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被挪开,酒儿还是在他的怀抱里。她捣弄着他腰间玉佩的穗子。一会儿缠绕在手腕,一会儿去梳理。“听说,那样……会生小孩。是真的吗?”
“可能会,也可能不会。”
“沐哥哥还是借给我一把刀吧。”
“酒儿想做什么?”
酒儿扭过身子去。馍馍被掰得粉碎,她的手掌在上面不停地拍打,发泄着怨恨。“我想着,找个人代替我去那个圆圆的大房子,就是不知道会不会被发现?沐哥哥觉得呢?”
“可能会,也可能不会。”
“怎么又是可能,那到底会不会?”
“这个就好像是吃饭,可能会噎到,也可能不会噎到。那个就好像是喝水,可能会呛到,也可能不会呛到。如果害怕被噎到,被呛到,那就只能饿着,渴着,忍受着……饥渴。”慕容策解开她的发髻,手指插进发丛间,再次揽她入怀中。“酒儿是因为不喜欢那个人,才觉得害怕的是吗?”
酒儿点过头,渐渐低垂下脸,摆弄着手指。
她的发丝搔得他的下巴发着痒。“如果……这个人是沐哥哥呢,酒儿是不是……还会害怕吗?”
没有不点头,也没有期望中的摇头。酒儿抿着嘴唇,在微笑。只要不是端王,她都是觉得好的,何况,这个人还是能够陪着她开心的沐哥哥,那就是极好的,简直就是一场美梦。一瞬间,她的眼眸里涌出一汪的斑斓。
慕容策已然知道了她的心意。他就势将怀里人放倒在毯子上,再次落向红唇。亲吻细细密密地印在每一处的娇嫩,抚摸着每一处的渴望。厮磨逐渐炙热,一发不可收拾地疯狂起来,让身体和心灵一起燃烧。
他的身体突然变得轻飘飘,所有记忆中的美好缤纷袭来,红烛映照的床幔间,花团锦簇的春光里,白云浮动的湛蓝深处,马蹄驰骋的广袤尽头。马蹄声声由远至近,那是心跳的节奏。顷刻所有关于幸福的感觉将他团团包围在当中。
酒儿竖起两只手,拼命朝着空中,好像溺水在求救。“压扁了,断了,断气了!沐哥哥歇一歇!停,停!”
毯子是整张的兽皮,花纹清晰,色泽光亮,浓密松软。偶尔的一次小憩后,被特意留下来。慕容策放平身体,躺在温暖之上,仍不愿松开手,将女孩拉近自己,贴近着自己的胸膛;闭着眼,嗅着发丝间的清凉,愉悦的惬意悄然爬上心头。
酒儿依偎在结实的胸口上,脸不安分地蹭来蹭去。“沐哥哥,你的心跳得好快,噗通,噗通的!”
他们一个仰视,一个俯看,凝望着彼此,一个眼里含着暖色,一个嘴角漾着笑意。慕容策侧立着身子,用指腹抵着她的唇瓣。“那就把刚才教的,酒儿再来一遍?”
“可轮到我了!看我不把你压断气!”酒儿起了玩心,扳平男人的肩膀,趴到他的身上,捏开他的嘴,凑过唇去。桃红的唇没有落向再低处,而是吹来一口气。“娘亲喝的茶也是这个味道。”
慕容策一愣,随即翻身,欺住她的背,亲吻她的脸颊,撕咬着她的耳垂,惹得身下人连连讨饶。弓满弦张,哪肯轻易放手,又一番痴痴地缠绵。暧昧的叫喊声,还有令人浮想联翩的喘息声充斥着雅室的角角落落。
“王爷,马车还在后院等着呢?”随着说话声是一阵敲打门扇的响动。
门外,小福使劲摆手,也没拦住打着转的人。贺澜茂捅开窗户纸,顺着缝隙朝着里边望。两具身体纠缠在一起,衣装还都完整。“王爷,天凉了,添床被子吧?”
天至初冬,一日冷过一天。酒儿畏寒得厉害,守着火炉仍不觉得暖。“要的,拿进来。”
慕容策抄起茶壶飞出去,砸在已然微启的门板上面。“滚!有多远滚多远!”
茶水洇湿窗子,顺着镂空的雕花向下淌。好端端的玲珑茶壶摔得支离破碎,着实惋惜。贺澜茂还想着硬闯进去。小福挡在门前,不停地鞠着躬,默声哀求。
酒儿踮着脚,拉开门,探出脑袋来。贺澜茂望到两个人衣装整整齐齐,略略放心些。她一把将小福手里的被子扯到怀里,又踮脚跑回去。小福拉紧了门扇。
“你家里什么时候给你定的亲事?”
“三年,还是四年,记不太清楚了。”
“那圆圆的大房子呢,又是什么时候定的?”
“昨天……”
慕容策弹起身体。“你是本王的,谁也别想带走。”
抖落被头的酒儿问:“沐哥哥,你怎么就走了?被子里好冷,酒儿一个人睡觉害怕……”
“马上回来,先让小福守着你。”那一刻,慕容策下决心要与酒儿相守一生一世。
心事放下,人轻松许多。酒儿钻在被子里,觉得今晚肯定能做个好梦了。
冬的夜,风透着寒气,席卷着雪花扑面而来。刚一张口,就灌了满肚子的冷风。慕容策下意识地打着寒颤。
贺澜茂听说备车,心里纳着闷。“王爷,夜都深了,又下着雪,还出门?莫不如今晚就住在西子醉吧?”
“去宗府。”
贺澜茂以为端王要登门道谢知遇之恩。“什么都没准备,王爷,还是明天吧。今儿都这么晚了?”
“再不去,才怕是晚了。”
小福快步跑来,给主子披好披风,又在马车里添加暖炉。慕容策登上马车,望到暖炉,回头嘱咐着。“雅室多添些炭火,别冻到酒儿了。还有,掌着灯。”
宗府书房。
宗氏父子正在谈论朝局。管家来报,端王求见三公子。
宗凡猜想是酒儿出了事,急忙迎到府门口。一听说是来提亲,人就有些发懵。“王爷,潇平郡主不是刚刚定过亲了吗?”
“不是郡主,是本王。”
脸色登时沉下来,不大好看。宗凡有三个女儿,两个已经到了婚嫁的岁数,还剩下一个年纪与酒儿相仿。虽说三个都没有定亲,但姑侄共侍一夫岂非人所不齿。古书有云:六刘之宠倾于后宫。汉赵的第二任国君刘聪曾纳姑侄六人为妃。难不成端王要效仿那荒淫无度的帝王。“幼女年纪尚轻,还没想过婚配之事!”
“宗公子误会,本王说的是丛酒!”
“王爷不会说的是酒儿吧?”宗凡阵阵地暗笑。
“正是。”
“好女不二嫁。王爷请回吧。”宗凡说的二嫁,显然不是嫁给两个人,而是不嫁两次的意思。
“宗公子不允,至少不要那么着急将酒儿嫁出去,或许可以告知酒儿的夫家是谁?本王去找那夫家退婚!”慕容策挡住对方的去路,一副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劲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