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到最后常相思还是背着齐承今走了,正如齐承今所说,这伤是因为她而伤,而且他还流了那么多血。齐承今把自己描述的楚楚可怜,常相思一时心软,便背着人上路了。
若是往日,齐承今若是让一个女子背着,那定然是让他绝对备受折辱的一件事,可今日趴在常相思背上他竟然觉得感觉还不错。心情一好,他竟然还哼了几个调调。
走了没几步,便听齐承今问,“我沉吗?”
“我说你沉你会下来吗?”常相思语气不善。
见她这副样子,齐承今就好似小人得志,将整个头都搭在了她颈间,用更加欠揍的语气道,“别这样吗,你刚刚还因为自责差点哭出来呢。”
见过无赖,没见过他这样的无赖,常相思阖眼,认命的一叹,她就不该对这样的人心存怜惜。又被他来回蹭的不自在,常相思就忍不住道,“你别说话了。”
“怎么了?”齐承今不解。
“我嫌烦。”
“嫌烦?”齐承今好似知道她的心思一样,凑在她耳边吹了一口气,小小声道,“那我小点声,还烦吗?”
这一口气吹的常相思从耳朵一直痒到了心里,她脚下一时没迈稳,险些把两人都摔了出去。常相思只觉得自己耳根烧的厉害,却不知齐承今在她身后将她通红的耳朵到脖颈看的一清二楚。
怪不得不想背自己,原来是为这个,齐承今这么一想,便低低的笑了起来。
这笑声低沉却愉悦,就在自己耳边绕着,常相思觉得自己的脑子好像都被这笑声炸成了一团浆糊。
毕竟是经年习武,与常相思来说齐承今倒算不得多沉,可不知为何这登山的步子就好似是有千斤坠一样,拉着她迈不开腿。
大抵是怕戏耍她过了火而浪费了这么好的一个苦劳力,几句话过后就见齐承今说起了正事,他环顾着山形问,“我们这是去哪啊?”
“不归山。”
“不归山?”齐承今疑问一句,好似不解怎么就到了不归山。
其实他不知,伊一他们开战的地方就和不归山山脉相连,刚刚那一番追赶之后又加上他们不慎落崖,这阴差阳错之下,就让他们落在了不归山脚下。刚刚常相思看着这山形就觉得熟悉,便趁着采药时打量了一圈,没想到竟真的回了这里。
多走几步后,便看出了这山路崎岖,齐承今装模作样的推了两下常相思的肩,试探道,“要不你把我放下来吧。”
常相思不做什么反应,只是反问他,“你这话是真心的吗?”
“当然不是,我只是客气一下。”齐承今说着,甚至把胳膊缠的更紧了些,他又好似一个无赖,将下巴垫在常相思的肩上,毫不见诚意的说着风凉话,“辛苦你了。”
“你若再说的有些诚意就好了,”常相思毫不客气的讥讽一句,又走几步后,也不知她想起了什么,忽然又开口道,“我第一次来这里时是拜师,是一步一个头的磕上去的,虽说当时没背什么东西,可那是我上不归山最难的一次。”
齐承今从未问过关于她小时候的事,今日乍听这一件,眼前忽然就冒出了一个八岁女童一步一跪的上山的情形,他一时不知该接什么话,讷了半晌,才见他冒出一句,“我不是个东西。”他可能是过于沉浸在常相思的话里,没细想这一句话其中的歧义。
常相思无言一瞬,便郑重回他,“......我知道。”
齐承今,......
逞了一时口舌之快,就听常相思笑了起来,齐承今也是无奈,只能随着她低笑两声。
两句话后,齐承今好似对她的往日有了极大的兴趣,便问道,“怎么你的拜师之路这么辛苦?我瞧张真人也不是什么严苛之人。”
也不见常相思脸上有什么神色,仍是不在意道,“还好吧,除了这一件,他还偏要我以天地执笔,写尽天下明德,我当时哪知是什么意思,想了好几日这才明白可能是要趁着下雪在京城抄满道德经,我生怕他再借着别的事情刁难我,就只好抄了一遍又一遍。”
这曾是齐承今以往当作一件笑话的事,今日一听,没想到这其中竟有这些缘由。
顿了一瞬,又听常相思道,“其实我觉得当时就是我师傅故意刁难我,他好像是不大乐意收我这个徒弟。”
这么一说,齐承今便更觉得有趣了,便笑问,“为何不想收你,我想张真人慧眼识人,他怎么看不出你天资绝佳?”
“我记得我和你说过,我师傅那时有几个弟子人选,其中他最想收的应该是齐承安,最不想收的便是我,那时的刁难可能是想看天意,也是想看为人,”常相思好似是苦笑了一下,“可最终没想到真的是我。”
齐承今脸上闪过一瞬的若有所思,便又依着那副闲散的样子和她说笑,“可能当时张真人当时有远见,知道了你胆大妄为,会做一些招致祸端的事情,”笑了两句,忽然见他一改颜色,凝神问道,“我忽然想起了伊一说的话,只是一直没机会问你,他那日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你究竟做了什么?你的种种异样到底又是因何而起?”
常相思眨了眨眼,他到底还是问了,思虑一二她便如实道,“我若骗你我什么也没做你断然是不肯信的,可你非要偏信于伊一的话我也无可奈何。”又见她轻吐一口气,缓缓道,“我确实做了一些事,但绝不可能让你知道,就像是你不让我多问你的伤一样,我也不想让你多问此事。”
这一番话之后,好似都将这周围的空气凝滞了起来,让两人间的关系僵到了一个极点。
过了许久,才听常相思再次开口,好像是她为了打破这份静默,便故作轻松道,“我背你这么久,你给我唱个歌吧。”
齐承今无言,他不想让此事就这么揭过,可常相思这个样子......
齐承今深吸了一口气,粗重的呼吸在耳边吞吐之际,就好似将常相思的心也卷了进去。又是一阵静默,之后才听齐承今无奈妥协,“你想听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