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院子,顾言玉有些意外地看到原先自己带着小厮栽种的那些兰花已经都不见了踪迹。
此刻院子中到处栽种着各色花卉,色彩艳丽,令人目不暇接。
顾言玉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顿了顿,还是向里屋走去。
院子里的丫头们看到了自家公子总算回来了,早已经飞奔进入里屋回禀了尹飞烟。
当顾言玉走到里屋门口时,尹飞烟已经带着身边的丫头迎了出来。
“你回来了。”虽然已经成亲多时,她仿佛还只看过他几次,此刻见到他,尹飞烟甚至还有些害羞:“屋里已经备好了酒菜,快进屋吧。”
顾言玉在原地站了一刻,终于还是走了进去。
看到屋中备好的,还是热气腾腾的饭菜,顾言玉张了张口,终究还是没说什么,只是默默地坐了下来,不知在想些什么。
尹飞烟却好似心情很好,专门给顾言玉斟了杯酒,又给自己斟满,道:“前一阵,祖母就念叨着,京中赶考的读书人越来越多,夫君的客栈怕是住得不大方便了,果然今日你就回来了。”
说着,她喝了一小口酒,道:“酒刚热好,你快喝些。这几日雨下得不停,喝些暖酒好去湿气。”
顾言玉将酒杯端了起来,送至唇边,那浓烈的酒香飘入鼻中,使他原先飞走的思绪又转了回来,他将酒放下,向尹飞烟道:“这些日子,辛苦你了。”尹飞烟没想到顾言玉如此客气,笑道:“辛苦什么,自我嫁过来,祖母、母亲、大妹妹都对我关怀备至,照顾有加,前一阵子天冷,家里的长辈们还免了我的请安呢。”
说到这里,她偷偷地看了顾言玉一眼,继续道:“我在这里一切都好,只希望夫君能安心温书,准备秋闱,少去些茶肆酒楼结交来路不明的人就好了。”
顾言玉闻言惊讶地看了尹飞烟一眼,只见她目光了然地笑看着自己,仿佛一切都了如指掌。
他的目光渐渐冷了下来,向尹飞烟投去了审视的目光,仿佛这是第一次认识这个女子。
这目光让那尹飞烟也渐渐察觉出些许不对,原先自如的笑容也渐渐变得尴尬无措,不知要说什么好。
整个屋内静得落针可闻,良久后,顾言玉才开口缓缓道:“倒是我小看了你,没想到你竟有这个千里追踪的神通。”
尹飞烟张口想要解释:“不是的,我只是随口说说,夫君千万不要当真。”
然而顾言玉的神情已经淡得没有波澜了,他站起身来,向屋外走去。
尹飞烟急了,忙站起身来,上前几步拉住他的袖子道:“回来就别走了,我等了你那么久......”
顾言玉并没有停住脚步,只是背对着她道:“我看你也过得有生有色的,有我没有,也无甚差别......”
说完这句,顾言玉便一甩袖子,毅然走出了屋子。
尹飞烟想要追出去,心中又担心外院的丫头婆子笑话,只得紧紧地将房门关上,泪水无声地滑落下来。
想她自小便是尹府的嫡长女,从小便集万千宠爱于一身,长大了更是金陵城有名的才女,多少世家公子踏破尹家门槛要求娶自己......
父亲千挑万选地为自己选了这门亲事,却没想到这位谦谦君子的心中却没有自己......
她知道,他心里只有一个柯洛敏,从那日她得知要与那柯洛敏一起嫁入顾府便知道那人心中只有一个柯洛敏。
所以,当她知道柯洛敏不愿意嫁入顾府时,天知道她有多高兴,母亲也说,那顾家便只有她一个少夫人了,假以时日,等顾言玉成了气候,自己便是顾府的掌事大夫人,早晚也是个一品诰命。
她原来以为以后的路会越来越敞亮,可是,为何此刻她会觉得孤单凄凉。
在这初夏时刻,她突然觉得有些冷,坐回饭桌旁,她拿起一杯还是温着的酒,笑了起来:这还是她求着身边的妈妈专门为她弄来的秘药,据说只要喝上一杯,便能成全姻缘好事......
想到这里,她的笑容更深了,将那半杯酒倒入口中:今朝有酒今朝醉!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才缓缓醒来,发现自己已经睡在了床上,那一边仍然清冷一片,终究还是自己一个人。
突然,她听到了门口的响声,立刻坐了起来,听着屏风后悉悉索索的声音,她心中狐疑起来:若是丫头,绝不会在屏风后做事情,若是其他人,怎么可能进入她的屋内呢?
难道是,她想到顾言玉,难道是他回心转意,回来了?
她静静地坐着,并不发出声响,只是定睛注视着屏风那里的动静。
突然,一个黑影从那屏风后面闪了出来,三两步便跃上了尹飞烟的床铺。
尹飞烟还来不及说话,嘴就被堵住了,她感到一阵浓烈的男人气息向自己袭来。
摸到腰间的玉佩,她心中一喜,是顾言玉!没想到他只是嘴上说说,终究还是舍不得回来了。
她总算放下心来,这还是自己的第一次。想到这里,她有些羞涩地将手环住那人,滚入那片汹涛骇浪中......
叶大夫果然是杏林高手,那一晚只施了一次针,便让洛辰醒了过来。
一旁看着的韵寒不由心中暗暗倾佩,这便是安身立命的手艺了,若是自己能有这手艺......她想到这里,又看向叶大夫,突然心中一片火热。
满满醒过来的洛辰左右看了看,发现这是个陌生的地方,又看向身边陌生的人,半晌才问道:“这是哪里?”
洛敏上前答道:“这是金陵城城郊。”
洛辰闻言愣了半晌,才喃喃道:“原来这才到金陵城郊啊?”
洛敏听出异样,忍不住问道:“姑娘,我们这里发大水,我们是在山脚下的树杈上找到你的,你这是怎么了,为何会独自一人在山上行走?”
洛辰摇了摇头,沉默了一会,才轻声道:“我原先并不是独自一人,原先我母亲将我托给车队的人,将我送去北方。只是,我猜那一行人没安好心,走了几十日,竟然还呆在金陵城,也不知安的什么心......”
说到这里,她看向床边的一些人,继续道:“若不是因为发大水,我都不知道自己会流落到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