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喜欢?”齐承今觉得好笑,“皇家选亲是天大的福分,百年王朝也就出了你这么一个敢说不喜欢的人,你以为你拒绝的是什么?你驳的是皇家的颜面,别说我三哥不快,若非是太后为你作保,你们常家面对的便不是仅仅是我三哥这个麻烦了。”
常相思忽然道,“圣上不会,他本来就没想着要让齐承睦娶我。”
齐承今错愕一瞬,又听她慢慢道,“圣上年迈,皇子私下结交权势本就是皇上的大忌,又何况他这么明目张胆的想要拉拢我爹,圣上动怒也不过是借着我常家的缘由来给他演了一场戏罢了。”
常己安虽只是官居三品,可在办理案子时少不了要和朝中大臣打交道,因此就留了不少人情,若是他肯为哪位皇子做说客,自然是少不了朝中势力的呼应。可无奈常己安为人古板严苛,偏偏就是暗潮涌动中的一股清流,不被任何一位皇子所结交,纵使常相濡和齐承今私交甚好,也不见他对齐承今有一丝偏向,甚至是厌恶极了四皇子这个放荡不羁的性格。
齐承睦野心勃勃,竟想到了和常家结亲的念头,便借着选亲的缘由,将常相思这个名字写在了花名册上,于是才有了今日的事情。
齐承今听她讲的透彻,竟有些对她刮目相看,没想到她这么不通世俗的人竟然还知道这些。
和常相濡对视一眼,就见他像是早就知道了一样,习以为常道,“她有什么不知道的,只是不想说罢了。”
心里惊讶之余,齐承今又问道,“既然你都知道,你还不高兴什么?因为齐承睦糊涂,把所有的缘由都推责到了你的身上?”
常相思摇摇头,“今日推了齐承睦,明日还有别的皇子,纵使我爹一片赤诚,可总融不了圣上的猜疑之心,唯一的办法就是把我嫁给他选中的人,谁知道下次是哪位皇子呢。”
齐承今打趣她,“寻常家小姐能嫁进皇家可是天大的喜事,怎么偏偏到你这里就变了味?”
常相思听着只觉得嘲讽,什么福分,还有这无可奈何的皇家恩典,只因他们是皇家便可以为所欲为了吗?向来规矩的她,竟也在心里对君王起了怨念。
齐承今似是看出她心中所想,便道,“我倒是忘了你这个仙人脾气,想来这寻常的福分还是入不了你的眼的,可你又能怎么样,为人臣者,就应当臣服于君。”
常相思听在心里,却默不作声。
齐承今看着她,心里忽然起了玩笑,问道,“若是我向我父皇去求着娶你如何?”
常相濡就知他又在耍无赖,便翻了个白眼不想理他。
常相思眼里露出几分困惑,“四皇子是闲自己的日子过的太快活了吗?非要日日看着我把自己恶心死?”
齐承今想着她这个脾气,抽了抽嘴角,又道,“常大人这里的人脉甚广,正如你所说,哪位皇子不想结交?”
常相思更是不解,“你都有我哥了,还要我做什么?”
齐承今只觉她这话听的不太舒服,挑了挑眉,就依着她的话道,“你和你哥自然是不一样的,我偏偏要娶你呢?”
“那自然不行,”常相思不放在心上,“我刚驳了三皇子,你就又去找皇上求我,先不说别的,就是他对儿子的这碗水得端平吧,莫说是你,就是别的皇子也现在也不太可能想这个事了。”
齐承今听她说的无趣,本是想和她开个玩笑,没想到她竟这么死板的把缘由讲了出来。再留下去也是无趣,齐承今劝着常相濡留步,便自己回去了。
祠堂转眼就只剩了二人,常相濡看着常相思也深深地叹了一声,她妹妹这个性子,本就应该是在外的逍遥的道家仙人,可无奈偏偏生在了这满是君臣之道的臣子家中。常相濡无奈,该说的话齐承今都说完了,他只是拍了拍她的肩就隐了下去。
这祠堂,常相思便这样守着烛火和燃香跪了一夜。
第二日天还未亮,心疼女儿的常家夫妇就来到了祠堂来审讯常相思。说是审讯,不过是常己安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尽早让常相思脱了罚罢了。
还未等常己安说话,常夫人就心疼的扑了过去,想着常相思自己在这里跪了一夜,便是像有刀子在她心头割肉一样,疼的眼泪直落。
就这样,常己安一句责问的话还没说,就看着这母女二人泄了气,喊着人把常相思送回去休息。
常相思跪了一夜,就有些染了风寒的症状,回去躺了一下,就觉得身子有些懒懒的,常夫人又是心急的落泪,刚想去喊人去请大夫来,常相思就笑了,抓着常夫人的袖子道,“娘,你忘了我就是个大夫了吗?”
常夫人也忍不住笑了,等常相思写完方子后,就让人照着她写的方子去拿了药。
常相思在祠堂跪了一夜,落落也不敢阖眼,就在院子里站着等了一夜,直到等着常夫人来了,她才能好好的休息一下。
想着今日怕是不能去齐承今那里,便让常相濡给她带了个话。
“病了?”齐承今正在院里逗鸟,听了常相濡的话便问道,“她真的跪了一夜?就不知道偷个懒?”
“偷懒?”常相濡觉得像是什么好笑的事,笑道,“别说是偷懒,若我爹给她画个圈让她跪下,她也不敢走出去这个圈半步。”
齐承今觉得新奇,便问道,“若你说她性子这么规矩,怎么那日还敢和舒妃叫嚣?”
“规矩也是看人的,”常相濡说的漫不经心,“这世上能让她受规矩的恐怕也只有三人,她师傅,我爹,”说着看了一眼齐承今,“还有圣上。”
齐承今恍然的点点头,又是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便道,“那我若是日后当了皇上,她岂不是要委屈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