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在天黑之前,马车停在了一个小村庄的村口。
看着村子破落而又穷困的样子,五皇子忍不住皱眉:“没想到到如今还有这样穷困的地方。”
洛敏走在他身边道:“殿下锦衣玉食的,自然不知寻常百姓的烟火日子其实就是这样的。”
五皇子转头看了她一眼,道:“下着雨你下车淋雨做什么?”
说完,便径直向前走去,不在理会她。
洛敏兀自在原地闷闷:说是下着雨,他自己不也是淋着雨。
最后,一众人在村长儿子腾出来的屋子里休息,一共两间房,男女各一间。
村长一家有一男一女两个孩子,两个孩子都是十来岁的年纪,却都十分懂事,忙着村长忙进忙出地收拾,准备晚饭。
洛敏几人在屋中用干毛巾擦干了头发,又换上了干净的衣服后,便觉舒服多了,又看那村长家的小姑娘进进出出地忙碌,给了毛巾,又送茶水,心中着实过意不去。
“姑娘,我们住在这里麻烦你们了!”洛敏将包裹中的一包糕点拿了出来送给那小姑娘道:“这是我自己做的,你拿去吃着玩。”
小女孩接过糕点,笑着说:“不麻烦,爹说,你们这几日住在我家给了钱的,这些钱足够我们家过半年还富裕呢!应该是我谢谢你们!”
洛敏看了看洛辰,两人眼中都有惊讶,洛敏还是转过头来道:“还是要谢谢你。”
洛辰却道:“既然如此,那就麻烦小妹妹再给我们送些热水吧!”
“好!”小丫头闻言一蹦一跳地出去了。
洛敏砖头看向洛辰,只见后者挑眉道:“怎么,反正给了钱的。”
洛敏无奈,只得低头收拾东西。
雨下得还是那么大,晚饭是摆在正屋的。虽然村里不富裕,但村长一家还是准备了拌野菜、葱炒蛋、茄子炒土豆等新鲜菜蔬,配着香喷喷的米饭,众人吃得香甜,但是大家都没有开口说话。
饭后,五皇子自己先回了屋,其他人吃完也渐次散了。
洛敏叫水木水吟帮着小姑娘收拾桌子碗筷,一会便收拾好了一切。
小姑娘一边擦手,一边嘻嘻谢了洛敏。
洛敏微笑地看着她那一身旧衣,道:“不用谢。我那里有条裙子,原是我这个丫头的,但她长个了,你若不嫌弃,一会便给你送去。”
小姑娘闻言露出惊喜的表情:“真的吗?太好了!自从我娘死了以后,我就再也没有穿过裙子!”
等那葱青色的裙子上了身,女孩子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半截镜子中的自己,那是她从未见过的,陌生的自己。
她有些无所适从地轻轻抚摸着裙边,生疏而又颤抖。
“太好了,我要把它藏起来,留在重要的时候穿。”女孩一边转圈,一边道。
洛敏看着她这样,心中不免有些酸涩:“不要,你这样的年纪穿着最好看。”
小姑娘此刻已经小心翼翼地脱下了裙子,笑道:“我每天都要做许多活,哪里能穿这样娇贵的裙子!不过,我会小心长个,不会长得太高或者太胖穿不上这条裙子的。”
看着她开朗的样子,洛敏一阵沉默,突然开口道:“你给你画幅画吧。”
女孩愣了:画画,是,给自己画画?是那种去城里花一两银子才能画上一幅的画?
洛敏笑了:“是的,我想给你画幅画,你愿意吗?”
女孩有些语无伦次:“我愿意,愿意,不过,我晚上的热水还没有烧,我,还要去烧水!”
洛敏看向一旁:“水木,你去帮她烧水!”
水木应声去了,洛敏又继续问:“还有事吗?”
“没,没了!”女孩有些结巴:“可是,我,我没钱。”
洛敏摇了摇头:“不要钱,是我,想帮你画!”
女孩不再说话,只是默默地又去穿上那条葱青色的裙子,有些羞涩地站在原地。
洛敏笑了。
女孩看她将随身的一个木箱子打开,将里面的各色东西一样一样地拿出来,又将一张素纸铺在桌上,对她柔声一笑,道:“请坐吧,挑个最舒服的姿势!”
烛火下,洛敏得神情温柔而又专注,女孩有些痴了:真好看呀!
看着西屋得烛火亮着,五皇子的小厮忍不住道:“那边灯火还没熄呢,也不知道在做什么......”
五皇子正斜靠在软床上看着书,闻言将书拿开,向窗外看了看,皱了眉:“这时候了也不知道休息,不知道在做什么。”
小厮观书机敏道:“要不要我去问问?”
五皇子摇头,还是我去吧。
来到西屋门口,他便听到洛敏轻柔的声音,比起他平日里听到的,都要温柔。
“不要低头,头往后靠便是了。”
他心中好奇,忍不住轻声推门进去,却看到满室柔和的烛光中,一个小丫头正坐着,而她的不远处,洛敏正坐在桌旁认真地画着画呢!
见状,他忍不住皱眉:这么暗的烛火。
此时洛敏也注意到了五皇子,问道:“五公子有事?”五公子是他们出门在外对五皇子的称呼。
五皇子心生促狭,勾唇道:“我见你在画画,心中羡慕,忍不住来看看。”
洛敏白了他一眼:“五公子可是画院的翘楚,被苏院首称赞悟性极佳的,怎么还要来看我区区一个不入流的画师作画?”
五皇子笑了:“才出来几日,你就学得这样言语厉害,半点不让人。”
洛敏脸上仍是笑意,笔却没有闲着:“这叫近墨者黑!我近来常和殿下在一起,所以也变成和殿下一样不沉稳了。”
五皇子闻言脸上露出欢喜神色:“那便是我的罪过了,不过柯姑娘尽管放心,不管姑娘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不嫌弃!”
洛敏又白了他一眼:“殿下怎么不休息,这一日日奔波的,殿下都不累吗?”
五皇子缓缓走到她身后,轻声道:“你把我赶走,我怎么看你的画呢?我可是真心想来学习的。”
洛敏终于不再说话,整个屋中,只剩下作画的声音,还有两个,站在一起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