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零七 消失已久的孙燕
“不,不可能……”
韩双玉惊慌失措地后退了几步。
他想起了那个夜晚。
那夜,月明星稀,风动密林。
三花使者突然突然出现,让漠鹰斜掠过他窗前,把他叫到了老地方,远处一个峡谷中。
那时赵岩冥在世,蓝门弟子众多,耳目繁杂,他只敢暗中与使者联系,地点也不敢选在离蓝门近的地方,于是就定在了远山一个峡谷深处,约定一期一遇,交换重要信息。
那晚,一只漠鹰的出现引起了他的警觉,他迅速穿好衣服,跟出蓝门。看着漠鹰那宽厚丰满的羽翼,不同于常见鹰类的勾喙,以及它飞去的方向,韩双玉知道必定有人在峡谷里等他。
到了约定的地点,使者先夸赞一番,说好长时间不见他,他还是是这么聪明,接着问了几句嘘寒问暖的话,最后才问道:“这回可以确定了吗?”
韩双玉知道问的是赵岩冥药水纹身的位置,他点了点头。
使者满意地轻抚他的侧脸,说道“很好”,走的时候她把一包粉末交给了他,告诉他时机已到。
这个计划他们已经筹备了几年,终归是要迎来这一天的。
使者转身离去的时候还说了句意味悠长的话,她道:“这次计划成功了,你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回家了!不仅如此,将来,王府的一切都是你的!王爷亲口说的。”
那时,他的心情很激动,就好像一个被孤立被遗忘的孩子终于得以被亲人发现,重新被信任,重归温暖的家庭,重新得到失去过的爱一样。
想他几岁就被赶出家门,来到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心灵备受打击,还要一个人坚强起来,去完成那貌似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多少年来,既要在陌生的异邦生存下去,又要装出一副无辜可怜的样子搏得别人的同情,还要努力练就一身本事,要青出于蓝胜于蓝。他的心酸,他的艰难,他的发奋,他的隐忍,可想而知。
于是,他毫不留情地把那包药粉倒入了弟子给赵岩冥沏好的茶水里。
他躲在外面透过窗缝盯着里面的动静,亲眼看到秉烛读书到深夜的赵岩冥口渴难忍,将那一大碗热茶灌了下去……
他就躲在房门外,闭气凝神,直至待熄灯十分,他趁赵岩冥不注意,背后偷袭。
他的任务是杀了赵岩冥,取下首级,交于使者,将孙燕掳走,丢给魔宗,将这一场祸事转嫁他人。
可惜,他失策了。
他没想到这世上居然还有高人,身怀异禀,轻功甚佳,脚下如踩清风,神不知鬼不觉地就能穿梭蓝门重地。
他扛着孙燕,背着鲜血淋淋的袋子终归是慢了点,被那人轻易追上,然后两人便展开了一段拉扯争斗的路程。
之后,他负伤落败,人和袋子落入他人之手。
这么多年,他一直暗中查询孙燕的下落,岂知他一失手她就如石沉大海。
他曾暗中派人混进魔宗数次,为了找可能被墨一藏起来的孙燕以及赵岩冥的尸首,可惜都无功而返。之后他还派人混进过所有可疑的门派,甚至连三花教他也有底细,可惜,仍旧是一无所获。
回家!认祖归宗!在他这里变成了一件遥不可及的事。
王爷,自那以后好像就没在和他联系过,使者也不怎么来了。
他似乎又变成了弃子……
“师娘,您失踪以后,我找了您好久……”
韩双玉经历过短暂的失意伤心,马上回过神来。
“韩双玉,亏我夫妇带你如同亲生,你却做出如此卑鄙险恶的事,我们当初真是瞎了眼了,让你进了蓝门!”
孙燕走到韩双玉面前,每一步都像踩在韩双玉心头,震得他难以平静。
毓秀庄孙燕,未出嫁前乃是江陵第一美女,江湖中人尽皆知,那一代的年轻子弟爬踏了墙挤烂了毓秀庄的门也要见一面那名动江湖的美人!登门提亲的更是快要踏破了门槛。
可以说,孙燕的美貌,上一代弟子几乎都认得,如今她虽已为人妻,女儿也长大成人,人到中年的她肤白如脂,唇红如樱,风采仍不减当年。
她的出现,自然吸引了一众目光,人群都在唏嘘惊叹。
“真的是孙燕,她还活着!”
“没想到她还是这么年轻!”
“怎么回事,门主夫人怎么会对韩双玉发这么大脾气?”
“是啊!韩双玉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么?”
“莫从之真的是被韩双玉所杀?他不是魔宗的人杀的么?”
人群中开始出现质疑的声音。众人开始好奇韩双玉和蓝门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没错,就是韩双玉,他找人照着墨一的短剑仿制了若干把,交给伪装成魔宗人的蓝门弟子,然后暗中下手,将伤在魔宗人手里无法逃离魔宗的各派正义之士残忍杀害,然后投进水里!若不是我侥幸被人所救,被告知这一切,恐怕我和你们一样,还要被他蒙在鼓里!”
“师弟,你为何要这样冤枉我?还有,师娘,您何出此言?您对我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韩双玉扫视一周,见多数都是归附自己的人,心中胆子便大了起来,假装镇定,装着一幅无辜的样子问道。
“别装了,别以为我不知道那天夜里,是你杀了你师父,然后将我迷晕掳走的!”
此言一出,顿时周围人开始议论纷纷,都在质疑这件事的真假,以及孙燕突然在这武林大会出现的原因。
“师娘,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那天夜里是有人闯入蓝门,杀了师父,掳走了你,那时已是子时,大家都在睡觉,我也是后来才知道这件事的,您这么说,我有点冤枉啊!”
一个是前毓秀庄老庄主孙天重千金,武林第一大派蓝门的门主夫人,其一出现就有着很大的威严。另外一个是后辈之中的佼佼者,万众瞩目的后起之秀,也有着一定的实力和地位。
这两个人此时唇锋相对,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贸然支持谁好像都有点违背道德和正义,但同时怀疑任何一方有说谎的动机好像也不合适。
所有人都在小声谈论,没有人直接站出来指谁在说假话。这时,龙固恨恨地瞪了一眼坐在前面的几个领头人,他们中才有人不情愿地站出来。
“赵夫人,我敬您是前门主夫人,所以斗胆问您一句:您说赵门主是被韩双玉杀的,您也是被他掳走的,请问您是被掳到了哪里?他为何要下此毒手,这对他又有什么益处呢?”
一个眼角有疤的年轻男子抱着肩膀上前几步问道。
“现在的小辈都这么无礼的吗?论资历我也算是你的长辈,你是哪个门派的,谁给你的胆子敢来质问我?况且这是我门内之事,还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插手。”
孙燕心中本就有气,都不看一眼插嘴的小子,就把他给数落了一顿。她出身名门大派,虽知晓礼节但也绝对不会对心怀不轨的人做出让步。
“韩双玉,你为何要下毒手,是你来说还是我来说呢?”
韩双玉眼珠转了几转,脑中正在思索一条好计策来把孙燕的嘴堵上。
见韩双玉不语,孙燕继续道:“各位,今日就由我,把二十年前一战的真正始末给大家说一遍吧!免得大家自己被奸人误导,继续做着错事。”
韩双玉一听孙燕要说出事实,心道不论她是否会说到赵岩冥和墨染天之间的秘密,总会引起一部分的察觉,何况诸如褚付寻一类早就对他有了疑心。无论如何,绝不能让她把真相说出来。
他手背到了身后,朝着龙固一握拳,龙固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忙给远处躲在树后多时的使者使了个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