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安帝这样问,但是从颤抖的声音和有些发红的眼圈中不难看出,他心中实在不愿意相信这个孙儿是个始作俑者。
然而,从他低垂的头和毫无神采的目光中,他渐渐放弃了希望,目光也从原先的点点希冀,渐渐变成了一片冷寂。
“金长易,身为太子嫡子,却不孝不悌,目无王法纲纪。自今日起,褫夺一切封号荫恩,发往西疆。”
随着殿上那冷冷的声音传来,金长易才慢慢回过神来:什么,发往西疆?西疆是个什么地方,他只听说那里只有连绵的山脉,连个人都见不到......
眼见两个金吾卫士向自己走来,金长易突然大声道:“皇爷爷,那事不是我做的,是尹太尉骗了我,是他们!”
然而,任是那金长易如何嘶吼,殿上却无一人帮他说话。
尹家的党羽自然不会在此时开口,而一向维护太子的官员又都气愤这二公子这吃里扒外,不仁不义的作为,那些中立的官员又看皇帝已然有了态度,便更不愿意冒险来替他说话了。
于是,太子的二公子金长易就在他兄长被砸断腿的第二日,被发往了西疆。
太子受了太大的打击,一病不起,竟好几日告假,上不了朝。
安帝心中原就不快,如今,太子在这个节护眼告假好几日,也让他的脸面有些挂不住,便不再派人去探望太子,父子间竟渐渐有了点朝臣都能看得出的嫌隙。
春日虽有暖阳,但到了傍晚,还是会有微凉的风吹在人身上,让人忍不住想要多穿一些。
而洛敏此刻却满头大汗,原来今日她下厨做了整整一桌的菜肴,当她把最后的山药排骨汤端到桌上后,看着满桌丰盛的菜肴,她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明日他就要离开了,她与他约好,要为他饯行,好好告别。
她回到屋里拿出一个包裹,这可是自己准备了很久才做好的,等他来了,她要亲手将这礼物送给他。
渐渐地,山药排骨汤已经不冒烟了,其他菜肴也都凉了,那人却还没有来。
洛敏的脸色有些白,眼中掩饰不住的焦急。
韵寒宽慰道:“许是事忙耽误了,我们再等等吧。”
她点点头,又坐了下来,明日他就要离开了,她想着他与自己结识后的一次又一次的见面,每当自己遇到危险仿佛都有他暗暗相助......
突然,洛敏站了起来,脸色愈加苍白:“不对,他若是事忙一定会遣人来说,一定是出事了!”
说着,便解下身上的围裙向外跑去,后面的韵寒急着喊:“你去哪里找他?”
而那洛敏已经跑得很远了,她的声音若有若无地飘在风中:“找遍金陵城,也要找到他!”
洛敏在村口雇了辆破旧的马车,那马车夫看着洛敏递过来的银子,脸上露出了掩饰不住的欣喜:“小伙子,你要去哪里?”
洛敏略想了想,道:“去金陵城的京兆尹衙门!”
他们的运气是好的,赶在城门关闭之前进了城,马车夫虽是个运柴的,但对于金陵城中的京兆尹衙门却也熟悉,几下挥鞭便带着洛敏到了衙门口。
洛敏下了车,急忙上前叩门,见没有人应答,情急便只能拿起鸣冤鼓槌敲打。
这震天的响声果然没几下便惊动了衙门里的衙役。
洛敏见了他们便扔了鼓槌大声道:“我有兄长今日危险,要现在就见大人!”
其中的一个衙役年纪较大,皱着眉对洛敏道:“大人此刻已经下衙休息,有冤情明日再说!”
洛敏急了,忙上前拦住那个衙役大声道:“我这冤屈干系重大,大哥请行个方便!”
然而,那京兆尹的衙差哪里能被洛敏拦住,三两下便把她推倒在地,向前走去。
突然,身后的人大声道:“这位大哥,我已经来此击鼓鸣冤,也说清了我兄长会有危险,然而你却不让我见大人,若因此我兄长有事,我定要向薛大人告你个误事渎职之罪!相信大人明察秋毫,定不能容你!”
那人闻言向前走的腿顿了顿,有转头走了回来,瞪着洛敏看了许久,而洛敏也不服气,直直地回瞪回去,直到那人粗粗的叹了口气,道:“跟我进来吧!”
当薛大人来到衙门后堂时,看到的,是个读书人打扮的青衫少年。
他看到自己便站了起来,向自己拱手道:“薛大人,求你救救我的兄长吧。”
薛大人忙上前道:“你的兄长是何人?”
那少年直视着薛大人,目光澄澈明亮:“我的兄长,便是这京兆尹的秦将军。他与我约好见面却未出现,这从来不是他会做的事!”
薛大人皱眉,秦月鸣可从来没有在自己面前提过,有这么一个兄弟。
“大人,他一定出事了,请你派人赶快去救他吧。”少年的声音愈发焦急。
“我为何要信你?大晚上突然满城寻人,会引起多少民众的恐慌你不知道吗?”薛大人反问道。
少年低头思索了一瞬,道:“秦兄之前就被死士匪寇袭击过两次。我虽不知为何,但也知道秦兄一定有仇家。明日他就要启程去海洲了,我猜想他的仇家想要在他启程之前把他杀掉。”
话音落下后,便是一阵沉默。就在洛敏的心慢慢往下沉的时候,薛大人说话了。
“那你说,我该派人去哪里找他呢?”
洛敏想都没有想,便道:“若他今日当差,便去问和他一同当差的衙役。若他今日休息,便去他家找他的贴身小厮询问,一定会有蛛丝马迹!”
薛言不由对这少年另眼相看,道:“好,来人!”
这一日秦将军并不当差,薛大人又派人找到了安远侯府的小厮查问,才知道秦月鸣下午便带着贴身的小厮去了城北,之后便没有回来过。
当薛言派人到达城北时,并没有发现任何异样,与往常一样的街道,与往常一样的茶馆,与往常一样的静谧的小胡同,盘根错节,往里尽是一片黑色。
带着衙差们挨家挨户地查问了一遍,却并不见什么不同,薛言前后看了一遍,也没有看出什么异样,正要说去城南看看,身旁的少年却开口了。
“那家茶馆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