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句话下来,齐承安没给常相思找到一丝破绽,她再也不知道再问什么话,只好苦闷着一张脸喝起茶来,说是喝茶,可茶碗底下的一双眼睛中还在那人身上打量个不停。齐承今也佯装喝茶的样子,一双眼睛也在两人之间转个不停。
他知道常相思一定是和齐承安有些什么事情,可他就是一直摸不清到底是什么事情,一想着两人之间有一些不能让自己知道的秘密,齐承今心里又酸了起来。越想越酸,齐承今手里捧着的茶好像变成了一碗醋,喝的他脸上都泛起了醋意。
许是齐承今想东西太过出神,不觉就有一个东西打在了他的手上,力气倒不是很大,偏偏就把他手里的半盏茶撞了出去。茶杯撞在棋盘上,引得水渍四溅,好巧不巧,就只撒了齐承安一身。
一盘棋局被扰,众人视线都投向了齐承今身上,齐承今也发怔的看着自己仍保持着半握茶杯的手势,他彷佛比众人更不明所以。
杂乱之中,没人注意到有一颗白珠子混在了散落的棋子中。
“四哥,你怎么了?”齐承启惊问。
想着刚刚那东西打来的方向,齐承今不好当场和这个罪魁祸首计较,只好勉强当作了这个冤大头,对着众人赔笑道,“没事,一时没拿稳杯子,扰了你们的兴致,真是不好意思。”
“没事,没事,大不了再来一局。”齐承启连声说着没事,却在心里窃喜,刚刚那棋局输的惨不忍睹,现在被扰正好可以重新开始。
几人纷纷收拾这一桌乱象,忽听许久没出声的常相思开了口,“我记得安世子素来爱干净,且你这衣服湿了穿着也不大舒服,不如我们随你换了这身衣裳再来下棋如何?”她这话里的意思不能再刻意,齐承安只是不咸不淡的看了她一眼,便真的顺她的话应道,“甚好。”
他们说什么齐承启就在一旁点头附和,几人话里话外的明争暗斗他丝毫察觉不出来,在这一群心思各异的老狐狸之间,他不过就是一个凑热闹的孩子罢了。在这样的环境中还能养出他这样的心性,也是难得。
不过稍逾,一行人就随着齐承安回了住处。付知微先去了里屋找换洗的衣裳,齐承安不知从哪摸出来了一个别致的机关锁,招呼齐承启道,“小七,我前些日子刚找到一个好玩的东西,你去和你四哥一起玩玩,看能不能解开。”
齐承启毕竟孩子心性,一听这话,就高兴的拉着齐承今去研究那锁上的机关了。趁着那两人不注意,齐承安忽然在常相思耳边低声说了一句,“你非要闹这么一下如何,难不成你还想趁我换衣裳的时候偷偷瞧一瞧不成?”
两人一咬耳朵,齐承今就警觉的看向了这边,刚刚常相思说的那话,在他听起来又是记得齐承安的喜好,又是担心他不舒服的,虽然那话本不是这个意思,却让他这个醋缸偏听出了一些不一样的味儿出来。他现在见两人凑这么近,心里更是觉得不得了,只不过刚等他支起了耳朵,却见两人间已经没了话。齐承安去换衣服去了,常相思在和付知微说话,齐承今只好又缩回了齐承启一边,心不在焉的陪他摆弄这个锁子。
刚刚付知微出来时正好撞见两人说话,虽不知齐承安到底说了什么,却明显的看到常相思不高兴了起来,想来是在他那里又受了气。付知微想安慰两句,可还没等开口,眼睛已经弯了起来。
“你只顾着笑,都不肯向着我。”常相思又气又委屈的低着头,拉着付知微的一双手绕在指尖玩弄。她这样撒娇的样子简直可爱极了,付知微和她绕了几次手指,眼里皆是宠溺,眉眼又弯了些许。
宠溺归宠溺,可齐承安的事情有太多不能说出口。付知微也不过是在大婚前不久才和他交心,这才知道了整件事情的缘由,在各种骇然之中,她也只能替齐承安把所有的事保守起来,尤其是对常相思。
一缕不易察觉的忧思在付知微眼中闪过,又见她笑着和常相思打趣,“我若顺着你的意思说,你又不肯信,我若不顺着你的意思说,你又恼我不帮你,你说我该怎么办。”
常相思知道她是故意说这些话来哄自己的,这两人一定是串通好了来糊弄自己,她越是这样想,心里就越是对自己的怀疑深信不疑。
“微微,你来一下。”屋内传来声音,付知微被喊了过去。
转眼屋外就剩了三人,齐承今看着常相思发愁,常相思看着里屋发呆,唯有齐承启玩的开心,满屋子只有机关锁咔咔作响的声音。也不知常相思怎么大的胆子,她盯着里屋看了一会儿,竟真的蹿到了里面,齐承今被她的举动吓了一跳,也忙随着她的身形紧跟其后。
两人进去时,齐承安的外襟还未穿戴好,付知微正帮他整理着腰带,他二人这么莽撞的闯进来,齐承安轻瞥一眼,只是斥了句,“不成规矩。”
饶是如此,常相思还不肯作罢,偏要绕在齐承安面前,就要伸手扯他的衣服。许是齐承安没料到她竟这般胆大,便没想着拦她,不曾想左肩的衣服就这么被扯了一半,露了半个肩膀。
没有看到什么刀伤,只先见了一片红痕,常相思有一瞬的错愕,惊问,“这是,红疹?”说是红疹,可又觉得不像,常相思刚想再扒着衣服细看一眼,就被人死攥住了手腕。
“你真是好的没学到,坏的一样也没落下。”她看见齐承安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她尚且还不知自己做了什么错事,就见齐承今已经掩了半张脸,又气又愁的叹了一声。众人反应各异,常相思看着看着,也不知脑子怎么突然开了窍,忽然就明白了那片红痕到底是什么。
一时间,她脑子就浮现出了付知微和齐承安旖旎的场景,登时她的脸就红到了耳根,继而就将齐承安的衣服“噌”的一下拉好。
这两人都是她十分敬重的人,她这样一想,仿佛是犯了什么大不敬之罪,忙闭着眼睛连连道歉,“多有冒犯,多有冒犯!”
哪还管的上此行的目的是什么,她甚至都不敢多看付知微一眼,仓皇逃离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