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还在下,齐承今劝说无用,就很自知的闭了嘴,用手捂着药按在了眼睛上,闭目仰头。不知过了多久,齐承今觉得脖子发酸,才转着脖子活动了一圈,左右摇晃时就看见常相思又画了一张八卦图,在上面圈圈点点。
五行八卦不在他所学范围,齐承今便诚心发问,“你能看出名堂来吗?”
“大约,一点。”常相思沉吟。
“说说如何?”齐承今又把身子往常相思那边挪了挪。
常相思手指绕着图环了一圈,一一指着道,“你瞧,这八卦分为开、休、生、伤、杜、景、死、惊这八门,我们现在再景门这一平门,只是有惊无险,若想逃离这见南山,只能穿过伤门和惊门去往这里。”
齐承今顺着她手指的方向过去,就看见她指的地方有个生字,想来是生门。
“不会这么简单吧?”齐承今盯着这阵图沉思。
果然见常相思点头,“我不过是找出了最简单的阵型,伊一所布之阵环环相扣,每一处都是一个法阵,就比如说这里,虽不见杀意,却能让寻常人困死在这里也不能出去,且不说伤门和惊门都是极凶的阵。”
常相思说的险恶,齐承今却找到了她言外之意,便笑问,“你说寻常人,是不是你找到了出这个阵的办法?”
常相思不爱卖关子,就直接道,“伊一布阵也是用的五行八卦之术,任他再怎么变化,也逃不出五行之外,”常相思说着便拿出卦盘点了点,“我们在阵中虽不能辨东西南北,但可以借由八卦阵离开。”
齐承今听她所说,不免又在心里打起了算盘,这常相思每见一次总觉得会在她身上发现一些不得了的本事,若她肯全心助自己一臂之力……
总得要把她留在身边,齐承今最后心道。
走神许久,齐承今最后只听到常相思一句,“等雨停了再走吧。”
“好。”齐承今心里打定了主意,感觉万事都豁朗了起来,虽不知她刚刚说了些什么,但应的也格外爽快。
常相思盘腿静坐在一旁,齐承今听这雨声淅淅沥沥的不停也觉得心急,就拉了拉旁边人的衣角,“说会儿闲话吧。”
“不是一直在说吗?”常相思淡淡道。
齐承今见有戏,便又道,“再说会儿,你瞧这雨也不停,总不能一直这么干坐下去。”
“再等半个时辰。”常相思话依旧简短。
“你又知道了?”齐承今暗自生闷,这卜算之术到底是怎么回事,可再问时,常相思又没了话。
便知她不会再说话了,齐承今无聊的从怀里掏出了火折子,打开后却不见有火星冒出,想来是不能再用了,便叹道,“你说这雨怎么就这么不知趣,连个火都生不了。”
却听旁边的常相思接话了,“伊一知道你这脾气定然会放火烧山,这才故意选了这么一个雨天。”
“你说伊一也是知天命之人,为何偏偏要这么执迷不悟,这王朝兴衰是历史必然的不可逆的趋向,怎么他还这么一意孤行?”
常相思像是阅历了百年的老人一般,悠悠一叹,“人生在世,难免要糊涂几回,总有一些人偏知不可为而为之。”
往日常相思和他告诫的话多了,齐承今就不大爱听这话,便恼道,“你别和我说这些!”
常相思撇撇嘴,“我不会说闲话,是四皇子偏要我说的。”
齐承今哑言一瞬,便指着她气道,“你分明就是故意,怎么你能和你哥谈笑风生,能和林南溪喜笑颜开,和谁都谈得来,怎么偏要和我对着干?”
“我对四皇子和其他人无异,是四皇子心生嫌隙了。”
常相思自觉问心无愧,齐承今却不信,一场话不欢而散,两人又各坐着静了下来。
偏齐承今耐不住闲,静了一会儿便又手碎的在阖眼的常相思面前晃来晃去,常相思眼都懒得睁,“我还没睡着。”
两人就好似小孩子一样,这时说了气话,过会儿便能和好,齐承今见她醒着,就又不死心道,“再说会儿话吧。”
“说什么?”
若往日里和人闲坐,再怎么也有话要说,可常相思今日问这么一句后,他竟不知要说什么了,刚想说哪有这么说话的,他就真的想起了一事,便问,“你知道你哥那日为何突然生气吗?”
提起这事,常相思便猛的睁开眼看了一眼齐承今,貌似自从那之后她还没怎么和齐承今说过话,今日这么一说,她不免又为二人惋惜了一番,便语重心长的拍拍齐承今的肩道,“四皇子情事注定坎坷,还希望你能好好对我哥。”常相思满心肺腑之言,仍不知自己还被瞒在鼓里。
齐承今也被她这举动弄的摸不到头脑,她这番语气怎么像是嘱托什么临终大事一样,这兄妹二人接连像是吃错了药,瞧这样子,似乎都在瞒着自己什么事,齐承今暗自纳闷许久,刚想再问,却听见那边有均匀的呼吸声传来。
“睡了?”齐承今心道,怎么就这么睡了?
齐承今心里郁闷,就盯着常相思发呆,看她端坐着睡熟的模样久了,忽然就冒出了一个有趣的画面,想她小时候还不是这般好定性,练习打坐时自然会有逃懒打瞌睡的时候,这才养成了这样端坐着也能睡熟的好本事。
雨夜天寒,常相思睡着后更觉发冷,不觉抖了一下,齐承今也不是十足的恶人,老实说因着常相濡还稍微对常相思有点情分,见她发冷,便解了自己的外袍披在了她身上。
可她睡的轻,衣袍刚搭上,便见常相思睁了眼。
“你醒了?”齐承今对她笑,这一笑,竟觉的有些月朗风清。
常相思睡眼惺忪时看的晃了神,下意识就摁住了递过来的手,“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