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前这人身材颀长,若说模样,在场之人不乏容貌绝佳之人,相较之下,他这面貌也不过中人之上,可偏偏入门第一眼,就让人觉得他气质绝佳,他好似是自带清风而来,让人不由多看他两眼。
一身华服,两缕美髯,眉眼一片清明若水,所处皆是一片安然,若说是遗世独立却又觉得过于超然,若说是天人之资又觉得太过夸赞,若说雍容尔雅,却又让人觉得俗气的不得入眼,唯有清风明月四字才能抵得上他一身潋潋,风光独揽。
“小丫头,一年不见,长高了不少啊。”这人拍拍常相思的头顶,又捏捏她的脸颊,最后还捧着她的脸揉搓了一把。他这样子好像是在爱抚自己的一只小猫或小狗,这样玩闹一会儿,才端详着常相思的模样道,“瘦了,这一年吃了不少苦吧。”
“可能是因为长高了,就显得瘦了。”常相思看着他眉眼弯弯,初见之喜,便抱了他一下。
众人满眼惊异的看着这一幕,因为常相思待人向来发乎情止乎礼,尚且还未见她对谁这般举止亲昵。
又见她仰头问,“殿下怎么来这里了。”
“我闲的无事,四处走走......”
这句话还没说完,就见落落也从一旁飞奔而来,高呼着太子殿下,像个猴子一样的挂在了他的身上。
“落落,好久不见。”这人笑道。
他们几人这般亲密,却不教人觉得心生妒忌,因为这一番其乐融融的样子,让人想不出别的什么关系,只让人觉得这是一个带娃的老父亲。
刚入门时,这位太子还没注意到屋子里的情形,现在一抬眼,这才猛然察觉原来这里竟有一屋子的人,甚至正神色各异的看着自己。他扶额摇头,好似看到了什么难事,就在这二人头顶上各自拍了一下,低斥一声,“失了规矩,快松手。”
常相思后知后觉,松了手之后又拽到了他的袖口处,拉着人引到众人面前,介绍道,“这位是东海的太子殿下。”
从刚见他第一眼到现在,早就有人心里不平起来,刚等常相思说完身份,就听一旁有人阴阳怪气的接话,“哦,我说怪不得呢。”
“怪不得什么?”没的来由的一句话,不由让人疑问。
“怪不得常相思这么些年不肯喊我一声殿下,原来是有您这么一位殿下先抢了这个尊称。”楚云暮脸上冷笑,满眼都是不怀好意。
完了,怎么一来就拉了仇恨了呢?这位太子殿下心里焦虑,可脸上还是做出一副客气的样子陪笑,“不过是一个称呼而已,楚殿下说笑了。”
楚云暮冷眼上下打量他两眼,又是一个冷哼,便不再说话。
这人暗自松了口气,环顾一圈,这才郑重的和众人介绍自己,“在下东海太子,莫行止,还未请教几位。”
“高山仰止,景行行止,果然是人如君子之风,就连名字也不由让人景仰。”齐承安忍不住夸赞两句,这才和他见礼,“北齐齐承安。”
不愧是人人称赞的安世子,果然性情极好,在这一群虎视眈眈的人中,这人简直是一股拯救自己的清流,若是一会儿相谈,一定要和他多亲近一番。莫行止已经在心里感激的痛哭流涕起来,脸上却依旧不见波动,嘴里客气的说着有礼。
“大楚太子,楚云暮!”楚云暮高高拱手,眼中不悦。想来还是在记恨抢了他殿下尊称的这一事情,莫行止汗颜一瞬,忙抱拳回礼。
“在下北齐林南溪。”又有人道。
这人看着像是书生,面相不错,也是翩翩公子,一会儿也可以亲近,莫行止这样想。
又见一长的和常相思相似的人道,“常相思他亲哥,常相濡。”常相濡也看他不顺眼,一看见这人和自己妹妹亲近他就觉得心里不大舒服,故而介绍时,就格外地将亲哥二字强调了一番。莫行止干笑一声,扯了扯嘴角,心道又拉了一个仇恨。
“齐承今!”更不要说齐承今语气几乎差到极点,连一个客气的字都不肯多说。
刚刚一行人中,就属他看自己像是吃人的眼神,起初莫行止还不明白,直到听了名字之后才恍然大悟,感情是那丫头的小相好在吃醋,这下可真是将人得罪透了。
心下万千叹息已过,莫行止左右四瞄,就见到了一旁的一行女子,他不好贸然轻问,想来这些女子也不好意思先开口,常相思会意,忙拉着一群人介绍,“这是我付姐姐付知微,这是我师姐张雪元,这位是大楚圣女楚怀贞。”
楚云暮一一见过,便对着众人笑了,“我从未来过你这里,不过瞧起来也不像是你口中说的那样冷清。”
常相思一时难以解释,也只好无奈一笑,一句话简单带过,“今天是巧了,不知道怎么就都赶在了一起。”
“想来是我好福气。”他看着一群人,只觉心力交瘁,心道自己可真是福气好的不行,一来就几乎将这世上最尊贵的人都见齐了,甚至刚见面还得罪了其中的几位,若是一会儿哪句话再说错了,岂不是要被这些人一掌震死。
这么想着,莫行止已经拉着椅子做了在了齐承安和林南溪之间,坐在这两人之间,忽然觉得心里十分踏实。
他这一个不速之客忽然就变成了众矢之的,刚刚坐稳,就见楚云暮一边给他倒茶,一边问了话,“大善人来我们这里做什么?也是来做善事的?”那茶水都满了,他还在里面继续倒,不欢迎之意已经表达的过于明确。
“不过是闲来无事,四处转转,”莫行止仍是双手将茶杯接来,又惭愧道,“善人这样的名讳不过是坊间传言,楚太子还是不要打趣我了。”
看他刚喝了口茶,常相濡就扔了个果子过去,“吃个果子。”
他刻意带了功力,却被常相思接了下来,恭敬的放在莫行止手边后,才略带怪责的语气看向常相濡,“哥,不要这样戏耍,殿下不会武。”
刚刚他瞧着这人确实不像习武的样子,这才故意一试,可若真的这样,不免教人觉得惊奇,常相濡不解,“可是我听闻东海太子神功盖世?”
“传言而已,不可当真。”莫行止心里发虚,心道该怎么解释那是开挂开的好。
“说你一掷千金?”
“传言。”
都是传言?几人心里生了疑虑,就听楚云暮又问,“那我听闻你们东海三小姐国色天香,倾国倾城?”
莫行止咬了一口果子,笑了,“这倒是真的。”
万事万物,与他来说,应该只有这一人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