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官可不缺听话的下人。”楚慕然道。

　　楚慕然还是走到小女孩的身上，伸手探了探小女孩的鼻息和脉象。他站了起身，“准备后事吧。”

　　小男孩知道楚慕然说没救了，那就是没救了。

　　“为什么？为什么？她明明什么都没做错，清儿那么善良。她捡到了钱袋，只是想将钱袋还给你，你却打死了她。”小男孩质问道。

　　富家公子慌了，“我亲手抓住的，怎么可能有假，被抓了你们竟然想到这种说辞。我就是随便教训了一下，我怎么知道她是怎么死的，你们别想讹我。”

　　“你要给清儿道歉，我要告官。”小男孩喊道。

　　“我为什么要给一个小偷道歉。大人，是她先咬我的，我那是自卫。”富家公子向楚慕然展示自己被小女孩咬伤的手。

　　楚慕然冷笑了一声，“你是觉得我们秦国的律法是摆设吗？”

　　“不是的。”富家公子连连摇头。

　　“刑部侍郎家的公子不懂律法吗？你既然怀疑他们偷了你的银子，将他们交给衙门便好。当街将人殴打致死，本官倒是好奇刑部侍郎要怎么处理这件事？”

　　“大人，事情不是这样的。”公子朝着楚慕然跪了下来。

　　“小公子不需要跟本官解释。”楚慕然温和的笑了笑，离开了这里。

　　“好自为之。”飞廉看着小男孩说了这么句不着边际的话，便也跟着楚慕然离开。

　　公子听见这话以为是在对自己说的，他一下子瘫坐在地，完了，什么都完了。

　　他觉得本来就是两个个小乞丐，就算两个人都被打死都没什么关系，可是这事被谁撞上不好，偏偏被丞相撞上了。

　　整个京城说不知道丞相是最不能捉摸之人，甚至是比皇上还可怕。你别以为他笑的温和就以为没事，那是他懒得自己动手，他就等着你的态度。

　　若是事情处理的他满意，他也就算了懒得计较；若是做的他不满意，等他亲自动手，那便什么都晚了。

　　刑部侍郎知晓这件事情之后，火速将自家儿子狠狠的揍了一顿丢进牢中。然后马不停蹄的进宫请罪。

　　御书房里，秦艽正想着怎么为自家儿子向楚慕然求情。听见刑部侍郎的求见，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他儿子竟然敢揍自家儿子，还敢羞辱他，这不就是在羞辱自己。

　　他烦躁的挥手，不想见。他怕自己忍不住想揍人。

　　皇上不肯见自己，刑部侍郎便知事情严重了。为表决心，就跪在了御书房外面。

　　秦艽更是烦躁不已。

　　那边小男孩也跪到了丞相府的门口。

　　烈日炎炎，小男孩顶着鼻青脸肿，身上还带着伤，却依然跪的笔直，眼中都是坚毅。

　　楚飞廉拿出一把油纸伞出来，蹲下来给小男孩撑伞。

　　“这日头也毒，当心晒伤，这把伞就当是送你了。你走吧，大人说了，他不缺一个听话的下人。”

　　“我想见见大人。”小男孩不动。

　　“大人说了，你要的自由，他给你了。他没什么与你说的。”

　　“见不到大人，我是不会走的。”

　　“你该不是在怪大人没有救那个小女孩，想要当面骂一顿大人吧。大人不是那种见死不救之人，他说救不了，那便是真的救不了。”

　　“我都知晓。”

　　“那你是后悔了？锦衣玉食惯了，过不了苦日子了？自由都是要付出代价的。这世上可没有后悔药。”

　　小男孩不答。

　　“那你赶紧走吧。”飞廉想了想，拿出一个荷包，“这里有些银子，省着点花应该是能过很久了。之后你便自食其力吧。”

　　小男孩并不接，他是打定主意见不到楚慕然是不会走了。

　　楚飞廉将伞和钱袋放到了地上，转身进了丞相府。

　　“大人，殿下他就这么跪着，不用管管吗？”飞廉开口。

　　楚慕然头也不抬的看着手中的书册。“原以为还要过些时日，倒是比我想象的还要早些。”

　　“大人知道他会回来？大人果然是料事如神。”

　　“你也不用给我戴高帽子。他若是不自己去经历一番，又怎么会知民生疾苦。磨磨他的性子也好。”

　　“他要是因为吃不了苦才跑回来的呢？”

　　“你觉得他是哪一种？”楚慕然抬眼问道。

　　飞廉闭口不言，他真是问了句废话。就算他回来是为了锦衣玉食，回来也不是享福的。这里还有楚慕然的一大堆“折磨”等着他，这心理上的折磨，比在外面好不了多少。

　　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事，而他还只是一个孩子，本该无忧无虑的年纪，这些事情与他而言却是过于沉重了。

　　飞廉转移话题，“这跪的也挺久的了。他年纪还小，差不多就可以了吧。”

　　楚慕然笑道：“心软了？自从你知道有了儿子和女儿之后，就变得容易心软了。”

　　“看到他，就能想到夕雾。现在总是见不得孩子吃苦，许是年纪大了。”

　　“他可不认你这个爹。”楚慕然依旧是不抬头。

　　“我毕竟是他们的父亲，终究是我欠他们的。”

　　“在我面前上演父子情深，还不如在演武场上对他下手轻点。”楚慕然抬头道。

　　飞廉毫不犹豫的反驳。“那可不行，玉不琢，不成器。男孩子不多揍几顿怎么行，有本事就努力打败我。”

　　日落西斜，月落日升。丞相府的大门紧闭，依旧不见楚慕然有半分想松口见人的意思。

　　小男孩却不肯放弃，依旧是跪着紧盯着大门，只是眼前的视线越来越模糊。本就有伤的他，再加上不饮不食，终是体力不支的倒下了。在他昏迷前，他好像模糊的看见丞相府的大门开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他自己的幻觉。

　　当小男孩再次醒来，他看着熟悉的床顶。

　　旁边的宫人见小男孩醒来，匆匆走了出去。

　　小男孩转头看看房间熟悉的摆设，是他之前的屋子。那两天的遭遇仿佛就是他做的一场梦一般，他动了动身子，身体上的疼痛提醒他那些并不是梦，而是真实发生的存在。

　　房门被打开，楚慕然信步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