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宗凡开了口。“青天,宗某人不敢当,青天,本公子心之所向。”
太多人没听懂宗凡说的话,依旧继续跪着,看着陈胡和方卓站起来,才知道事情被应了,又是声声感恩。
高高之处,遥远之所,旭日腾空,放出一束夺目的光。
酒儿问:“大哥在说什么戏文?”
“青天。”慕容策指了指放了亮的天空。“乾坤朗朗。”
宗凡从他们中间走过去。错身时,两个男人交流了一下目光。
“我饿了。”酒儿说。
严继也说:“我也饿了。”
慕容策瞪了他一眼,冷得好似剑刃泛着的寒光。
“姐夫,你不能拿着宗大人的眼神看我啊。”严继认准了,跟紧着。他觉察到了危险,只有端王能护佑自己。“菩萨姐夫,你不能不管我……姐夫,宗凡真的要杀我,我心里怕得紧……”还想着纠缠,衣领被贺澜茂扯住,人被甩到一边。
酒儿追上宗凡,去讨荷包。
慕容策走近,说:“宗大人,一起用早饭?”
荷包早就空了,什么吃的都没有。酒儿失望了,松开手,松开人。一听吃早饭,眼睛就又亮起来,脚步不自觉地跟上去。
帐门口,被小福拦住了。“天还没大亮,要不您再回帐子,歇一歇?”
酒儿不知道,帐子里的人是有要紧事商议,弯着腰钻了进去。钻进去一看,桌面是空的,两个大男人说的话,没一句能听懂的,又钻了出来。
严继一直在帐外转悠,只要近前一步,就被贺澜茂给挡回去,完全是听不到帐内得谈话内容。
酒儿也开始在转悠。严继摇动着腰间的荷包,将她引到别处。
严继问她:“小酒酒和大哥很亲啊?”
“嗯。”酒儿打开了荷包,吃着里边的肉脯。
“小酒酒,昨晚睡的是大床?”
“嗯。”
“盖的是暖被?滑滑的被子面吧!”
“对啊,还吃了好多好吃的,有我最爱吃的鸡腿,最爱吃的红豆年糕,有哥哥爱吃的……有太妃爱喝的那个什么……什么汤,还有……什么?”酒儿倒空了荷包,捧在掌心里。
“我才不信,骗谁呢?要说在京城还差不多,这儿,能吃到只乌鸦就不错了,还的是在西域都护府,许阔哪里,阔个鸟,许老抠差不多……”
“我说的是真的。”酒儿朝着他吹了一口气出去。“你可以闻。可香呢!”
严继一下子被她吹红了脸。搁在从前,一准厚着脸贴过去抱住人。这一次,他竟朝后边退了退。他都不知道自己在躲避个啥。抹了一下脸,降降热度,继续套着话。“那些人对小酒酒这么好,以前认识啊,难不成是小酒酒的什么人?”
“我不认识那个人,他认识贺公子,是亲戚。”
“能是什么亲戚,除非是亲爹,亲娘,要不哪来的这么好心收留,带着刀,带着人马的亲戚过夜,也不怕抢了银子,抢了粮……”
“真的是亲戚,我没听错,贺公子喊那个姓常的,表兄!表兄,你知道不知道,就是表哥的意思。就好比,我和我大哥,但是,他们是表的,说了也不明白。”一仰头,掌心得肉脯都倒进了嘴里。
严继笑得不行。猛然,冷住脸。“这么大的秘密,你也敢乱说。”
酒儿被吓得,塞了一嘴肉脯,都不敢嚼了。鼓着两个腮,一动不动。眼睛清澄得叫人心发慌。
严继移开目光,不敢再去看她的眼,说:“这事应该赶紧让你大哥知道。贺公子的表兄想要你大哥的命,贺公子可是最听王爷的话,你觉得想要你大哥命的人会是谁?你该去提醒你大哥,还不小心,下一次,老天都救不了你大哥了……”他再抬头,人已经跑开了。
酒儿跑回到帐门口。这一次说什么,贺澜茂都不准她进去。越是这样,越是想着进去。她跑到帐子后头,拿着木棍撑开一角,爬了进去。
帐子不少人。
蒙泰在,小福也在。一人一句说着话。
“……里头有一个,被宗大人挑开了蒙面,叫得那个声听着耳熟……这个人我好像认识。就是一时想不起来了。”当时,蒙泰下意识地喊出来的话是:这个人我好像认识。
小福说:“那会儿,奴才和蒙泰躲在觉得安全的地儿,离着宗大人有点远,说不好,是听错了。”
慕容策问:“事后,去指认没有?”
蒙泰说:“我们去了,那个头掉了,找了半天,脸上都是血,已是看不清楚个样子。”
“其他的也去看过了,蒙泰都不认得。奴才还搜了他们的身,没发现可以证明身份的物件。就拿着刀子,割下了他们的衣衫……想着,勉强可以算作是物证。”小福从怀里掏出来几块衣角布。
慕容策将贺澜茂唤进来,命他派人去找找那些尸首。
口子撕得有点小,酒儿被卡在了那里,挣扎了几下。有了口子,就漏了风,透了光。很快,她就被发现了,被拖进了帐内。“大哥,我有话要和你说。”
陷到沉思里头的宗凡都没去看妹妹。他在勾勒。寻仇的没有蒙面,蒙面的出现过两次,一次是昨天,一次树林里。没有蒙面的似乎都是来寻仇的,蒙面的两次会不会是同一伙人?
酒儿把那一句话说了好几遍。
慕容策回答了她。“一会儿再说。”
“这个事情很重要。”酒儿边嚼着肉脯,边摇晃着宗凡的胳膊。
慕容策盯住她蠕动的嘴唇说:“又没有人封得住你的嘴?”
“你们先出去,我要悄悄和大哥说。”话说完了,没有人动地方。酒儿就挥了挥荷包,喊:“王爷,你也要出去!”
原是带着暖色的慕容策望见那荷包,陡然就冷下脸来。“有什么话,是不能当着本王面说的。要么说,要么就不要说,出去自己玩一会。本王这里有重要的事情要和宗大人说。”
“我这个也重要……大哥小心,有人要杀你。”那目光已是不自觉地望向端坐着的慕容策。
“到底是谁?”宗凡故意这样说。
酒儿急了,大起声。“就是他!”边说,边用手指过去。
小福一下子就不高兴。“我们王爷可是连夜去给宗大人找解药的,自己身上的伤都没顾得上。”
“我还有伤呢,一直都在疼,就是那个……抓我走的那个人是贺公子的表兄,”酒儿望见一脸吃惊的宗凡,连忙又说:“表兄就是表哥。好像我和大哥一样的哥。他们是一伙的,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