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嫔没有向贵妃说什么,只是向安帝行了一礼,道:“陛下,臣妾自知向贵妃娘娘求人实在是臣妾的私心。但是,昨夜臣妾真的做了一个噩梦,梦见臣妾侄女满身是血的躺在我的面前,可把臣妾吓坏了!所以今日才会这么着急向贵妃娘娘求人......”
说到这里,她眼泛秋水地看着安帝,有些伤心地说道:“若是,臣妾那侄女真有什么好歹,臣妾真不知道该如何向娘家姐姐交代了!”
安帝看着苏嫔,眼露不忍,便向尹贵妃道:“不过是个宫女,你不防受些累,帮她找出来,也算全了你们姐妹之情,朕看着,心里也高兴。”
尹贵妃的心慢慢沉了下去,心中那最后一丝希望也落空了:难道真的要将那个近身侍候过师太的宫女交出去吗?
她心中惶惶不安,但又十分坚定,不能!大不了说那宫女已经死了,皇上最多只能怪她待人苛刻,对她不喜罢了,反正,皇上也一直不喜欢她......
正当她暗自思量时,尹尚宫却悄悄凑近了她,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
“怎么样,贵妃娘娘,能不能帮妹妹这个忙,妹妹先谢过了!”一直等候着的苏嫔又一次开了口,而安帝,却早已经皱起了眉头。
尹贵妃看着皇上心里一慌,便道:“实在不是姐姐存心不帮你,而是那个叫落然的女孩如今已经疯疯癫癫,不像个样子!”
“什么!”苏嫔明显急了:“落然疯了,快带我去看她!”
尹贵妃有些迟疑道:“疯子胡言乱语,且行动粗鄙暴躁,妹妹可要小心!”
苏嫔没有再理会尹贵妃,而是看向安帝:“皇上,求求皇上,让臣妾好好看看侄女......”说着,便要跪倒行大礼,还没跪下,便被安帝一把托起。
“你何苦这样?”安帝满脸不忍之色,转头向尹贵妃道:“你派人把那个宫女带出来吧,交给苏嫔便是了。”
“多谢皇上体恤!”一旁的苏嫔还没等尹贵妃说话,便急着谢了恩。
如此一来,尹贵妃就无法再支吾搪塞过去了,只见她对着身边的尹尚书轻声说了些什么,尹尚书便离开了。
不一会儿,她便带着一个满身污秽的宫女来到了众人面前。
只见这个宫女满头乱发,正一个劲地傻笑,旁若无人地胡言乱语着什么:“我就知道是你拿了我的包子!”......“这是我的,你做什么抢我的?”......“你懂什么,这是梅花,冬梅似火!哈哈哈......”
安帝的眉头皱了起来: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而苏嫔却径直上前,紧紧地搂住了那个发了疯了宫女,哭道:“可怜见的,这是受了多大的苦啊,怎么就变成了这样?我要跟姐姐怎么交代啊!”
尹贵妃的嘴角抽了一下,心中发狠道:总有一日,我要将今日受的气还给你!
就这样,落然被带回了苏嫔的宫中。
尹贵妃自然是不放心的,不过苏嫔的宫中也有她的人,所以不多时,她便得到了消息,心放了下来。
原来,那个宫女一到苏嫔的宫中便晕厥过去了,太医说是惊吓所致,第二日大约会醒来。
那个宫女第二日,第三日都没有醒过来,直到第四日才醒了过来,苏醒后倒是没有了那一晚的疯劲,但却将自己所熟知的人事忘得一干二净,什么也想不起来了,就连苏嫔,也不认得了。
听到了这番回禀,尹贵妃总算舒了口气,然而想到自己宫中的这位师太,又不安起来。
等到明年春天,还有整整大半年时日,看来自己真的要想些办法,让这位师太能够安分些了......
五皇子这次并没有跟着安帝去行宫避暑,整个夏天,他都待在大安画院中跟着苏院首学习水墨。
苏院首是个不善言辞的人,虽然话不多,但技艺精湛,五皇子的确在他这里学到了扎实的画技和生动的布局......
如今他的画,已经很可以和画院的其他画师一较高下了!
一日,几个画师正在胜景堂旁的九曲桥上中听那苏院首讲荷塘画法,不多时,便开始了画作。
一顿饭的功夫,便有人陆陆续续完成了画作,一个多时辰后,十来人便都画完了。
苏院首一张张看过去,并没有停步,只是沉默不语,直到走到那五皇子的画旁,才露出些许笑容,道:“大家来看,这幅画的布局立意气韵皆佳,各位要多多借鉴学习。”
一旁倚着桥的五皇子脸上自然流露了些许得色。
有人不服气,轻声道:“院首,你是因为五皇子的权势地位,才如此赞他吧!”
苏院首顿了顿,还没有回答,一旁的五皇子的声音却插了进来。
“因为我的权势地位?用得着吗?你们也不看看你们的画,不是硕大的莲花;就是无边无际的荷叶,说到荷塘,便只能想到这些,别说苏院首了,我想连金陵城的百姓都看腻了!”
看着面前一个个平时自视甚高的画师此刻气得脸色发青,又不敢多言的样子,五皇子突然觉得一阵畅快,便更加变本加厉地说道:“你们别以为自己是个画院画师便十分的了不起,在我看来,那水平也就跟城中画铺里的画师差不多!若你们不能有所变化,连那些画铺里的画师大约也要超过你们了!”
说到这里,他忍不住露出了嘲讽的神色:“那时的你们,难道还有脸待在这大安画院,给画院丢脸吗?”
这话说得刻薄,几个画师此刻虽然没有说话反驳,但已经气愤到了极点。
五皇子知道他们不敢反驳,正转头要走,突然身后的声音响了起来,让他不由一愣。
“五皇子刚来我们画院几日,便对我们皇室画师评头论足?”
五皇子惊讶转身,便看到一个穿着一身雪白的男子正挑眉看着自己。
他有些惊讶,一时竟没有想起来说话,只是好奇地看着那个人继续说着。旁边的随从机灵地凑上前道:“这是白画师,画院里的一级画师。前一阵在外游历,所以殿下没见过!”
“见过五皇子!”此人边说边行了一礼,继续道:“我们大安画师,都是经过丹青测评的,殿下怎么能那我们和外面的普通画师混为一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