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来做个交换，好不好？只要酒儿说出娘亲的名字，就让佩可回藏音阁继续侍候九夫人。”

　　酒儿松了手，甩开他的臂膀。“不想放人，就直接说，绕了一大圈子，也不嫌累。”

　　小福说：“九夫人不会是不晓得自己母亲的名字吧？”

　　“谁不晓得。”

　　“那就悄悄告诉奴才一人？”

　　“娘说，不能说。”

　　“一个名字而已，怎么就不能说了。”

　　“不能说，娘亲会死的，还要死好多人的。”

　　慕容策摆了摆手，说：“小福，备些东西，明日带着九夫人回宗府用。”

　　“真的？”酒儿扑在男人的怀里，紧紧地抱了抱他的腰，蝴蝶似得跑远了。

　　“还是让佩可回藏音阁，那小丫环不够机灵，好在对九夫人没有二心。”慕容策拿起落在肩膀上的小花，那是从酒儿发髻掉下来的，嗅了又嗅。抬眼，望了望天，又觉得明亮了些许。“好好的，本王那个表嫂怎么就在王府大门发起疯来？”

　　“原是在太妃那里说得好好的，二夫人送人出府也是好好的，谁知道半路，就遇见抬着校场箭靶的仆役。”

　　“送人怎么就送到外院去了？”

　　“可能，是奔着藏音阁去的，就那么碰到了？”

　　“怎么就碰到了？这个八夫人……”禁足也是禁不住元彤，一问，便都是和硕宫的差事。抬箭靶的手段，可不是直肠子的元彤能使出来的。慕容策将花递给小福，说：“走，也该去看看二夫人了。”

　　郁秀坞。

　　严绣听见院子里的脚步声，赶忙擦掉泪水，微笑着将男人迎进到屋里。“今儿，细细看过王爷，几个月的日子，王爷竟然比走的时候还要英气，年少了许多。莫非王爷去的不是渭西，是那人间仙境，吃了什么仙果？也没想着给妾身带回来一个？”

　　“带回来的那些东西，不都是二夫人分的吗……”还有几箱都是南宛种子，等着来年在庄子播种。也是酒儿口中的宝贝。没想到说着无意，听着有心，还有人惦记上了。慕容策暗觉好笑。“若不是事情多，就准你在娘家那边多住几日。王府里没有二夫人，就都乱了。”

　　“哪里？王府里有本事的人不止我一个，我也是强出头，挨累的命。”严绣命人，将备好的酒菜摆上了桌。

　　“二夫人的胞弟好些了吧？”

　　“弟弟不知好歹，自作自受。王爷有心问起，妾身却是没有脸回答。”严绣斟满了酒。

　　“他是他，你是你，无论发生什么，你都是本王的二夫人。”慕容策碰了碰严绣的酒杯，饮下了酒。

　　饮了几杯，起身要离开。严绣拉住。“王爷刚吃过酒，还是躺一会儿，散了酒气再走，也不迟？外头风凉，吹到王爷，会伤到身子的。”严绣强意挽留，依偎进男人怀里，抚弄着他的鬓角。每说一句，身近一寸。

　　慕容策捉住她的双手，望着她眉梢眼间的妩媚。那个小丫头什么时候也能变得这般风情万种？“本王突然想起件事情，先回伏轩院了。”

　　严绣困惑，男人的身体明明在渴求，却又把她推开。那天男人离去的背影看上去尤其的冷，尤其的陌生。

　　守着门的小福更加是困惑。二夫人是极少失手，却是连连失手，还没有把人留住。另外，主子已然是数月没近女色，竟对二夫人也冷淡起来，莫不是生病了？

　　主仆刚走到院门，就望见了蹦蹦跳跳的酒儿。

　　慕容策就问：“你怎么跟到这里来了？”

　　酒儿说：“我来找二夫人的。”

　　小福立刻拦住了她。“这会儿，九夫人还是最好不要见二夫人。”

　　昨夜宫宴，宗家和严家刚刚结下梁子，躲还来不及，哪里有主动送上门的道理。

　　“我有重要的事情。”酒儿被拦到了墙边，便抬头望了望，系起了衣裙。

　　这是要翻墙进去啊。慕容策就说：“还是本王陪着你去见二夫人。”

　　里屋的严绣见到去而又返的男人，一阵喜，又望见笑嘻嘻的酒儿，一阵的恨意冒出来。弟弟就是吃了她的亏，才生死不测。

　　酒儿说得直接。“在渭西的时候，严公子帮过我，可是昨个，我也没帮到严公子。我就拿来这个给严公子。”说着，掏出一个小布包。

　　严绣问：“这个是什么东西？酒儿，哦，对了，现在是该叫九夫人了。”

　　“叫什么都好，随便二夫人。我和你说，这个给严公子涂上，马上就不疼了。是我娘熬的药膏，特别好用的，多少银子也买不到的。”

　　小布包被掀开边角，里头是黑黢黢的一坨子。严绣只看一眼，便说：“谢过九夫人的好意，府上已是请过大夫。这个还是算了。”

　　“二夫人就收了吧。”小福劝说。

　　严绣望了望一直不出声的男人，便说：“那我就收下了。”

　　“既然二夫人收下我的药膏，也不能白收，可不可送我一样东西做交换？”

　　听酒儿这么说，慕容策也是意外，脸上泛起了笑意。

　　严绣望了望不语的男人，也跟着笑了笑，说：“九夫人太客气了，看上什么，随意拿就好了。”

　　酒儿当了真，直奔着妆奁匣子去了，一阵翻找。挨个打开了来，闻一闻。

　　“九夫人倒是和王爷一个样子，都相中了妾身的胭脂水粉。”严绣故意说，眉梢挑起。

　　“这里不是藏音阁，二夫人只是客气几句，你就真的胡闹起来，还有没有规矩。”

　　“王爷陪着九夫人来的，这个面子妾身自然要给的。九夫人，不用挑了，都拿走了吧。”

　　酒儿终是找到了小白瓷瓶。可是里边几乎是空的。“就是这个，二夫人还有吗？”

　　“九夫人真是会挑选，这个只有宫里才有，等下次皇后再赏，一定亲自送到藏音阁。”严绣忽而想起，男人曾经向自己讨要过小白瓷瓶。看来，也是为了酒儿。“不知，九夫人要这药膏有何用处？”

　　“送给我娘亲的，明天王爷要带我回家。”酒儿这才注意到满桌子的饭菜，口水都要流下来了。“王爷，你饿不饿？”

　　慕容策瞪了她一眼。还真是没心没肺，也不怕被毒害。他背身走了，酒儿也不想逗留，跟着走了。虽然没有小白瓷瓶，但还有其它东西可以准备。

　　郁秀坞的院子已是显出秋意，叶片泛黄，花朵凋敝。

　　铜镜里的严绣略有憔悴，反反复复折叠着小布包，忽然想出主意来。添了点水粉，涂了些唇彩，吩咐人去唤田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