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剑风看着大伙,满面喜色地说道。
“陆院首,你这话就说得不对!”那个之前还来回踱步的金院首现在已经稳稳地坐在胜景堂的座位上,开口反驳道:“虽然这赏赐是你们送了牡丹图后赏下的,但却明明是太后对我们整个大安画院的认可,你怎么能说全是牡丹图的功劳呢?”
“就是!”另一个穿着红袍的黄院首又给自己续上一杯茶,慢条斯理地接着说:“就说这牡丹图画的什么乱七八糟的,我们都不觉得好。这都是你陆院首坚持要将此图献给太后,不然若是将崔老院首的画送过去,也许我们画院的赏赐能更多。”
陆剑风没想到这两个院师如此是非不分、颠倒黑白,心中一阵气闷,用手指着这两个人,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金、黄二位院师正得意着,突然陆剑风身后的人却开口了。
“若是如此,干脆就把太后赏赐给柯姑娘的青金石、狼毫画笔和绵茧纸给她送去柯府吧。”
众人闻言无不惊骇,转头看去,竟是从来不苟言笑的苏画师。
只见苏广清面色不变的走上前来,道:“这些赏赐,是太后说明白要赏赐给牡丹图的画师的。我们原想着,既然柯姑娘愿意来我们画院,我们便不急着将这些送过去,总之,都是画院自己人。不过,”他说到这里,眼光扫过了前面有些坐立难安的金、黄两位院师,继续道:“若是我们非要分得如此明明白白,那就把该人家的还给人家!”
这一席话,说得冷冷清清,却也清清楚楚。
整个胜景堂随着这一席话安静下来,落针可闻!
苏广清冷着脸,心中却回想着刚才在永安宫中,太后娘娘看到那幅牡丹图的神色。
她原是不甚在意的,他熟悉这个脸色,每每看画,她都是混不在意的神色。
只是,等画完全打开后,她的脸色变得古怪,意外,那种精彩而有生动的神情是他从来都没有在太后的脸上看到过的。
正当他还在惊讶中时,太后看画的神情又变得专注,又有丝,哀伤。
哀伤!他擦了擦眼睛,正想看清楚时,那丝丝哀伤又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释然的喜悦。
接着,他看到太后的脸上的喜色更甚,待她转过头来看向他们的时候,已经是满脸笑容。
“这幅牡丹图画的虽是牡丹,我看到的,却是一个女人最好的岁月。”太后说着,眼圈慢慢变红,眉眼却是欢愉的:“虽是这样,这画让哀家想起了还是小姑娘在家时的日子,真是无忧无虑啊......”
一阵唏嘘后,太后转过头来,笑道:“画院画师作画勤勉,画作鲜艳动人,哀家甚喜,赏!”
随即而来的,便是那一连串的赏赐。
“既是这样,就让那柯府的姑娘来我们画院当个学生吧。”黄院师不情不愿的声音传来,打断了他的思路。
苏院首转过头来,还没有来得及开口,身侧的白衣画师却抢在了他的前头。
“就怕人家还不愿意来!”
“白归鸿,你是打定主意要和我唱反调了!”那黄院首恼恨地看着那白衣画师。
然而,那白衣画师却并不理会黄院师的恼恨,只是兀自淡淡说着:“有些人其实并没有什么本事,却自视甚高,永远看不到别人的长处,更没有取才纳贤的胸襟,真是小肚鸡肠......”
“白云起!”黄院师大喝一声,指着白衣画师正要发作,却被苏院首愤怒地喝断。
“都住口!你们这些人,让你们画画推三阻四,这时候了倒看你们一个个地吵得兴起!要吵就滚出去吵!”
这一句暴喝把众人都惊到了,大伙儿看着从来都儒雅不多言,比陆院首性情都要好的苏院首突然发作,都有些怔愣。
只见此时的苏广清看着胜景堂的人们,脸色沉沉道:“你们一个个不知钻研画技、学问,每日都明里暗里地勾心斗角,弄得整个画院乌烟瘴气,每个画师都在明争暗斗,这哪里有画院的样子,真还不如城北的民间画师!不知所谓!”
说完,便拂袖而去......
留下一片死寂的胜景堂。
许久,那金院师才轻声道:“不就为了个女画师嘛!犯得着发这么大脾气吗?”
一直没有说话的陆院首这才道:“苏院首也没说错,你们行事也太过了,我明日就把那个柯姑娘请来画院。我先把话说清楚,人家可是来做画师的,你们不要背着我给人家姑娘看眼睛鼻子,不然别怪我到时候不留情面。”
说完,陆院首也离开了。
留下胜景堂的一众人面面相觑。
而柯府映水院的洛敏并不知道自己的终生大事和画院事业竟在这一两日内就被被定了下来,她与往常一样,坐着每日都会做的事情。
虽是在年里,她照旧画画,照旧练剑,照旧在屋里和水木、袁妈妈讨论出府后的日子......
是夜,当丫头们都在侧屋睡下后,洛敏穿着家常的衣服,在桌案前收拾着画纸和画具。
“丫头,在做什么?”突然,老者的声音响起。
洛敏头都没有抬,道:“师傅,我在桌上给你留了碗桂圆红枣汤,现在应该正好喝,你先去喝了吧。”
老者笑道:“这才是我的好徒儿。”
说着,便去将甜汤一饮而尽后,擦了擦嘴,才道:“听说,你给太后画了一幅牡丹图?”
洛敏听到这里,笑着抬头道:“对了师傅,我那幅牡丹图的想法是这样的......”
灯火下,两人并坐探讨画意,旁若无人。
夜深了,映水院中的树丛影影绰绰,花丛摇摇曳曳,仿佛有风低低私语,又仿佛什么都没说......
突然,一声巨响传来,有人大喊:“抓贼啊!有贼人闯进大小姐房中去啦!”
整个映水院仿佛被油点燃了一般,一时间突然所有人都醒了,丫头婆子们都从屋里跑了出来,院门那里传来了“咚咚咚”敲门声:“大姑娘这里怎么啦?”
混乱中,也不知道是谁开了门,随即一大群人冲进院中:“怎么啦!什么男人?”
“有男人进了大小姐的房间?”
“什么,大小姐被贼人掳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