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比所有人的激动，裴卿允就比较淡漠。

　　因为他早就想过司景洵会被自己残虐，其实今日的折磨法子，也不是他随口说的，是早就想的。

　　从裴家军死，苏凉南疆受伤，桩桩件件，都得慢慢磨他。

　　也是在脑子里想的多了，真看到了，就比较淡漠。

　　自然迅速发现了苏凉的不对。

　　苏凉看着他狐狸面具后的眼，手指在轮子上画了画圈才是别开脸：“我……也不是不想，是……”是跟她想的不一样。

　　其实很久很久以前，她就想过有一天，会抓到司景洵，毒打他一顿！裴卿允在后头站着，她在前头打，那种狐假虎威的！可是……

　　“是什么？随便说。”

　　裴卿允语速很平缓，也，尽量控制自己不去抓她一直在轮椅上拨弄的手。

　　他想抓着她安抚她的。

　　但想了想，只是握拳。

　　苏凉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只是单纯觉得：“他们曾这样对我，对你，对我们每个人都做过恶事情，我们现在做的虽有种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的快感，可……可莫名觉得，自己也变成了自己最讨厌的模样？当然！也不是说我们要圣母一样的放过他们！就……就觉得，杀人诛心，眼下这方法，折磨久了，大概跟我一样，就习惯了，也没那么疼了，还严重影响食欲……”最后几个字，让裴卿允平淡的眸才是起了一点点波澜：“饿了？”

　　可能是戏曲太吵，他没听到她肚子叫。

　　在苏凉点头后，裴卿允就是眼睫垂了垂，“方法以后想。”说完起身走到苏凉后面，把她往后拉，“现在，想想吃什么，奶糕？”

　　裴卿允记得之前在静太后那里，她很爱吃这个。

　　苏凉就是松口气。

　　接着疯狂点头。

　　其实她说的时候有点忐忑，因为以为他会生气呢！

　　毕竟，反驳了他的方法。

　　裴卿允对苏凉没什么好生气的。

　　反而觉得她说的很对，把自己活得和自己讨厌的人一样，是挺糟心。

　　趁着那群人还在看戏，裴卿允就……带着苏凉，溜了。

　　从擂台走后。

　　裴卿允推苏凉在宫道上往前时，天又落雪了。

　　神国的季节要比大墨晚一个季。

　　大墨都春暖花开了，这里还是隆冬。

　　这边的路他熟。

　　所以，裴卿允路上，随手拿了把伞，一手给她撑伞，一手推车，又顺路到神国国库，“随手”拿了件看起来还不错的白貂裘。

　　国库里的人本来想要阻拦的，但看到那方白玉狐狸面具和白发，直接就跪了！

　　面具，他们刚亲自送过去的！

　　只是——

　　“参加……！！”

　　一时间他们不知道该喊什么！

　　好在，裴卿允就抓了貂裘走了。

　　苏凉本裹着层厚厚的纱，并不觉得多冷，眼看裴卿允回来，给自己仔细裹成头毛茸茸的大白熊，才是问：“大人就不冷么？之前您也老这样……”苏凉说完，好奇的摸摸他手，直呼：“好家伙！烫手！怎么做到的啊！”

　　裴卿允扫她一眼，面具下的唇轻扯——

　　怎么做到的？

　　大概，他的太阳都在面前了，又怎会冷。

　　可他是不会说的，只是一句冷冷的“内功心法”，然后，继续往宫外。

　　苏凉就：“我也想学。”

　　吸取了这次教训后，苏凉决定回去后好好学武了。

　　裴卿允都允的：“等你好了教你，”顿了顿，还是说了：“亲自教。”

　　苏凉真的是瞬间心花怒放，也是瞬间心痛，一声闷哼，有种乐极生悲的感觉，裴卿允则是——懊恼！！

　　不该说的！

　　好在苏凉只是疼了一下，而且，这段时间疼得太多了，真的是渐渐适应。

　　所以，没多久就恢复如初。

　　这人，也就到宫门口了。

　　门口，几个侍卫第一个反应是想拦他们的。

　　可是其侍卫首领，扫了一眼便是迅速拉过了要走过去拦路的侍卫，拽回来低斥：“瞎了你的狗眼，看不到那是白发？！！”

　　被拉回来的那个，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呢——

　　“白，白头发怎么了——豁，你是说他是？？？”

　　这侍卫反应过来了，但咽了咽唾沫，搓手手：“可，万一是假的呢？之前可不是有个白裔羡假的了！而且……”侍卫瞄着裴卿允推车又打伞的样子：“若真是裴大人，又怎么可能给人推车还撑伞……哎哟！”

　　没说完，那人就被脑袋狠狠打了一巴掌——

　　“滚边去！真假跟咱们有关系吗！人来了，你别说话！想活命就跪下！”

　　然后，首领愣是摁着那人脑袋，接着所有人，全跪下。

　　“参见——裴大人！！！”

　　照往常，裴卿允当不搭理的。

　　这次也没搭理，只是一抬手，随手抓了个混着飞雪飞来的树叶。

　　随着手一甩，

　　那树叶，便是飞过刚才说话侍卫的帽子，将帽子削掉一块后，又——

　　直接钉死在一扇宫门上！！！！

　　“咔咔——”

　　那扇门，顿时卡卡的裂开，

　　而始作俑者，只是顶着狐狸面具，白发在雪中飞舞着，推苏凉继续走。

　　二人刚出去。

　　后面的宫门，就轰隆一声裂开，倒下！！

　　侍卫都是懵的！！！

　　苏凉也是，懵一圈回来才是：“大人……您为什么要搞掉城门啊？这……现在也是您的宫门了啊！”

　　虽然谁也没提，可是苏凉知道神国一灭，

　　现在，天下都是裴卿允的。

　　面具后的天下之主，扫了扫苏凉懵懂的双眸，眸色翻涌如海。

　　为什么？

　　因为他听到了侍卫的话

　　正因此，

　　才做出这样树叶砸门的幼稚举动，不怕昭告天下——

　　他就是裴卿允，

　　是可以给苏凉撑伞，推车，甚至，甘愿做任何事的人。

　　当然，对苏凉是肯定不能这样讲，裴卿允对苏凉说的是——

　　“看它不爽。”

　　这女人，太容易心动了，动不动就心动，一点都不在乎自己的毒！

　　（你这……是个人都会心动好伐？）

　　苏凉回头扫了扫风雪里的门，就是一脸的复杂：“……好吧，是个正当理由。”莫名，还想起来，他之前各种砸门，石门啊，甚至石碑都不放过……

　　裴卿允继续推着苏凉去闹市，打算去买饼。

　　可苏凉却寻思，“这，打架了，外头能有吃的么？”

　　话音落就打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