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舟很喜欢西城那里一家烤鸡,叫杨记烤鸡。她隔几日会去那里买,还会去西城的各处走走,撑着一把伞,走在白雪皑皑的小巷子里面,也是一番闲情逸致。走到一处,看见了馄炖饺子铺,坐下叫了一碗馄炖,桌子对面就坐下了一个人,手里拿着一把伞,红色白花的伞,很精致。
行舟疑惑,没有说话,那人也没有说话,按照说,这种小店,就几个桌子长凳,完全不认识的人坐一个桌很正常,但是这时候,店里面没有几个人,空的座位很多,这个人偏偏坐在自己的面前。
眼前的人穿着一身暗红色的衣服,比伞面要暗,接近于黑色,一双手修长,手中有薄茧。
“客官,您要什么?”开馄炖店的是一顿老夫妻,过来喊话的是他们的孙女,看见行舟和眼前的人有些紧张,因为气质不凡。
百里修这时候才反应过来,看了一眼行舟道:“跟她一样。”
“好的,客官稍等。”女孩匆匆离去。
行舟这时候开口了:“你刚刚看了我好久,怎么?看上本姑娘了?”
百里修本身觉得尴尬、不安、紧张还有不知所措,被行舟一开口给惊到了,良久说:“你不认识我?”
“我应该认识你吗?”行舟反问,虽然她可以猜出来,主要是这声音有点耳熟。
百里修想:不认识也对。“十几年没有见面,你过得不错。”
“咳咳咳咳······”
“咚——”并不瓷白的茶碗被行舟放在了经久而变的发旧的松木桌子上,一双鹰眼看向了百里修,然后两个人就开始对看直到······
“夫人,您的馄炖得了~”老阿婆拿着大碗馄炖过来问;“要不要葱花?”
“加点。”行舟说,不再看百里修,百里修看着煮馄炖的地方,有点嫌弃。
阿妈的葱是放在房间里面养的,所以大冬天也有。看着行舟很期待的样子,就直接把厨房那一盆的葱花拿过来让行舟自己加。
“老婆子,快拿馄炖给客人!”
等行舟加好葱花,就提着盆重新回去,嘴巴应着:“好哩——马上——这位客官,你要葱花吗?”
“跟她一样。”百里修说,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
“阿妈——可以了。”行舟说,葱花加一点点就好了。老婆子点头,把葱花盆拿回灶台那里,给百里修也加了葱花,就端过来了。
“客官,请慢用。”
百里修点点头,没有说话,看见行舟认真的哈着气等馄炖放凉,然后一口吃下去,很满足的样子,心想:有那么好吃?她是一点也认不出自己?这长相,自己该想到的,虽然跟自己不像,但是跟溪儿很像啊。
百里修拿起勺子开始吃,味道不错。
然后两个人就开始吃起来,谁也没有谁快,也没有谁慢,就好像镜子似的,行舟一个,百里修也是一个,然后很快就见底了,“咕噜噜~”行舟脸汤底都喝完了,百里修泽拿着勺子慢慢喝。相比之下行舟就是一骨碌的拿着大碗吃完的,有失文雅。
行舟吃饱了,就看着百里修一口一口的喝汤。然后百里修也放下勺子看着行舟:“有话说?”
行舟问:“大汉百里修?”听到四句话,行舟终于想起来眼前这个人是谁了。
行舟问,百里修才记起自己没有介绍自己:“是。”
“······”
静默——
沉寂——
安静——
外面下雪的声音都快要听见了。
“此事你来京城,不是跟大秦商议边境问题?”行舟开口问,感觉自己不开口,眼前的人也不会开口,
“嗯,那是其次,主要是来看你。”你是离溪的女儿,主要是来看你,会不会很像她。
百里修来京城是因为对当年的事情也有疑惑,所以来查。没想到万通不在,更没有想到会得到这样子的结果——离溪没有背叛自己,她还生下了属于他们两个的孩子。
得到这些消息的时候,百里修一点也不平静,脑子里面只有去见行舟这个想法,但是被外面的风雪一吹,他就冷静了下来了。
行舟。
他的亲生女儿。
是他曾经怀疑的先皇的孩子。
不勤。
他的亲生儿子。
是他当年派人追杀他之后绑架他丢去图哈克的。
霍奇三兄弟。
他们最后是自己的人杀死的。
而这些人,两个是自己的孩子,三个是养大自己孩子的人。
他要疯了——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子——
······
终于他还是觉得应该见行舟了,他这几年不苟言笑,都不知道怎么变换表情了,平静了很多的百里修跟踪行舟跟踪了三天。最后决定出来也是冲动之下。
百里修在想什么,他在想:他的女儿会原谅自己吗?自己跟她一点情感也没有,应该不会原谅吧。可是离溪那么善良,生的女儿一定也很善良。
等到百里修反应过来之后,人已经坐在了行舟的面前。那一瞬间,他仿佛面临千军万马一样。他大风大雨度过了那么多,遇上行舟却完全没有一丝沉稳。
百里修知道自己慌,但是他更想知道行舟会怎么想?她知道霍奇死的背后之人是自己吗?如果知道,会不会杀了自己报仇。
“公子,你需要什么?”一道声音打断了百里修的思想,然后下意识里面就说“跟她一样。”
之后就是刚刚发生的一幕。
“来看我?为什么?”行舟很疑惑,毕竟行舟意识里面,百里修可是跟其他人一样,认为她是先皇的孩子,来看夺妻之人的孩子,有病?
在所有跟自己接触并告诉自己身世的那些人里面,有三种,一种就是:先皇和那个叫离溪的;第二种就是:唐明慧和先皇的。第三种是唐明慧和百里修的。
自己也曾坚信不移的觉得,自己是先皇的孩子,母亲是唐明慧,直到无尘说自己的身世、皇上提到离溪。行舟才把一切给理出来,虽然狗血,但是不得不说还真可能,如今看见百里修,说实话,百里修不像自己,只有眼睛像。可是眼睛像,很多时候就会增加相似度。
得知百里修去雷音寺见了无尘,行舟更觉得自己想的可能是真的,她和不勤是百里修和离溪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