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四十九 同上
一年后,赵青木成功诞下一子,名为墨南渊。
两人为此欣慰无比,日子过得更加浓情。远在蓝门毓秀庄的孙燕陆绵收到这个喜讯时,更是送来了很多贵重礼品补品。
正当二人沉浸在喜悦中,一个噩耗伴随着一个身穿白袍的男子传来了!
陆轻铭不远万里来到银火宗,带着一身疲惫,面色惨白虚弱。偶遇他的弟子将其引领至墨一面前方才得知,他竟是为了寻求师叔干邪子的帮助。原来,极北长风派收纳内奸致门派机密泄露,海陵王闻此带兵围攻,雾兮山一度面临绝境。
见到干邪子的时候,陆轻铭扑通一声跪下,哭诉道此时他的崇田子为保护山中丹药和重要书籍,已经遭到了海陵王的毒手,身受重伤,危在旦夕。
陆轻铭情绪激动,许是连日的奔波,疲惫不已,话还没有说完,人就倒了下去。当楚忘脱下他白袍的时候,才发现他遍身的箭伤,几日奔劳,顾不得休息,有些伤口已经化脓,散发出难闻的气味。
几个弟子七手八脚把他抬到阁楼,召来药医诊治,待他伤情稳定后,干邪子立刻给段芸欢写了封书信。
当天夜里,段芸欢就赶了过来,在弟子指引下,她很快就来到陆轻铭的床前。
昔日玉树临风,白衣胜雪,仙气飘飘不染尘埃的陆轻铭如今竟然变成如此模样,段芸欢看着他凌乱的头发,惨白的唇,遍身的血渍,心里一阵疼。
得知师门惨遭重创以后,她更是悲愤交集,握紧腰间的剑就要冲出门去。干邪子劝她不要冲动,可她正在气头上,哪里听得进去,仍要拔足出门。好在陆轻铭醒来及时,她才收住脚步。
清醒以后的陆轻铭,又告诉了他们很多讯息。包括海陵王带兵的进攻路线,崇田子带人撤退时边撤边遣人带着重要书籍暗中逃走。陆轻铭本是掩护师弟逃走断后的,哪知师弟遭到毒手,不得已他一个人只好背上书籍杀出包围,踏上南下逃亡之路。
后来,他为了保护那些书,把包裹藏在了一个深山洞穴,自己则一个人边躲追兵边打探银火宗的位置。
此时,他虽然带着书逃脱,但师父已经中毒,雾兮山几位武功高强的弟子也受了不同程度的伤,此时海陵王若加派兵力围攻,恐怕长风派真的是凶多吉少了!
陆轻铭还提到,因为长风派吸引了海陵王的注意,完颜坦脱离了其监视,便又开始蠢蠢欲动,准备向南伸出魔爪。才安逸三年多的中原武林恐怕不得不面临新一轮的侵袭。
大宋与金兵的作战本就艰难,如今武林再添忧扰,恐怕这天下又会重蹈以前的覆辙……
如今,这不只是太子的忧虑,也是天下人的忧虑。
——
当晚,赵青木守在房里,正轻轻拍打小阿渊哄他入睡。若大房间里只有她们母子二人,赵青木深知墨一此时因为长风派的事无法入眠,哄睡阿渊之后,她来到了他发呆的花圃前。
月色溶溶下,赵青木从后面轻轻抱住了自己的爱人。仿佛她已经知道墨一的决心,知道即将面临很长一段时间的别离。
墨一握住了妻子的手,转身把她搂在怀里,轻声诉说着自己的想法。
他道:到此为止,银火宗已经打听到完颜坦盘踞的多个地点!但是,奈何长风派门内弟子死伤惨重,急需支援。他不得不做出决定,和干叔叔带人北上。
当初他性命垂危,要不是长风派秘制丹药,他早死在了那个冰冷阴暗山洞里。
如今,长风派有难,他绝不可能坐视不理!
听到这里,赵青木泪眼婆娑。当初,她险些害他失去性命,她是这件事的始作俑者,更不可能拦着他报恩!
此时,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紧紧把他抱住,享受离别前的温存。
出发那一天,赵青木抱着小阿渊一直送到出城,亲眼目送墨一骑上快马,和干邪子木无天楚忘还有一群手下渐渐消失在视线里。
白水尼齐小彤站在赵青木身边,远望一行人离去,心里也是无限感慨。金人凶残霸道,手段尽施,此番北上,本就凶多吉少,真不知他们能不能完好回来。
——
时间飞逝,匆匆过了三月。
赵青木抱着阿渊,每天都要去城外张望,希望能提前见到他凯旋的身影。
已是一年春来到!
赵青木已经嗅到了远处新长出来的花草香味,可是,她仍旧没有见到心爱之人的到来!
晚上,她抱着阿渊睡觉的时候,做了一个噩梦!她梦见,墨一被无数铁骑包围,被逼到了一角,然后,数杆长枪齐齐向他刺去,扎破了他的软甲,鲜血顿时从哪些孔洞流出,流了一地……
次日清晨,她把阿渊托付给齐小彤照顾,自己匆忙出了门。
她来到横山寨,找匹快马,顺着他走时的方向,急忙赶去。
没走出半里,她迎上了几个人,几张熟悉的面孔。
像是经历了人间至暗,楚忘的脸色已没有了去时的意气风发,同行的木无天不见了,心念的夫君不见了!倒是多出来两个人——一个束发带冠,腰间别着萧的少年,不同的是,昔日面容光净的少年如今下巴已长处胡茬。
还有一个身材纤细,穿着短衫脖间系着一红巾的的女子。
这两人,一个是她昔日最好的朋友,给予她很多关照,有过过命交情。一个是与她有血缘关系的人,虽性子泼辣,两人见面就吵,但分别这么久心中只剩了挂念。
赵青木喉间哽咽,在个人脸上流转一圈,眼眶有些湿润,她顾不得跟故友亲人寒暄,心急知道自己夫君下落,干忙上前问道:“楚长老,墨一没有跟你们一起回来吗?”
楚忘少见地目光闪躲,半晌不答话,许久,当赵青木奔到他马前,再三询问,他终于开口:“宗主他……他……死在了雾兮山!”
赵青木顿时瘫坐在地,她不敢相信,望了望秦文渡和孙若灵,发现他们皆是一样的悲哀惋惜神情,她也便认命了。
她坐在地上呜呜哭了好久,任凭秦文渡来到她面前怎样劝说搀扶,她始终不愿起来。
孙若灵无奈,下马俯身,劝慰道:“我知道你此时的心情,不想起来就不起来,想哭就哭吧!哭出来反而舒服许多!”
孙若灵搂住她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肩上,一股暖流进入赵青木心间,她果然减轻了哽咽。
慢慢地,孙若灵开始自顾自说起了心里话。
“说实话,离开这么久,我不光想念我娘,也挺想你的!我以前一直羡慕你,嫉妒你,大家都说你聪明听话,反过来说我淘气,没女孩子样子,长大后,你名声在外,被万千公子追逐,争做成亲的对象!而我一身坏名声,被人嫌弃厌恶。现在我才发现,什么狗屁名声,那都是给外人看的,自己过好了比什么不好!”
“以前,因为嫉妒,见到你总是不服气,甚至不想见你,现在,分别了这么久,终于发现,我还是挺想你的!我们每次打完架,都会和好一起玩的!那么多年的感情,怎么能说没就没呢!”
“表姐,别难过了,墨一走了!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事实,关心你在意你的,还有很多人呢!你不能因为失去爱的人便忽视了身边所有人,这样的话,他在天上看到了也不会高兴吧!你要振作起来,你要照顾好你们的孩子!”
想起还在银火宗等她的阿渊,赵青木终于止住了哭声,在孙若灵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此时的孙若灵已经退去了少女的一身稚嫩,有几分大人的样子。
不光她的外貌,她话里行间不经意流露出的也是成熟,看样子,三年多没见,她真的长大了!
视线一转,秦文渡面上显然苍老了许多,眼角开始长出了皱纹,唯独不变的,是他嘴角的笑容,和以前一模一样。
无论是喜怒哀乐,他都是面上带笑的,乐观的。
两个重要之人回来了,赵青木心里果然宽慰了很多。
回到银火宗,留守在横山寨的白水尼齐小彤申绝尘崔梦眠简柔等得知这个消息后,心情都很沉重。
齐小彤抹着眼睛跑出门口,不知躲到哪里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