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道。
水千沫被捆住了手脚扔在墙角,她的膝盖抖得不成样子,脸颊也白的惊人。在她的正对面,一具女尸头朝下的倒吊着,随着铁链慢慢的晃动着,血液从她的脖子里慢慢流下来,滴答滴答的汇集到了她身下的一个大缸中。
女尸慢慢的在半空打着旋,直到千沫看到她的脸,蝶儿。
各种费解、猜测、揣摩在这时有了答案,恶寒从身体的某些地方生了出来,手指僵硬的连疼痛都感觉不到。若当时没有去给臧夫人讲故事,吊在这里的就是她水千沫了。
蝶儿的尸体并不完整,胳膊还有腿上被剜下了好几块的肉。有几块摆在一旁的案板上,有些已切得细碎穿在铁架子上。
臧夫人慢悠悠走过去,伸手探向那大缸,她的指尖鲜红,却媚笑道,“还热着,夫君,是你先洗,还是我先洗。”
臧时维摇了摇头,道,“你先洗吧!我有点饿了,找点吃的。”
“桌案上有,妾调制了新鲜的酱料,夫君尝一尝吧!”臧夫人一指另一边的桌案,那上面有些烧熟了的浸在调料里。
炉子里窸窸窣窣的掉下些渣滓,臧时维拿着肉脯边吃边走到火炉旁探查,他看着里面那堆暗沉的东西道,“已经烤了五天,想必那些死人骨头化成灰了。”
臧夫人半身浸在大缸中,只一对玉臂揽在边上道,“太好了,我那株并蒂山茶正要吐蕊,也该施肥了。”
“花再美也比不过我的夫人。”臧时维调笑道。
“呸,净说些混话哄我开心。”臧夫人娇羞道。
这夫妻二人的对话听上去有多温馨,看上去就有多惊悚。
......
臧夫人坐在大缸里,深深的吸了口气,将整个身体都沉在那大缸中,几息后,血泡咕嘟咕嘟的冒着,臧夫人站了起来,将头发拢在后面,鲜血从发髻顺着脸颊淌下,她轻轻捧着一捧鲜血按摩自己的肌肤,一寸一寸分外的仔细。好久后,脸上的鲜血快凝成了血渣时,她拿过旁边的面巾擦了擦脸颊,又仔细的抚摸了一下,喜滋滋道,“妾的皮肤更好了。”
臧时维走过去,轻轻一摸道,“不错,夫人肌肤生泽,根本不像快要五十岁的人。”
夫人娇嗔一声,看向臧时维时,眼中却是实实在在的惧意,“妾,这个年纪已不能为夫君生儿育女,若是再变得丑了,只怕夫君也不会爱我了。”
“怎么会呢!我还要谢谢夫人告诉我这个法子,咱们夫妻能一同做这世上不老的仙人,岂不快哉!”臧时维眼中的狂热更胜。
仙人?将一个活生生生的人拆解的连骨头渣子都不留,他们是披着人皮的恶鬼。
原来传言都是真的。用鲜血美容是真的。吃人肉是真的。美人肥田是真的。他们故意让人以为他们贩卖丫头,其实只是为了掩护这些恶行,谁会在意那些被分次卖掉的丫头里是不是少了几个,这样计算下来,被谋害的女孩子只怕也有上百了。
笑声,猖狂无比的笑声,在大厅回荡着。
突然,炉子里的火焰突然发出一声暴烈的响声,几团烟灰落了下来,呛人的气息忽然充满了整个大厅。地面似乎都在微微的颤动。
臧夫人满脸的诧异道,“怎么了?”她随手拿过面巾擦了擦,就要出来。
臧时维亦是怔了怔,刚站起身,就听到许多混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而来。他的面色大变,几步挡在地道口。
臧夫人也吓了一跳,顾不得擦去浑身的鲜血,赶紧披上红袍,从大缸里走了出来,随手抄起一把尖刀走向水千沫,那丫头双手抱头缩着脖子在墙角,双膝顶着胸口,整张脸都埋在膝盖里。夫人将刀尖对准了千沫,并非她不想杀人灭口,只是怕一刀不能致命,这丫头的尖叫和挣扎弄出太大的声音,反而引起外面的怀疑。
水千沫的脸贴在墙壁上,能听见外面许多人惊喜的叫着,“庄主,原来你在这里。”
“庄主,你没事就好。”
“庄主,老夫听说你和夫人还有许多婢女都失踪了,老仆还以为咱们庄子受到了攻击呢!”
“庄主,夫人在哪里?她还好吧!”
外面的人七嘴八舌的问着,能听到臧时维阴沉的声音强笑道,“我没事,夫人也没事,我们并无异状。”
外面的人安静下来,臧时维似轻松了一些道,“二叔、三叔、时松、时劲你们怎么找到这里了?咱们出去吧!”
几声火石的脆响,外面忽然亮起了几把火折子,想来周围的一切都清清楚楚的曝露出来,包括那些棺材一样的小牢笼。能听到很多人在抽气,小声惊呼。鸽儿等丫头看见有人来了,都大声的呼救起来。外面又是哭声一片。
“庄主,这是怎么回事?”刚才那个苍老的声音响了起来。
“二叔,实不相瞒,这些丫头是我打算送给贵人的礼物,只是她们太过顽劣,不听教诲,我打算关几天,让她们收收性子。”臧时维笑道。
“哦?是这样啊。”那个被称为二叔的人应着,语气里却透出一点怀疑。
“怎么?二叔,你不相信我的话么?”臧时维声音一沉道。
“这,不敢。”那老者迟疑道。
“都出去吧!莫在这里停留了。”臧时维毫不犹豫的向外走去,外面的人似诺诺的应着,脚步声稀稀拉拉的响起,也没人去理会鸽儿她们。
臧夫人松了口气,媚笑着低头看向水千沫,“你还真是老实。”
水千沫忽然抬起头,“噗”的一口气吹到她的脸上,臧夫人只觉得一团粉随着这口气扑向面门,眼睛立时被迷住了,口鼻也说不出的难受,她本能的去护自己的眼睛,却被早有准备的水千沫用头一顶,立刻摔倒在地。
“哎呀!”夫人惊叫,水千沫走过去毫不犹豫的在她的手上重重踩了几脚,夫人连声呼痛手里的刀也拿不住了,被千沫踢到了一边,外面的人自然是听到了,有人疑惑道,“好像是夫人的声音,发生了什么事?”
臧时维阴沉着脸,挤出一丝笑,道,“没事,女人家胆子小,看见个虫儿把式的都要鬼叫几声。”
外面的人一听都哄笑起来。臧时维也笑了几声,道,“我去看看内人,莫要她恼了我,你们先......”
话音未落,只听见那幽深的地道里响起一个怯怯的小女孩声音,“救命啊!谁来救救我,是铃铛......谁在哪里?救救我啊!”
臧时维脸色一变,只见二叔、三叔、时松、时劲都同时停了下来,而人群中一个粗莽的汉子回过头来,满脸都是震惊,旋即红了眼圈道,“铃铛?是铃铛么?”
“救命,救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