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福说:“那花瓶很金贵的,听说,在寺庙里熏了好几百年的香火,受了好多好多人的跪拜,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求来的,说是镇宅,实际是给王爷消灾的。现在破了一个,太不吉利了!所以许太妃才会那么生气……”
“这么说,王爷最好是背着它们到处跑,或者是自己跳进花瓶里边,让人抬着它去上朝,那才吉利。”酒儿见到佩可,好像见到家人般,心情极好,牵着她转着圈。
佩可说:“都转晕了,停一停……九夫人……”
“还有人相信那些鬼话,街上算卦的还说我能进皇宫中享福呢!现在还不是呆在端王府里受着气,遭着罪?”酒儿不以为然。
如果说那句“许太妃”没有引起两个男人的注意,那么后来的那声“九夫人”就过于明显,但没有人听清楚到底是谁在说话,倒是“皇上”二字尤为刺耳。
玩到尽兴,酒儿找来块布,将东西包裹好,交给佩可。内寝里,男人们似乎也商议完毕,站在院中赏风景。佩可不敢再逗留,匆忙离去。
朝局微妙,没有兵权,没有人马,想成事,将寸步难行。渭西生乱,宗太后忌惮端王,甚至皇陵之事,都委派他人前往。严信那只老狐狸,已然嗅出气息,利用联姻扩充势力,还悄然在军中培植力量。现在,只是渭西乱了,如果是天下大乱,将如何?慕容策忧心如焚。商议结果,阻止严宗两家的联姻是首要。虽然宗凡婉拒,但严信不会罢休,不得不有所防备,不得不早做打算。
侧面,可以看出来严信并没有把端王放在眼里,不屑与之联手,亦不屑与之为敌。实力悬殊,构不成威胁。慕容策一面同情着他的愚蠢,一面焦虑着自身的境遇。
隔宿,酒儿就病了,且病得不认人,还瞪着双斗鸡眼,到处撒着疯。伏轩院乱起来,狼藉四处。许太妃不在府,去寺庙焚香,以期寻找它法护佑端王。贺澜茂也不在,端王去上朝,不到时辰肯定不能回府。小福管束不住女孩,局面有些失控,只能特别安排人守护着剩下的那一只镇宅花瓶。最让人生气的是田公公,找个地方藏起来躲清静,一点忙也不帮上,一点主意也不给。
慕容策回到伏轩院。情形看上去熟悉,不同的是院子里的奴婢不似昨日那么胆怯。酒儿见到男人,疯癫得更加厉害。
“是不是昨天被……”小福想把责任推到田岱身上。可是,如果说是被打伤,那么针对性就太强。田公公还在,总不能说他兄弟的不是。“被吓到了?还是这疯癫的病能过人?”话说得婉转,女孩被九夫人传染了疯癫。九夫人的病那可是王府的忌讳,端王的心病。
如果被打伤,不会隔了一个晚上才发作,如果说被吓到,就太牵强,昨晚女孩躺在床榻上还在哼唱戏文,心情好得不能再好。疯癫能过人就更加是没有听说过。慕容策抬起袖子,掩住口鼻,好似嫌弃的模样。
酒儿窃喜,大致很快就可以脱离男人的魔爪。
小福提着小心在问。“王爷,姑娘好像不大好,是不是请个大夫看看?”
那语气,那用词竟和新婚之夜听到的几乎一般。
“不用。”
酒儿突然害怕男人再次说出那句刺痛人心的话。一个野种,傻女而已,是死是活又能怎样!
“这个病,本王恰好治得了。”慕容策来到床榻边,捉过女孩的手,按住她的腕。诊过脉,就是写药方。小福望着药方,以为玩笑,拿不准就多句嘴。慕容策不耐烦地挥手。“本王什么时候开过玩笑?照做就是。”
一进一出,药被取来。好大的罐子,小福抱着都有些吃力,整张脸被挡在后面。
“这个药方很特别,你一定会喜欢,专门治你的病。手伸进去,把里面的腊肉拿出来吃掉,病就好了!”
说到腊肉很容易将思绪飞回到庄园的日子。那时的她仰头凝望着,流着涎。透明的肠衣包裹着半肥半瘦的肉块在充满阳光的屋檐下,透风的门侧隐隐散发着香气。酒儿迫不及待地将手伸到罐中,一把抓起一大根举起来,刚要送到嘴边,才看清楚“腊肉”的模样。哪里是腊肉,根本就是泡酒的蛇。那蛇虽死犹生,瞪着死不瞑目的眼睛。没有惊叫,没有呼救,人直接倒下去,昏厥过去。
药下得太猛,女孩原本只是装疯卖傻,不想真被吓出病来,茶饭不思,夜晚还发着冷汗,做噩梦,一直依偎在男人怀里不停地发抖,说着胡话。
慕容策懊悔得不行,心疼不已。打那以后,酒儿别说是腊肉,就是藤蔓,粗点麻绳都不能见到。所以,懊悔不是一阵子,是一辈子。当然都是后话。
酒儿昏迷的时候,方月带领着妹妹来到伏轩院。方卓终于拿到和离书。据说方家很生气,已是不认这个不孝的女儿。走投无路,寻求王府庇护。不过是托词,可以去的地方还有很多,比如许府,毕竟方卓与宗韵交好。大致,宗韵怀孕,也没心情给她做主。方卓的心思所有的人都清楚,那就是嫁进王府。方月提出让妹妹住在王府。此时非彼时,一个没有婚约的女子留在王府大为不妥,况且不是小住,而是长居。断然回绝,王府不养闲人。方月便说让妹妹在伏轩院看门护院。不等话说完,便推说不方便。
当下,伏轩院不是就养着闲人,还是个外人,还是个小女孩。方月明知,又不敢放在明里说。“方不方便还不是王爷的一句话,卓儿又不是外人?王爷就允了妾身吧?”心想着巩固自己在王府的地位,又能成全妹妹的心意,这等一箭双雕的事情自然不会轻易放松。说着话,手扶到男人一侧胳膊上面,撒起娇来。慕容策正探着头,等待着看病的大夫来,没防备女人的举动,似乎惊吓到,甩出一眼的冰冷。难怪,他有如此反应,女人的父亲暗中刺杀自己,哪个男人还有谈情说爱的温柔。如今一个不够,还要把妹妹弄进王府。慕容策怎么可能应允。
候着的方卓早已是按耐不住心情,直白表明心迹。“王爷,我喜欢你,今生我只嫁你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