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还躺在地上的女子,此刻缓慢站起身来,擦去脸上的鲜血,盯着叶皛的背影。
背对着乐姚的叶皛倒吸了一口冷气,右手突然捂着胸口,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我知道你武功高,但你现在想运功逼出毒,是已经不可能了。”身后,乐姚得意的声音响起。
原来方才的一切不过都一场戏罢了!
叶皛苦笑起来,多年来他自己善于伪装,骗过许多的人,最终,却栽在了她的手里!
他突然低头苦笑起来。
“告诉你吧,我不打算将你中毒身亡的事情隐瞒,相反,我还会主动告诉侯爷。”乐姚的声音再度响起。
叶皛抬起头来,猛的转过身去,冷冷盯着距离自己一丈的乐姚,不过一瞬间的时间,整个人已经掐住了乐姚的脖颈,逼问:解药给我!”。
“呵呵······”被迫仰起头的乐姚又得意的冷笑起来,眼里鄙视之余,还不屑的脱口:“原来,你这么怕死啊”。
不是他怕死,是他不能现在死!
眼看他和慕华就要去邓定城了,慕府和雲府的血海深仇若是仅仅只靠慕华一人,他怕慕华根本就应付不来!
“解药。”他没时间跟她解释这么多,掐住她的脖颈手力度又加深了一些。
“解药,叶皛,原来我以为你至少还有些气魄,看来,现在你连气魄都没有了。”乐姚虽然难受,但又继续开口:“叶皛,我说过,我们之间终将会有一人死去!”。
话音刚落,叶皛瞬间闷出一口鲜血,抓住乐姚脖颈的手终是因为胸前剧烈的疼痛而松开,一时找不到可以支撑的东西,他慌乱靠在茶台边上,稳住要倒下的双腿。
“没有必要,你为什么要演戏杀我,真的只是因为我武功高么?”叶皛有所怀疑,真的极为疑惑起来。
像乐姚这样高傲之人,直接将真相告诉秋傅七好了,为何偏偏要杀他?
“问得好。”乐姚冷看着眼前苟延残喘的男子,冷不丁的解释:“我是舒城的公主,但真的很不巧,我来这江海城,是皇上的命令!”。
提到身在邓定城的皇上,叶皛惊讶的目光带着不可思议。
“叶皛,当初国家被灭,我之所以还活着,是因为皇上让人救了我一命,我来这江海城,是因为我皇上身边的眼线,你做的这些事情只能让我猜测你是想要谋反,我不想杀你的,是你逼我的。”乐姚看着逐渐衰弱的男子,继续冷冷开口:“你若还真的对我有半分真心,或许,我真的不至于于此”。
五年前舒城国被战砚拿下,却原来,年幼的皇帝早就已经做好了部署,防止叛国之徒!
可他的目的,又怎么能够让乐姚知道呢?
“乐姚,我不是你想得那样。”叶皛用尽全力转过去,极度想要解释,却最终吐出苍白的一句话。
“哼,你的话我已经不相信了!”乐姚冷冷盯着眼前的人。
他是为了慕府和雲府,为了慕华,慕华······
想起了慕华,他站在原地,仰起头,叫得极其声嘶力竭:“慕华,慕华······”。
原本安静的青花楼,被这样嘶吼的声音填满后,楼上的不少人被吵醒。
“什么事啊,吵得这么大声?”。
“是呀,是呀,真是半夜的做什么妖”。
“怎么好像是叶少爷的声音······好像是的”。
“不会吧······”
有不少女子跑到栏杆处,俯身看向楼下,发现叶皛一直连连吐血,顿时楼上的女子吓得尖叫起来,不仅如此,他们互相逃窜,一时之间,乱成了一团。
此刻,海役的大门被打开,一个穿着捕快的衣裳男子一路行色匆匆,刚一跑到大厅门口的时候,就碰到了正好走出大厅的霓萱。
“方才有人说有急事,大有,发生什么事情了?”霓萱加紧追问。
“是青花楼,青花楼突然乱了起来,说是,说是什么乐姚姑娘杀了叶家大少爷。”大有匆匆回禀起来。
“什么。”霓萱一惊,想也不想,马上吩咐起来:“我去叫侯爷,我们一同过去!”。
“是!”
青花楼内,楼上的女子还在四处逃窜,只有乐姚雷打不动的站在原地,看着依然在坚持的叶皛。
“临死之前,原来你想见的人是篱姑娘啊。”乐姚面无表情,突然讽刺了一句:“可惜,你就算见到了又能怎么样呢,还不是一样天人永隔了”。
房间内篱银被屋外乱叫的声音给惊醒,蹙眉以后,瞬间穿好衣物,跑出房间。
刚一出去,就瞧见楼道四处乱窜的人,顺手逮了一个,连忙询问:“荭姐姐,发生什么事情了?”。
“杀人了,杀人了······”对方只是不停的重复一句话,看向对方的目光,发现了楼下站着的叶皛和乐姚。
放开身侧的女子,篱银一个惊慌下楼,就瞧见了淡定的乐姚。
“哟,来得可真是时候。”乐姚刚好瞧见下楼的篱银,不急不缓的开口说了一句。
叶皛已经痛苦得倒在地面上了,不管三七二十一,篱银瞬间蹲下,扶着叶皛的上半身,匆匆说了一句:“你,你怎么了?”。
“我给他下了毒,他必死无疑!”乐姚见在篱银怀里的人已经不能完整开口说话了,索性替叶皛解释起来。
凛利的目光对上冷若冰霜的乐姚,篱银想起战砚说过乐姚有问题,马上质问了一句:“战将军人呢?”。
“你且放心,他好好的在屋里睡着呢,不会有事。”乐姚回答,又解释了一遍:“我要杀的人只有他叶皛!”。
什么叶皛,他根本就不是叶皛!
篱银心中有怒气,但这句话,理智告诉她,不能说出口。
“你罪无可恕!”篱银冲乐姚发火。
“他一直在骗你,难道你不知道么,篱姑娘,你要我说你什么好,你难道想要当第二个我么?”乐姚一脸冷漠。
“慕华。”叶皛突然抓住了篱银的手腕,口中又涌出一口鲜血,见到篱银视线回到自己身上,结结巴巴起来:“你且听我说,她是皇上派在江海城的眼线!”。
一句有用的信息,让篱银顿时打了一个冷战。
皇上的眼线,原来这位舒城过的公主,竟然是皇上的眼线!
“好好保护自己,不要相信任何人!”他凑近她的耳侧,小声的说了一句以后,又马上用尽全力补充起来:“慕华,其实,其实我的名字叫雲瑾,好想······我好想听你叫一声瑾哥哥啊”。
站着的乐姚皱起眉头,不知道那叶皛凑在篱银耳边说些什么。
离开篱银耳侧的叶皛,叶皛勉强笑了笑,见到篱银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又猛地点了头,就知道,就知道她一定在心里叫过了。
如此,便好······
一双抓着篱银的手,这才终是没了一丝力气,划落在了地面。
“瑾哥哥,瑾哥哥······”篱银在心中拼命的呐喊,抱在他背后的手忍不住颤抖起来,她真苦恼自己,连光明正大的叫一个人的名字都不行,这个多年来一直承担家族仇恨的人,就这么死在篱银的面前,就连他的死,也都只能做叶皛,不能做回雲瑾。
雲瑾啊,雲瑾······这还是她第一次知道他的全名,但至此以后,她再也不能听到他真诚的唤她一声慕华了。
“你难过做什么,他本就该死!”乐姚虽然心中也难受,但这句话,她认为是理所应当的。
篱银并未回话,腹中只觉积满了怨气。
他是该死,可他的家人呢,他的仇恨呢,又有谁理解他?
唯一能够理解的人,唯一能够平反冤案的人,就只剩下了篱银了,他们之间的秘密,如今,已经变成了她前行路上的孤寂,此后,再无人可理解!
他说过,慕华二字是他取的,也许在他心里,慕华是他唯一的亲人,也是唯一一个可以袒露所有心事的人,毕竟,这世上,一个人的所有面像,也不是轻易可以交出的!
忍住心中的痛楚,篱银轻轻将叶皛的脑袋搁在地面上,起身站起以后,并未看向不远处的乐姚。
“乐姑娘,你既然是皇上的眼线,那杀了王爷的人,你可有征求皇上的同意?”篱银问得一针见血。
“我有先斩后奏之权!”乐姚警惕起来,回答了并未看向自己的篱银,发现篱银的敌意非常大。
篱银苦笑了一下,想来也是明白了这个乐姚权力不小,这皇帝小小年纪也是极为聪慧,知道该怎样让一个亡国公主忠心耿耿,本来,篱银对这个乐姚是有几分喜欢的,可现在,倒也小看了这个乐姚。
如此不露痕迹在江海城的呆了这么多年,心机定是颇为深沉。
看似风平浪静远离皇都的地方,却原来也是波谲云诡,暗潮汹涌,叶皛就是这样,聪明伪装一世,到头来,却被一个什么武功都不会的女子给杀死了。
叶皛说得没错,篱银不能相信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