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她这一句的知道,齐承今心下已经清楚,恐怕她这一身好本事早已经算出了今日这一祸事。
虽说自己只是偶然碰见了这事,虽说自己也是一时兴起的跟了过来,可难得自己好心一次来帮她收拾这个烂摊子,她却只是这个敷衍的样子,若说自己来的时候没期待着她会有些什么反应,这话必然连自己也骗不过。
只不过现在齐承今看着她这副万事都了然于心的模样,原本有些期许的心情就这么被消磨了下去,甚至隐隐还升起了几分火意,“如此说来,倒是我有些自做多情了,我竟忘了常姑娘本事神通,怎能将这些小灾小祸放在眼里!”
说罢,就将手里的箭借着这个气劲扔了出去,虽无弓弦,可这箭的去势竟比来势还汹,随着这箭离去,百米之外,有一黑衣人应声落地。
“你伤势好的不错。”常相思看着他扔箭的气势,却不合时宜的说了这么一句。
虽说不合时宜,但这也只不过是一句再平常不过的话,可却不知又被齐承今听出了什么别的意思,一时间又觉得他火气盛了几分。
一向不通人情世故的常相思竟罕见的捕捉到了这丝不好的情绪,就见她在脑子里搜寻了半晌,才酝酿出了句好听的话,“纵使我已经知道了今日之事,可今日却正是因着四皇子才能逢凶化吉,还是要多谢四皇子的。”
齐承今却不领情,仍是气道,“你莫要用好话哄我,从此以后我若是再多管你一件闲事,我齐承今……”
话说一半,他才觉得自己的话说的有些狠了,正想着要如何圆回来时,就听常相思接着他尚未说完的道,“我并非哄你,只是卦象如此,说途中会有贵人相助,我只是如实说了罢了。”
“你说的是真的?”齐承今语气半信半疑,可还不等常相思回答,他自己心里却早已经乐了起来。
大约是这边说话声音太吵,一直睡的不动如山的落落终于被吵醒,睡眼惺忪中,就看到这马车内除了自己姑娘竟还有另一个人的身形。
两人的对话她也没怎么听清,只是听这人的语气,好像是他在争吵什么。刚好马车内隐约还残留着些许那只箭带来的杀气,忽然之间她又想起来前几日常相思叮嘱自己万事小心的话,这么一来,一向愚钝的落落以为自己的脑子终于灵光了起来,凭借这么些许的蛛丝马迹便推敲出了结果。
说时迟那时快,落落已经翻身起来,当时就做了御敌的姿态。
可等她看清面前这人是何人时,她感觉自己这个脑子似乎是卡壳了一瞬,但身子就下意识的向后弹退了一步,她却忘了自己身处马车中,这一退一跳,就撞到了木板上。
“啊——”落落抱头痛呼。
这马车内堆了不少药材,她这一撞,便散了好几包下来。
可今日也不知怎么回事,她正抱着头瑟缩着时,就看见齐承今将散落的药材一包一包的摞起来放在了自己的旁边,甚至还一脸和煦的对着自己说了句,“小心点。”
落落内心已经忐忑的不成样子,朝着常相思这边缩了缩身子,可还是忍不住心道,四皇子今日莫非是吃错药了不成?
常相思伸手覆在了她的手上,伸着二指轻点了两下,示意她稍安。
每每看及这主仆二人的小动作,齐承今就觉得有意思,大约也是因为现在心情极好,不觉嘴角就勾了笑。
说到底也不过是常相思的一句好话,齐承今刚刚置的气,估计早就混在马车卷起的尘土,不知消散在哪去了。现在心情好了,又替人家操起了心来,“你们要去哪?估计刚刚那个人只是个探信的,若不及早回去,只怕还有你们好受的。”
常相思仍旧神色淡淡,“劳四皇子费心,只不过此事尚未解决,我又怎敢回家。”
齐承今当即就明白了她的意思,想来是她早就知道了有此一难,这才故意把人往外引,若是惹了什么乱子,也不至于扯在常己安的头上。齐承今也是第一次知道女儿家的心思竟是这般心细如发,一时就有些眼红,感慨道,“常家祖上到底是修了什么福,竟能有你这么一个好女儿。”
果然没听到常相思接话,他自己就又懒散着半仰了起来,百无聊赖的拉着长音喊了一声她的名字,“常相思啊——”
“何事?”常相思勉强回了一声。
“你若……”齐承今说了两个字,却又像发呆一般的没了声。
“嗯?”常相思疑问。
“无事。”齐承今仰的更散漫了些,像是想到了什么好事情,嘴角一直扬着。
你若能为我做事就好了,他心道。
自此之后,马车内一直无声,一直等到晌午过半,三人才到了地方。
常相思连饭也顾不上吃就摆起了义诊,落落自然也是陪着挨饿,只是没想到齐承今也会委屈自己,饿着肚子陪着二人做了一次小药童。
一直到日落西山,常相思摊子前再也没一个人了,三人才收着东西准备休息。
夜色已晚,三人只能找了一家客栈落脚。
大约是知道这一夜会不甚太平,几人吃了饭后便早早休息了。
落落听常相思说了几嘴,大概也知道了事情如何,如此她便更小心翼翼,连床上也不敢躺,硬要守在门边,常相思劝她不得,便由她去了。
不觉已至半夜,落落靠在门框边上已经困的摇摇欲坠,忽觉一阵凉风吹来,夹带着一些凉气,吹的她浑身一个激灵,立马警觉了起来。
四下观望之后,落落却听到常相思的帐内似有些动静,她生怕出了什么不好的事,便急忙的跑过去,一边喊着姑娘一边打开了床帐,可床幔之下,映入眼帘的,却是在里面坐的端端正正的齐承今。
四目相对,落落愣了一瞬,继而就举起了手中的剑破口大骂,“你个畜牲!你怎么会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