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这个别动
柳轻容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虽然听不懂秦云蔚话里的深意,却从她看向自己的眼神中感受到了一股赤裸的嘲弄之色。
茶味?
她蓦地想起墨渊宸默默为秦云蔚添茶的画面,以为秦云蔚是故意在自己面前炫耀,脸色不由变了变。
她硬生生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来,心里泛起阵阵酸意,偏偏还不能怎么样。
“许是长公主才饮过首辅大人倒的茶水,闻到茶味也是无可厚非。”
听了这话的秦云蔚却神色一怔,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嘴角的笑突然变得有些勉强。
所以,她顺手拿过来的那盏茶是墨渊宸倒的,却被她给喝了?
一想到这个可能,秦云蔚整个人都不好了。
“柳姑娘,白狐的事情就这么定下,本宫还是很期待你的表现的。”
话及此,她笑容无害地拍了拍柳轻容的肩,“你可别让本宫失望啊。”
说罢,秦云蔚扬了扬手,大步离去。
柳轻容盯着她飒气十足的背影,一张娇柔的脸被暗影遮住,阴沉得好似能滴出墨来,眼神阴鸷得骇人。
秦云蔚回到营帐,换了一身整洁爽利的衣裳。
侍奉秦云蔚的掌事宫女烟禾走过来,“这么晚了,殿下是要出去吗?”
秦云蔚理着衣襟,头也没抬地盯着自己换下的破碎衣物,对她吩咐道:“把这些都拿去扔了吧。”
“是。”
怎奈,烟禾还未碰到那堆衣物,秦云蔚突然改了主意,一把将那件显眼的红色外袍给捡了出来,攥进了手中。
“这件别动。”
烟禾摸不着头脑,拿着其余的衣裳去处理了。
秦云蔚打发了侍女,趁着夜色,凭借前两世的记忆,寻到了一条隐蔽的溪流。
秋夜微寒,水沾到肌肤上不免有些凉。
墨渊宸的衣裳,她哪敢乱丢啊。
这一世,她绝对不能拿他一针一线,一个子都不能欠!
若非两人有婚约在身,怕自己害他惹人非议,担心他记仇,她才不会披他的外袍。
秦云蔚愤愤地想着,搓洗衣裳的手愈发用力了,就像在狠狠蹂躏什么东西似的。
天理何在啊,在现代的时候,她还从未给男子洗过衣呢。
她好歹也是堂堂摄政长公主,竟沦落到了偷偷来河边洗衣的地步。
活了三世,秦云蔚真的觉得自己活得是越来越卑微了。
翌日。
天光破晓之际,猎场响起了阵阵铜鼓鸣声,唤醒了睡梦中的众人。
血腥味经一夜洗礼,彻底随风而散,那场惊心动魄的刺杀仿佛从未发生一般。
秋猎共定了三日,昨日因猎场混入刺客,大家受了都受了惊吓,未能尽兴。
今日,无疑是此次秋猎的真正开端。
主营里。
秦云蔚揉着酸胀的手腕,一脸的疲惫之色。
秦安澜见她脸色不好,便担忧道:“皇姐,昨日遇刺,你是不是受伤了?”
秦云蔚本想说自己无碍,就见帐内进来了一抹高大的身影。
“臣见过皇上。”男子姿态端正,一身强大的气场覆过来,拱手向秦安澜行礼。
秦云蔚目光露出了一抹幽怨,心道这个受了伤的人怎么比她看起来还要精神。
怎么她哪哪都能碰着他啊。
秦安澜面容温和,“墨爱卿不必多礼,赐座。”
秦云蔚觉得这偌大的营帐因为墨渊宸的出现,突然显得逼仄了起来。
她腰板微直,不去看墨渊宸,“皇上,本宫身子欠佳,就不去狩猎场了。”
本来她是想和秦安澜说关于昨日刺客之事,可墨渊宸一过来,她总觉得有几分不自在。
墨渊宸挑了个秦云蔚身边的位子坐下,低沉磁哑在她耳畔响起。
“既然长公主身体不适,不宜骑射,那便由臣来陪着长公主吧。”
秦安澜的目光在两人身上划过,似乎看出了什么,眼底闪过出了一抹促狭。
“皇姐,朕要去主持秋猎事宜,便让墨爱卿留下来陪着皇姐四处走走吧,此时秋意正浓,景致不错,朕就不打扰了。”
秦云蔚面色一急,她还没想好怎么和墨渊宸相处,就直接与他共处一室,她只怕是要窒息。
“皇上且慢,本宫有事要与皇上相商,事关国事,颇为紧要。”
墨渊宸骤然凝眉,自从昨夜回来,他多多少少能察觉到秦云蔚是在故意避着他。
他指尖微顿,目光沉沉地审视着她,自己貌似没有做过什么伤害她的事情才对。
她又在耍什么花招?
之前,不是她死缠烂打,非得缠着他,而今又远远推开。
呵,这女人果然惯会玩弄自己!
思及此,墨渊宸心头莫名染上了一丝烦躁,脸色顿时更黑了。
秦安澜走出去的脚又收了回来,脸上爬上了一抹凝重,“皇姐且说。”
“本宫先前让韩将军特地留意过刺客的特征,发现他们脖子上皆纹着一种独属于南方之地的图腾……”
墨渊宸静静听着,在听到这里时,看向秦云蔚的目光里多了几分欣赏之色。
他饶有兴致地插了一句嘴,“臣有一事不明,还请长公主解惑。”
秦云蔚对上男人那张颠倒众生的俊脸,心头一咯噔,暗道不妙。
她盯着他泛起笑意的桃花眼,扬笑以掩饰心虚,“首辅大人请说。”
墨渊宸薄唇噙起一抹弧度,“长公主是如何提前发现日落山东边林子里埋伏了敌族之人?”
昨日若非秦云蔚突然闯入,他或许也不会挨那一箭。
当时,他记得清楚,秦云蔚几乎与刺客是同一时刻出现的。
他敢笃定,秦云蔚早就知道有人暗中在猎场设伏了。
后来,两人逃出包围圈的时候,他留意到了。
骑兵营的人似乎早一步埋伏在了那里,只等着刺客出现,将其一网打尽。
如此缜密周到的计划,他很好奇,秦云蔚是怎么预知到的?
秦云蔚面上丝毫不显心虚,目光诚恳道:“首辅大人若是愿意同本宫联手揪出内贼的话,本宫必会知无不言。”
眼下,她其实毫无证据指明内贼是镇南侯,这种穿书的离奇事件,不好解释。
她总不能告诉墨渊宸,她是个外来者,活过两世,提前知晓剧情吧?
含糊其辞的迂回战术,她屡试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