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齐承安的这副样子真的不是装出来的,常相思在接到他的一瞬间才察觉到他的身子竟瘫软的这么厉害,如今细看,甚至发现他额间已经沁出了一层细汗,大抵是他难受极了,也不知他刚刚如何勉强撑着这具身子还能装作那么云淡风轻的样子和自己说话。
齐承安已经咬紧着牙关好似昏死了过去,可也正如常相思所见,他这人身上一处外伤也没有。在他身上稍作查看之后,常相思就替他把上了脉搏,可几番细察,除了觉得他的脉象杂乱无序,别的竟也没什么异常。若非是看到他豆大的汗珠已经浸湿了他的衣襟,常相思只怕又得怀疑他在骗自己了。
无病无伤,可他却是这副样子,常相思一时间竟觉得无从下手。又将他的样子细细的审视了一番,常相思便见他好像是自始至终都在捂着心口那一处,她欲伸手过去看看,没想到他在这样半昏迷的时候还能下意识的躲开自己前来探寻的手。
可能是不想让人看见,或是单纯的不想让常相思看一看。
“你这是怎么了?给我看看。”常相思也察觉他的异样,不由分说的就将他的手拿开。
齐承安一时没拦住她的动作,下一刻这身衣裳就已经被撕开了一半。
“不劳妹妹费心!”齐承安拼着全力发出一声低吼。
这一声驳斥好似是在惊恐,又好似是在生气常相思的举动大胆,在衣服扒开的那一瞬间,也不知齐承安从哪来的力气,竟用这具身体将常相思推出了一丈远。又见他踉跄起身,仍是保持着捂着心口的动作,看了一眼常相思后,便驾着轻功逃离了这里。
这一掌推的常相思都有些发懵,她也不知怎得就惹了他生气,现在见他要逃,常相思也来不及细想,便立马喊着他的名字追了上去。
以往常相思就觉得奇怪,今日追着他走了一段路程,她便更能确定自己所想,齐承安定然是随着自己的师傅在不归山上学习过一段时间,不然他怎么能对这不归上的暗道地形这般熟悉。
不归山后山处有一处石室,常相思追着他行至此地时,忽然见他身边的一直没有显形的隐卫都在此地围了上来。可也不知常相思哪来的气势,一番交战,这十几名隐卫竟没一个人能拦的下她,就让她这么冲到了里面。
石室之内,齐承安正对着一枚血莲打坐调息,现在正是在他的紧要关头,就算知道了常相思过来,他也不能有什么动作。
一道剑气划来,正好划开了齐承安胸前那处破碎的衣襟,常相思随后而至,剑势如虹。正当她要横剑于他项间之时,却忽然看着齐承安的胸口处愣了起来。
那一处衣衫破碎,隐约透出一道暗红的血痕,可是她记得当时那里是根本没有这道伤的。常相思脑子一片嗡鸣,就连手里的剑滑下去了也没有察觉。身后有人赶了过来,用剑威胁她莫要再往前一步,可她恍若不闻,就算剑尖已经顶在了心口她还是往前走着,她好似是不由自主的要看一看那处伤口的样子。
如今齐承安正在疗伤,他现在的处境是最危险的时候,这些侍卫护主,任谁也不能放过去靠近他半步。可常相思现在几近失智,就算心口已经被剑抵着出了血痕,也没有人能拦她一步。
双方相执不下,那剑尖儿几乎要没入常相思的心口,也不知付知微从何处赶了过来,惊喊着这些隐卫不得伤人。
不得伤人,便是放常相思过去。
可常相思向来和齐承今为伍,若是放她过去......几人迟疑间,已经见付知微发了脾气,因为她瞧见这剑又多伤了常相思几分。又见她惊慌的过来好似要替常相思挡伤一样,这些人才慌忙收了剑退守在一旁。
常相思已经跪扑在了齐承安跟前,指尖轻触在那个伤口上,可这一摸,常相思才更觉得奇怪,这伤就好似影子一样,根本就摸不到伤痕。她又胡乱的多摸了几处,却见随着血莲的红光渐渐隐下,这一处伤也渐渐的藏了自己的影子,齐承安的胸口处还是净如白玉,就如同她之前看的那般。
常相思错愕一瞬,便求助的看向了付知微,却见她无奈的对自己摇了摇头。
随着伤的消退,齐承安缓缓睁了眼睛,万般无奈的摸着常相思的头顶轻叹了一声。
“属下护卫不当,请主子责罚。”侍卫见他醒来,第一时间便是认错。
齐承安只是浅浅的抬了一下眼皮,“你们确实该罚,”他又看了一眼常相思,又无奈的叹了一声,阖眼道,“罢了,退下吧。”
一行人退下后,这石室内忽然静得吓人。
常相思还在错愕中没回过神来,那一道剑伤就那么清清楚楚的映在了自己的眼前,可它就又这么不见了,就好似自己是做梦一样,可常相思又清楚的明白,她这绝不可能是做梦。可若那剑伤是真的,那面前这人又是谁?若他真的是他,那这一切究竟又是怎么回事?
齐承安好似看透了她的心思一样,戏笑着问她,“若我说你刚刚是在做梦,你也断然不会信我的话对吧?”他的手又一次盖在了常相思头上,轻声道,“我已经再不能把你当小孩子了啊,木木。”
这一声木木恍若隔世,往日的种种恩怨和猜忌都在这一声轻唤中瓦解,常相思的泪忽然像是决堤的水一样流个不止。
“骗,”常相思哽咽的不能出声,等她咬着牙深调了几次呼吸,才猛抱着面前的人大哭了起来,“骗子!你知道我找了你多久吗?你明明知道我在找你,我都问你了,你都站在我面前了,可你为什么不肯告诉我!”这一声声的质问也说不尽常相思这些年的心酸,最终她还是将这些委屈转为一声声的啜泣,“二哥,我终于找到你了。”
久别重逢,失而复得,常相思只是沉浸在这一份情感中,全然没注意到门口站着一个火冒三丈的不速之客。
石室内三人,谁也没注意到齐承今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