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千沫走到墙角那株草旁,用手帕包着掰下二片叶子,小心夹在门边。又指着这盆草对宝儿道,“将这草齐根折断,抱起来。”宝儿依言,折断这草,抱着它随着水千沫走出了寝殿,水千沫走到寝殿院子里时,两人已能听到远远地传来前门被打开的声音。
水千沫伸手拨开树藤垂落的一角,下面是一条极小的水沟,好似废弃了很久,已落满了落叶,宝儿将这草扔进了沟里,又将紫衣找出来的脚炉一起丢了下去,用大量的枯树叶埋好,又细细的在上面整理了一下,直到谁也看不出破绽。
做完这一切,水千沫带着宝儿躲到刚才两人藏匿的地方,宝儿犹自惊恐的说,“千沫,这样,能行么?洳妃看到寝殿乱成这个样子,一定会加派人手找咱们出来的。”
水千沫淡淡一笑,道,“宝儿,你想活,我也想活,我告诉你,你一定要按照我说的去做,咱们才有一线生机。”宝儿瞪大了眼睛,不知所措的点点头。
.......
洳妃一腔怒火回到了自己的金莲宫,远远看见几个粗使婢女和太监一脸刚刚睡醒的样子跪在外院,心里就猜测那些人是趁着自己不在,偷懒去了。她一挥手,身边的红绡小心翼翼的出列道,“娘娘有什么吩咐?”
洳妃道,“这几个奴才偷懒,每人鞭二十。”
“是!”红绡心惊胆战的下去。
洳妃继续向寝宫走去,没多时就听到身后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还有一些怎么忍也忍不住的痛苦呻吟。洳妃红唇微启,心里稍稍畅快了一些。
走到自己的寝殿前,身边随侍的宫人居然看到宫门关闭着,硕大的门闩插在上面,将大门关死了。
紫衣也去偷懒了?洳妃面色发沉,身后跟随的几个宫女吓得面色变了又变。
“哼!”洳妃重重的哼了一声,“看来,什么人都敢不把本宫放在心上了。”她冷冷的道,“开门!”
身后立刻走过去几个人,将沉重的宫门开启。
众人一眼看去,院子里一片静寂,树影婆娑间,似乎一切都与洳妃走之前没有变化。
洳妃心里却有些犹疑,忽然听到自己的寝殿里发出了奇怪的声音。
跟随的宫人心里忐忑,偷偷去看,只见洳妃面沉似水,快走几步迈进了寝殿的大门。
顿时,洳妃身后的人都一窝蜂的跟了进来,所有的人都惊呆了!
洳妃气的差点红了眼睛,寝殿里乱成了一团,不但满地都是东西,砸碎的瓷器,柜子边还落着几条自己红红绿绿飞龙走凤的肚兜。
这,这是怎么回事?
紫衣呢?死丫头去了哪里?难道有人趁自己不在,潜入进来了?洳妃强压怒火,正在那里惊疑不定,红绡突然指着床脚下,大喊道,“那里有人!”
几个闻讯而来的巡查太监,飞奔过去,从地上拖起一个人。原来是个小宫女,满头满脸的鲜血,手臂被绑住了,捆在一个屏风上,那屏风被小宫女拖得在地上刮蹭,那刺耳又奇怪的声音正是她发出的。几个太监麻利的解下小宫女,将她带到了洳妃的面前,这宫女年纪不大,还未说话,便昏了过去。
洳妃的目中闪着寒意,被红绡等人扶到旁边的厢房,那昏迷的小宫女也被一起带到了厢房,扔在冷冰冰的地上。
所有的人都如凶神恶煞般盯着地上的小宫女,洳妃道,“弄醒她!”身边立刻有人将从深井里打出的冰水泼到了小宫女的身上,这冰寒刺骨的水一击到身上,那小宫女浑身一颤,立刻醒转过来。她惊恐的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修罗女刹一般的洳妃,浑身哆嗦着,不住的叩头。
洳妃低头一看,这小宫女似有些面熟,却不是自己宫里的人,她想了片刻开口道,“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
“启禀娘娘,奴婢是本次女官试的服务宫女,来这宫里本来是为了给娘娘取手炉的。”水千沫跪在地上,心里却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太好了,洳妃这样问她,说明宝儿没有被抓住。
太好了!宝儿,你一定要跑快一些,离这金莲宫远远的。
红绡闻言,脸色变了变,道,“胡说,我明明是让郑宝儿来取手炉的,并没有见过你是哪个!紫衣怎么不见了?她去了哪里?”众人面色都阴沉如水。
恰这时,紫衣捧着狐裘走了进来,看见眼前的一幕,立刻吓得跪倒在地。
“紫衣?你去哪里了?”红绡的口气不善,看着跪在地上的紫衣道。
紫衣吓得面色苍白,对着洳妃将之前之事讲述了一遍,讲完之后她又道,“奴婢也奇怪,去仁春宫走了一趟,不论是在路上,还是仁春宫里的人,谁都没有见到送手炉和金丝炭的两人,奴婢还想回来请娘娘彻查此事呢!”
洳妃绣眉微聚,脸色变幻不定,红绡道,“紫衣,你看看是不是这个人?”她一指水千沫,紫衣循声望去,大叫道,“是她!是她!她就是和郑宝儿一起的那个宫女!”水千沫瑟缩了一下,并不说话。
洳妃盯着水千沫,好一会才道,“你是水千沫吧!国子寺的女生才人!”
水千沫一怔,倒是没想到洳妃居然会认出自己。她迟疑了一下跪在地上叩首道,“奴婢正是水千沫,正是国子寺的女生才人。”
洳妃看着水千沫,突然一笑,道,“你个贱婢好大的胆子!国子寺的女生才人居然会穿着没品级的宫女衣服,鬼鬼祟祟的混入服务宫女里,居然还出现在本宫的寝殿里,到底意欲何为?”她冷冷抬起眼睛道,“本宫听说,你惯是个伶牙俐齿会说的,到是说说看!”
水千沫跪伏在地,头也不敢抬道,“奴婢什么都忘记了,什么都不知道了,醒来便只看见娘娘!”
洳妃一脸的深邃,幽森森道,“不对,这句话就是在欺骗本宫了!”
水千沫只是伏在地上,一言不发。
洳妃面无表情,只是微微侧头道,“去吧!”
几个宫女立刻将水千沫按住,一个老嬷嬷走过来,忒斜着眼睛,笑得颇为阴森,她手里持着一根荆条,如毒蛇吐着芯子般抽打在水千沫的脖子上,几荆条下去,火辣辣的疼痛刺得水千沫额头沁出冷汗,连打了十几下,地上的人始终一声不闻。
洳妃冷笑,“贱婢果然有隐藏!看来,不打折了你,你是不会说话的!”她微微斜视,轻一点头。
那老嬷嬷忽的当胸踢了过去,厢房里一时间都是荆条飞舞声和水千沫的闷哼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