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八十五,发怒
“离殇姑娘。你是国师义女,地位应该不低啊,可林贵妃这般对你,竟然这么无所顾忌的吗?”宁颜同离殇喝着茶。
“我毕竟只是一介草民,那些都是依靠着别人的地位,终究没有自己的底气。”离殇淡淡一笑,一点不在意的样子。
“原来这样啊,所以陛下想你进宫,你就必须进宫?陛下是何意?”
“君主之心还是不要胡乱猜测比较好。”
“那你一点也不想进?”宁颜仔细看着郑婉的表情变化。
“在离园,自由自在的。在皇宫,也是修来的福气。”郑婉至始至终都是一副平静的模样,实在掩饰的太好。
“哦哦。是啊是啊。”宁颜又试探了几句,结果都是草草了事,这女子很是圆滑,分寸都不让,宁颜突然意识到自己和她们比起来,真是有些傻的天真了。郑婉这次是失算了,对付离殇,她需要亲自出马,指望我,是做不到的。宁颜心直摇头,一群狐狸。狐狸?有点熟悉。
皇宫的另一边。
“殇儿被打了,什么?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月玄逸在书房刚听到离殇被打就急冲冲的奔向芸德宫。这才进宫两日就出问题了。殇儿怎么还是这么不懂得保护自己。硬生生被打了两个巴掌。一个做足戏不就行了吗,真是头疼。这林瑾儿真是无法无天了,反了反了,大难临头还厉害的很啊。
“陛下,您慢着点。”李公公迈着小步跑起来,紧紧跟着月玄逸,却还是有些跟不上。月玄逸继续大步流星,并不理会后面气喘吁吁的老公公。他心里急得只想立刻看到殇儿。此时硕大的皇宫成了一种负担。宫女侍卫纷纷避让跪倒一地。李公公挥手让众人别碍了道。
“行了行了,免礼了,都下去吧。”月玄逸刚迈进芸德宫,就把所有正要行礼的宫女都遣了出去。
“陛下。”离殇放下手中的茶,忙从披着细软的椅子上站起。
“陛下。”宁颜也跟着起来行礼,此时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县主也在啊。”月玄逸的眼睛却始终看着离殇。
“陛下,我先告退了。”宁颜很是识趣,连忙退了出去。
待人走了,月玄逸才快步走到离殇的面前,仔细盯着离殇清瘦的脸,手缓缓扶上那红肿的脸颊,竟不自觉的颤抖起来,“笨蛋,总是把自己弄伤。知不知道朕会有多心疼。”月玄逸声音温柔的让人沉溺其中。
“没关系的,过几天就消了,一点皮外伤,不打紧。”月玄逸指尖的暖意让离殇一颤,不禁低下头,该死的凡人!竟然摸我脸,不知好歹!却柔声细语的哭诉道,“对不起,是我不好。让逸哥哥担心了。都是我的错。”离殇表现出了万分委屈,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唉,让我说你什么好呢。傻瓜,快坐下。”月玄逸担忧的拉着离殇坐下,“来,我带了上好的药膏,帮你擦药。”月玄逸掏出软膏为离殇温柔而又仔细的擦起药膏来,溺爱的动作若是被旁人看见,怕是要掀起些风波。
额,滚蛋!头又一次剧烈的疼痛,今天又来,这青龙庇佑的人倒是有几分厉害。
离殇微微闭了一次眼,然后看向面前的月玄逸,这般场景不禁让她想起多年前,她被父皇责罚,逸哥哥也是这般帮她擦药膏的,那时候她的身边只有逸哥哥和昊天两个人可以说上话。那时的自己如同一只毫无自由的金丝雀困在华丽的牢笼里,柔弱的不堪一击。她的童年像极了看不见光的夜晚,总是在等待白天的到来。
离殇静静的看着近在咫尺的男子,眉如剑锋,少了几分稚气,多了几丝坚毅。十年不见,王者之气更甚。微微眯起眼,哥哥,好怀念你的笑,温柔的让我安心。彼此之间只剩下呼吸,好像回到了多年前,不对,最近我似乎被什么控制住了,常常混沌,要提醒逸哥哥小心。还没说出口,疼痛袭来,自己又被打下黑暗中。哥哥!内心的一声呐喊却不可能回应。
一道黑色光芒闪过离殇眼里,月玄逸专注着擦药,没有察觉,离殇不由一笑,“逸哥哥,那个偷听的人可是走了?”
“鼠辈而已。”月玄逸脸上闪过一丝冷笑,将最后一抹药擦好。“这几天每天都要擦拭。”
“好用就行了。”离殇从一旁拿过一杯茶,“这茶刚泡好,温度真合适。是陛下喜欢的龙井,我从江南带来的。”
“还是殇儿懂我。今天让你受委屈了。”
离殇摇了摇头,“这本就是我们预计好的。我倒是怕她不敢呢。这枪头鸟她抢着当,倒是省了不少事呢。”
“殇儿还是如从前一样,聪慧过人。”月玄逸对离殇满是欣赏。
“陛下谬赞了。”离殇心中冷哼一声。
两人喝着茶,甚是融洽,和睦温馨的气氛不久又被打破了。
“林贵妃到。”外面响起一声尖锐的声音,突然冒出的声音惊吓了离殇,害怕的看了一眼月玄逸,假装慌忙站起身。
“殇儿,没事。我在呢。”月玄逸抚了抚离殇的背。“哼,还敢来,朕倒要看看她还要做些什么。”月玄逸脸色变得阴冷无比。“让她进来吧。”冷漠的声音让离殇心里一怔。果然这皇帝不简单,还真有些魔族的风范,冷酷无情。离殇心中了然,做个傀儡不错,这场博弈开始了。真是越来越好玩了!怪不得主上一直想统治凡人呢。
林瑾儿身着绣着凤凰的紫纱裙,出现在芸德宫大殿里,几分骄傲和几分得意。眼睛柔情似水的看着吴川帝,“臣妾见过陛下。”林瑾儿微微作揖,带着几分妖媚。说实话,林瑾儿长的也很周正,算得上是个大美人。
“起身吧。”月玄逸不屑的看了眼装模作样的女子。要不是她父亲的原因,他岂会要这般骄横的女子。
“皇上也在呀。臣妾亲自为离殇姑娘做了点菊花酥。臣妾真是要赔不是了。”林瑾儿微低着头,朝离殇凑近了几步。“来,离殇姑娘,尝尝我的手艺。请离殇姑娘原谅先前在御花园的误会。”林瑾儿一边的嘴角不自觉的上扬,好不容易买通这宫里的小宫女知道这个狐狸精对菊花极度厌恶。
离殇的眉头一皱,这身体从小就不喜欢菊花,每次闻到菊花香就要作呕,现在更不可能。凡人事真是太多了!“有劳林贵妃,真是太麻烦了。民女已经不记得御花园的事了。林贵妃也不必放在心上。”离殇不动声色的退了一步,
“是是,我们呀,都把那忘了。来,这菊花酥要热得才好吃。离殇姑娘,吃一块我们就算既往不咎,交个朋友。”林瑾儿捏起一小块精致的糕点送到离殇面前。
“谢…”离殇闻到那香味下意识的干呕了几声,连忙起身后退了好几步。“对不起,我…”离殇刚想解释点什么。
林瑾儿就开始哭泣起来,满是委屈,“你…呜呜呜…皇上,臣妾只是想赔礼道歉,没想到她,她竟然这么,这么侮辱臣妾。皇上,你要给我做主。呜呜呜…”林瑾儿故作态势,手帕蒙在眼睛下面,看似几分委屈。
月玄逸皱眉看着眼前莫名其妙的女人,心情越发的烦躁,“好了,殇儿只是不喜欢菊花的味道而已,贵妃也不要太在意。贵妃的心意殇儿知道了便是。”月玄逸已站在离殇的身边,眼神温柔而担忧的看着离殇,低语道:“没事吧?你还真是一点没变。”那宠溺的语气让林瑾儿惊住了,自从进宫,皇上何时对谁这么温柔过,好像捧在手里的瓷娃娃,生怕自己吓到她。
林瑾儿另只手暗暗握紧,忍,我忍。“啊,那,那是臣妾错了。可是菊花是国花,再说当年先帝也有过旨意,对菊花不敬者,那岂不是对…”谢瑾儿适时得停下话语。她可是知道先皇曾下过一道命令,在宫中凡不爱惜菊花者赶出宫外,放配边疆。
“唔?”月玄逸转头饶有兴致的看着林瑾儿,嘴角露出一丝玩味的笑意。“继续说呀。”
林瑾儿突然有点后悔自己的冲动了,她熟知皇上发怒前都会露出笑容,是让人害怕的笑容。林瑾儿在这强大的气场下不禁微微后退了好几步。“这是先帝的旨意。”
“林,瑾,儿,你应该很清楚十年前的政变吧。”
“皇上…”林瑾儿心生恐惧,小心翼翼看着陛下。
“哼,芸妃魅乱先皇,先皇下此命令就是为了搏其一笑,后果致是军心国民不稳。趁先帝生病的时候颠覆东虞国。这圣旨是否还有存在的意义,大家都知道。不需要朕再为你重申一遍吧。而且芸妃十年前就离世了,有些事少提。”月玄逸走到林瑾儿面前,眼睛锋利的看着低着头的女人。“好了,这次就算了。你下去吧。”
“可是皇上……”林瑾儿还是想争取点什么。
“啪!”青瓷白玉的花瓶瞬间支离破碎。里面的花散落一地,多了几分凄凉,“够了。不要得寸进尺。朕警告你,再敢伤离殇一丝一毫,小心你的脑袋。最近你给朕乖乖待在瑾袖宫,没有朕的命令不准出来。好好反省。身为贵妃,一点没有心胸,让旁人知道了岂不是笑话。”月玄逸的语气里满是决绝。
林瑾儿吃惊的抬起头,不可思议的看着月玄逸,嘴唇颤动着,久久憋出一句:“是,臣妾告退。”林瑾儿满心不甘,看了一眼离殇,愤愤的离开芸德宫,离殇,我定要除了你,管你是国师的义女还是其他身份。
“你还是那般讨厌菊花?”月玄逸看着那一盘做工细腻的糕点,捏了一块,细细碎碎的粉散落下来。
“这很重要吗?”离殇脸色慢慢缓过来,轻轻一笑,“我们的目的达成了,这才是最重要的。”
月玄逸盯着离殇,记忆中的模样有些模糊了。“殇儿。你好好休息。朕等会再来。”月玄逸摸了摸离殇的头,像小时候一样。
“恩,陛下去忙吧。我这边无碍。”离殇乖巧的点了点头。
月玄逸大步走出芸德宫,迎面走来采儿。
“陛下。”采儿甚是恭敬。
“今天的事做的不错。”月玄逸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
“这是奴婢的职责。”
月玄逸没在意,径直离去。
采儿低头,站立着,不动,主子,离殇姑娘到底是你深爱着的女人还是只是一颗棋子呢?
宁颜出了宫就往宫门而去,却被一宫女拦了路。
“有,什么事啊?”宁颜一脸困惑。
“郑姑娘,贵妃娘娘有请。”
“林贵妃?”这宫里能称的上是贵妃的只有林瑾儿。“哦,那带路吧。”
七拐八拐,宁颜跟着那宫女越走越偏,心中升起不安,“啊呀!肚子疼。我去上个茅房。”
“郑姑娘,我们还是去见了贵妃娘娘吧。”宫女说话很僵硬。
“不能不能,肚子太疼了。”宁颜假装痛苦的样子,捂着肚子,“你在这等着我。我马上回来。”宁颜转身假装难受的走了几步,到了拐弯处狂奔起来。凭着记忆,跑了好一会。终于看到人了,宁颜才缓过来,气喘吁吁的靠在一旁的墙上。
“何人?”巡逻的领头呵斥道。
“我,那个,我是大秦使者团的人。”
领头打量了片刻,“你怎么会在这?”
”我迷路了。”宁颜还有些心惊胆战。
“通碟呢?”
“通碟,哦哦,在的在的,这里。”宁颜连忙从怀里掏出一块令牌。
领头仔细查验,确认无误才还给郑泠,“大人跟我走吧。我送你去宫门。”
”嗯嗯。多谢多谢,不然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宁颜终于松了一口气。那宫女到底是谁的人,真的是林贵妃的话,想对我做什么?这里面都是疑问,回去同郑婉商讨一下。
而另一边,那宫女迟钝的转过身,歪着头,似乎遇到了难题,不一会就变成了纸片,散落在地上,没一会,纸片又烧了起来,很快消散而去,一切似乎没有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