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洛敏一大早便起了床,穿戴好了后便来到了百里公子的客房。
果然,那百里公子正如她所想的,在桌案旁作画呢!
她走过去看了看,便默不作声地站在那里,突然她眼睛一亮,问道:“你的画用的什么颜色?怎么好像更加鲜艳?”
百里公子闻言看了她一眼,道:“这你都不知道,这是我们维君国画师们都知道的,所有的色彩调上了一种专门的油,便能光彩夺目,色彩历久弥新。”
洛敏闻言眼中更添光彩:“你是说,你们维君国的画师都知道?”
“那是自然,”说到这里,他停了一下,继续道:“虽然我画技不如你,但是,在色彩和立意方面,我们维君国的画师都不输你,你若是去了维清城,便可以看到那条有名的城北画铺,便能了解我们维君国的画为何天下有名了!”
“天下有名......”洛敏口中重复,脸上却人不住流露出了些许不以为然。
百里公子见了,心中自然不满:“你这是什么脸色,不服吗?你要知道,天下第一画师,墨羽画师可是我们维君国人!”
“墨羽画师是谁?”洛敏有些好奇:“天下第一画师啊,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呢?”
百里公子脸上露出了些许嫌弃:“枉你是个画师,竟然不知墨羽画师,他可是全天下最有名的画师了,曾画出万里山河图,在与西洋画师的比试中一举打败西洋画师,为我们东方画师扬了名的。”
然而,此刻洛敏的神情却有些奇怪:万里山河图,这个名字好像有些熟悉,到底是在哪里听到过呢?
突然,她眼睛一亮,继而变得深邃,她看向百里公子,追问道:“那那位墨羽画师如今身在何处?”
“既然是我们维君国的画师,自然是在我们维君国了,他便是我们维君国的国师大人!”百里公子说着,脸上皆是自豪。
他没有发现,此刻洛敏却是满脸古怪,仿佛确认了一件从来都没有意料到的事。
“那好,你好好作画,三日内必须画完!之后,我们便一起进维清城!”突然,她说道,眼神郑重。
百里公子没有再说话,他原先以为洛敏只是停在这里教他,教会了便要离开的,不知为何,今日却改变了想法,到底是什么让她改变了心意呢?
往维君国的路上,渐渐多了许多画师文人,大约都是去参加那维君国盛事的。
其中,也有白云起。
他身骑一匹快马,日夜赶路,没多久便有些吃不消,停在了海州城的一家客栈里休息。
这一日正一个人在堂中吃着饭,看到从外面走进一行人,有蒙旗人打扮,也有大安人打扮。
出于好奇,他便多看了两眼,很快地,便看到了人群中的那个引人注目的公子。
顾言玉!
“顾公子!”他起身招呼,若是其他人,他是不屑理会的,然而这个顾言玉,据说实在金陵城危的时候单枪匹马外出求援的,那可是极危险,极不易的。
顾言玉闻言转头看过来,看到他时露出了些许不解,白云起笑了:大约顾公子没有认出自己。
他起身自我介绍:“我是长青候府的白云起!”
顾言玉这才恍然,笑道:“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白公子,真是好巧!”
白云起笑着摇头:“不巧,其实我也要去维君国。只是,身体太孱弱,骑了两日快马便要散架了,只得在这里休息两日。”说着,脸上露出些许羞愧。
顾言玉道:“这有什么,我俩皆是大病初愈,能远行便是不易了,你还要骑马,更是胡来。”
他想了想,突然道:“既然我们同路,那你便与我一同坐车吧,我们早起晚睡,也不比骑马慢多少!”
白云起闻言笑了,起身向顾言玉一礼,道:“多谢顾兄相助!”
两人越说越投机,干脆两桌并一桌地吃喝起来。
顾言玉为白云起到了杯茶,道:“久闻白兄妙笔生花,为何不肯再去画院,倒要去维君国?”
白云起拿起茶杯,淡然一笑道:“那我也要问顾兄,皇上多少器重,而顾兄你又为何病愈了不上朝,要去当使者呢?”
说完,两人四目相对,沉默一刻,终于心照不宣地笑了起来。
终于,到了年三十,家家户户张灯结彩,热闹喜庆。
宫中也摆起了夜宴,与百姓们不同的是,宫中的夜宴,是要吃到第二年的。
今晚,各宫的娘娘们,都着正装来到了水月宫中,凭借身份等级依次入座。
皇上是最后到的,他的身边有太子殿下扶着,最后坐在了水月宫的正中,太子殿下则在皇上一旁的位置坐下,依次还有二皇子、公主等人。
在场各位嫔妃,心中多少有些怯怯不安,毕竟,从明日起,皇上便要正式将皇位让给太子殿下,那自己这一些人则也要变作太妃,迁宫,让位,逐渐挪到众人看不到的角落慢慢枯萎。
预见到了这样的结局,众妃嫔们哪里有心情吃喝玩笑,整个水月宫虽然坐满了人,却显得一片冷清。
安帝也有些心不在焉,他何尝没有怅然,尤其是这一阵子朝会上,许多臣子启奏对答时都已经不看他,而去看向太子了,这种被忽视的感觉,真不怎么样啊!
他喝了口碗里的汤,皱了眉,看向二皇子道:“二皇子,汤冷了,让下人重新端一碗来,别伤了胃!”
原先坐着默默喝汤的二皇子有些意外安帝的关心,在他印象中,他的父皇已经许多年没有这么关心他了。
他忙起身应答道:“多谢父皇关心,这就让端下去!”
太子闻言也轻声道:“父皇,您这一碗也冷了,我已经让人去重新端一碗了,马上就上!”
安帝淡淡的“嗯”了一声,没有多理会。
太子神色有些黯淡,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正在这时,一阵笛子声响,水月宫一下子便静了下来,众人循声望去。
只见从殿后转出来一个女子,身着水银色舞裙,在烛光摇曳的殿中,显得尤为夺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