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国来使不日便要进京,两国相会的宫宴就设在三日后,这次会晤中常相思身份非同一般,因此宫里还特地请来了一个姑姑教她礼仪。除了礼仪,齐承今还要和她讲清朝内局势,什么后宫娘娘,朝中大臣,以及各种有身份的亲眷,她要全部记住。
这两日下来,常相思可谓是苦不堪言。
终于捱到了宴会当天,常相思却也没觉得比前几日好到哪去。她自来京之后,参加的宫宴本就没有几次,更不要说今日的宴会是为了向使臣展现北齐的待客之道,因此较之往日只能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并且今日之事还较以往不通,虽然大楚说着是前来相贺楚齐百年之交,可实际上众人都知道他们是为圣女而来,除此之外,还有她和大楚太子的婚事。
虽这婚事从未在明面上提及,可都已是彼此心知肚明的事了,她作为这个和亲者,自然是最引人注目的那个人。这般盛况下,在众目睽睽之中,在这一身华服的紧束之下,常相思觉得自己被压迫的几乎喘不过气来。
同为正德亲王家眷,齐承安和她坐在一处,看出她有些不适,就悄悄和她咬耳朵,“再忍一忍,今天很快就过去了,有什么为难的事可以告诉我。”
“多谢安世子,我没事。”常相思只是和他简单的客气。
“今天怎么不喊我二哥了?”齐承安还不忘和她开玩笑。可常相思没心情理会,便回了一个微笑给他,一个万分虚假的微笑。
看出她心情真的不太好,齐承安却不厚道的笑了出来。
在这种煎熬中,终于听到门外高喊,“大楚使者来贺——”
众人皆起身相迎,就连圣上也从高座上起身。随着喊声渐落,就看见以楚云暮为首,四位使者左右分为两列跟随其后从正门走了进来。今日见楚云暮,竟见他束了头发,虽说不过是编了几缕发辫扎了起来,却也是罕见。不过是几步路的距离,几人行止威威,确有大国之范。
听他们朝贺,“恭祝齐皇万安,齐皇万岁万万岁。”
几位使者单膝跪地,右手置于左胸前,他们使得是大楚的礼节。因曾战败于大楚,今日他们朝拜,几人行礼都那么傲慢,楚云暮甚至都未跪地,只是微微欠身以示问安。
“快起,赐座。”齐皇仍是欢喜的样子。
待他们落座后,宴会上的人才随后而坐。
常相思刚整理着衣饰坐下,就听那边有声音传来,“你怎么坐在那里?过来和我坐一起。”她心生不好的预感,抬头看去,果然是楚云暮对她在说话。
常相思规矩起身,依着规矩行礼,致歉道,“殿下赎罪,这不合礼节。”
“这有什么不合礼节的?”楚云暮见她不来,脸上便没了喜色,竟直直的走来要拉她过去。常相思有些无措,前两天姑姑教礼节的时候并未说过这样情况下该怎么办,若是过去,便让人轻看了自己轻看了常家怎么办?若是不过去,自己和他在这拉拉扯扯更是惹了笑话。
这是两国相会,大楚自认高人一等,因此任他楚云暮如何胡闹,齐承今却不能这般,一来于北齐于自己不好,而来于常相思不好。齐承安看着二人,也在想如何适当开口。
正执拗中,忽听皇上发了话,“朕听闻你二人关系交好,若是如此,湘司你且随他去吧,更何况今日本就是你二人的喜事。”
既然圣上开口,常相思只能应下,而后才对楚云暮见礼,“如此便劳烦......”
一句话未说完,这礼也行了一半,她就被楚云暮拖拽了过去。有一瞬间,常相思觉得自己辛苦学的礼仪全都喂了狗。
皇上笑看着二人闹着,又说道,“既然大楚太子心切,朕便趁此将这件喜事公诸与众,今日齐楚联姻,正德亲王小女清平郡主将与大楚太子结亲,愿再求齐楚一个百年之好!”
这番话出来,好似是意料之外,又是意料之中。
众人纷纷跪地,齐喊吾皇圣明。
宴会伊始,齐皇就提了和亲之事,这般和气融融的氛围下,他们大楚便不好意思再将圣女的事拿到宴会上说,原本使者还想借着此事好好打压一下北齐,如今看来,好似是自己打错了算盘。
两国相贺,之后便是使者献上带来的贺礼,两方言辞客气,无非是一些陈词滥调的客套话,常相思强附和着听完,宴会终于开始了。
歌舞之中,觥筹交错之间,楚云暮冷不防地问了一句,“阿贞怎么样了?”
料他便是为此才强拉着自己和他坐在一起,常相思便如实道,“应该可以了。”
“应该?”楚云暮对她回答不满,冷笑着哼了一声,“我不想要这个应该。”
被他这么一说,常相思有些不大高兴,立马垂了眼睑,恹恹道,“我知道了。
“高兴点,今天可是喜事。”楚云暮却提醒她。
天子脚下,使者一旁,谁也不知道两人在说什么,远远看去,都以为两人在看着歌舞谈笑风生。有人向这边敬酒,楚云暮笑着回敬一杯,仍是接着道,“我想见她一面,帮我想想办法。”
常相思正不开心着,也就不大乐意理他,便道,“她在烟柳巷,自己想办法。”
被她噎了一句,楚云暮便真的没再问她,自己歪头想了会儿,他便生了一个好办法出来。想着这个主意,一时间他心情也好了起来,便对着常相思咧嘴一笑,甚至还舍得夸了她两句,“你穿着这身衣服还真是有些人模狗样。”
常相思看他这么高兴,便知他肯定又生了什么坏水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