我觉得跟男人逛街真没什么意思,我好歹看中一小店里的簪子吧,他说俗气。我想买点零嘴,他说坏牙。买个风筝,他说天冷……他奶奶的,舍不得花钱你直说啊,老娘我有的是钱。
怏怏地正打算回去,忽见一成衣店里的衣服看着款式不错,于是硬拉着他进去。老板很热情地招呼我们,给我介绍了好几款冬衣。我正要去试,他道:“这布料不好,你喜欢什么样的衣服,让家里裁缝做就是。”
老板立刻不高兴了,把衣服一件件收起来,很有骨气有有些傲气地说着,“公子真是好口气,小店虽是小本生意,但也是整个坔郡里数一数二的牌子,我这布料可都是从林氏商行进的货,款式也是在林氏商行挂了名的。看公子姑娘穿得这般体面,怕也是瞧不上我们这开门做生意的,既如此,不送!”
林氏商行?我似笑非笑地看向某人,不知砸自己媳妇的牌子是什么样的感觉。
北堂胤神色有些不自然地别开眼,负手挺腰,就不想承认自己眼拙。
不管是不是眼拙吧,也不管这老板是不是挂羊头卖狗肉,反正我是想买衣服了。于是与老板陪笑道:“店家莫急,我家……”舌头在嘴里绕了圈,毫不脸红地续道,“我家相公一时口误,口误,按我的尺码来,这些款式我都要了。”
闻言,老板本就小的眼睛弯成了一条缝,连忙应声去帮我挑出衣服来,店小二端上茶水,老板娘客客气气请我们坐。
听到“相公”二字,北堂胤貌似比较满意,唇角难得勾起,喝惯了好茶的他也不讲究了,连这奉上来的粗茶也喝得比较开心。
我在楼上楼下转悠了一圈,帮他挑了两件外衫,硬是给他推进试衣间,大有“你不穿我就要生气”的架势,他只好委委屈屈地应下来,百般无奈又不无嫌弃地去试“粗布衣裳”。
第一件是宝蓝色的,代替原本的夜色衣,整个人都亮堂起来,倒不是衣裳衬人,反是他把衣裳衬得高贵华丽,周围一切皆成虚无。
我换了件桃粉色衣裳从试衣间出来的时候,正见到店老板夫妇和店小二失神侧目的情景,老板娘的双下巴几乎要掉在地上。
听见声响,北堂胤转过身来,却是怔忡了一下。我在他面前转了个圈,笑问:“怎么样?好不好看?”
“好看好看!”这话却是老板说的,此时他的目光已转到了我身上,直直的,仿佛要嵌入在我身上,惹得我一身鸡皮疙瘩直掉。他却仍没反应过来,嘴里讷讷,“我活了大半辈子,就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比画里画的还好看,不,比天仙还美!”
我笑出声来,对北堂胤扬眉道:“听见没有?你可是捡了个天仙哟!”
老板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连声笑道:“公子俊朗无双,夫人倾国倾城,我开门做生意几十年,你们是我见过的最般配的璧人!”
“是呀是呀,天可怜见的,这世上怎么能生出两位这么好看的人来,真是羡煞旁人!”老板娘扭着身往北堂胤旁边凑了凑,对上他冰冷的目光后又吞着口水往后退了几步。
听二人这么一奉承,北堂胤的脸色方才好看些。刚才见老板和小二看我的眼神,我都怀疑他要把他们给生吞活剥了。
我嘟着嘴看他,“你还没熟我好不好看呢?”
“嗯。”
“嗯是什么意思?”
见我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模样,他终于有些别扭地说了声,“好看!”
好吧,看在你比较含蓄比较害羞的份上,这次就放过你吧。
我抬起他的双手,转到他身后瞧了瞧,又从他的左臂下钻了出来,退后一步,再瞧了瞧,满意地点头,不吝词色地夸赞,“我家相公就是好看!你早该换换颜色,总穿的黑不溜秋,不知道多浪费你这张好皮囊!”顿了下,又把他往试衣间推,“快,再去试试别的颜色。”
北堂胤不情不愿地回头看我,我连忙挥手催他,“乖,快去快去!”
为了第一时间看见他帅气的身影,我没有再去试衣服,就等在外间。
不一会儿,他从里面出来。一袭红衣似火,高贵,冷艳,美的令人窒息。
我晃了神,记忆深处的某个身影鬼使神差蹦了出来,与面前的人交叠在一起,一时竟分不清谁是谁。
北堂烨,到底有多久没想起过你?若你还在,定然与他难分伯仲吧。若达奚慕歌还在,她定然不会忘记你的。我欠你的,终归是无法偿还!
我还未回神,面前的人已经折返回去换回了自己的衣服,从衣架取了我们的斗篷,快速地帮我穿好,又自己穿上,二话不说,拉了我黑着脸就走。
老板追在后面喊,“你们还没付钱呢!”
一个金元宝“嗖”的一声划过天际,嵌在了成衣店的门框上,吓得门边的老板脸色发白,瘫坐在地上,却还没忘记问一声,“那其他衣服还要不要?”
我莫名其妙地被他一路拽回了十里别苑,那一身寒气逼得我都不敢开口问一句“为什么?”或“怎么了?”
进到内院的时候,十七和萧澈正在下棋,三四个金卫在一旁观战,正吃着那一筐橘子。看着某人神色不对,老七招呼我的手顿在半空。
门“嘭”的一声从里面关了,我被隔在外面,鼻子差点与门来了个亲密接触。我脑子有一刻短路,半晌才拍了拍门,茫然冲里面喊了声,“到底为什么啊?”
……
许久无人答话,我顿时气闷,抬脚踹了下门,喊道:“北堂胤你他妈是不是有病?”
愤愤甩袖转身,又见一大堆眼珠子瞧着我,更是火大地朝他们吼了一嗓子,“看什么看!没看过两口子吵架啊!”
话说我什么时候跟他吵了?他那闷嘴葫芦生气从来都不会提前打个招呼。
大步走到院中,我又折了回去,又踹了下门,放出狠话,“北堂胤,有种你就这辈子别搭理我!”
说完,我很有骨气的没再回头,经过八角亭的时候,顿住脚步,特意放大嗓门,对萧澈道:“萧澈,前几日你不是说要给我做衣服么,我现在有空,咱们一起研究研究。”
萧澈很给我脸的扔了棋子就过来,北堂胤的门却突然开了,眼前一花,人就到了我身边,待我反应过来,就成了拔河比赛的激烈场面——左右手被他们分别拽着,大有死也不松开的架势。
“放手!”某人危险地发出警告。
“她说了,叫你这辈子别搭理她,你没听见吗?”萧澈不紧不慢地说着,唇角挂着有些轻浮的邪气,剑眉挑衅地扬起,气势不输对方。
北堂胤沉了脸,“这与你无关!”
“既然你不珍惜她,我很乐意代劳。”
“那也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你大可以试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