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霍赢真的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一个月的时间，年毕甘从霍赢那里学到了很多东西。关于北方的，关于那里地方官的，关于那里的地理民族的，关于霍家军军规的。都在不知不觉之间进入了霍赢的北地世界里面。等到他总结的时候，他才发现，霍赢教给他的太多了！多到他觉得这个不是一个竞争者该有太多态度。

　　也因为霍赢的这个倾囊相授，年毕甘有了怀疑：

　　霍赢是知道的。

　　年毕甘觉得霍赢是知道皇上要换掉自己的。

　　可是真的知道吗？

　　为什么他那么平静？

　　自己一手拉起来的霍家军，拱手让人？任谁也不会会甘心的吧。

　　起码年毕甘把自己带入到霍赢的身上，年毕甘觉得自己一定不愿意放弃这庞大的力量。

　　但是霍赢呢？他对待自己就像培养接班人一样！把北方的情况，原原本本清清楚楚的告诉了自己，他到底是在那么想的？

　　年毕甘很矛盾，虽然这些，本身他不常想，但是静下来总想了解霍赢。想着想着都觉得自己魔怔了。

　　年毕甘不解，但是这个问题，他也不敢说更不敢问，直到辅国将军看出来，他才提起。

　　辅国将军姓蒙，是一个六十多岁的人，虽然手上有等同于霍赢手中霍家军的军队，但是他已经不上战场很久了，交给他的带出来的怀化大将军（注1）。这些年也一直在京城跟着那些文官斗斗法，争取给边关的将士们少添麻烦。这么些年下来，也混成了一个老狐狸。文官世家的心思，摸出了三四，皇上的心思也能过猜出一二。此时听年毕甘的话，心下早有怀疑，如今更加确定了：北方的掌控权，皇上要换人了了。

　　“听你这么说，云麾是知道的，那么他真的愿意，还是权宜之计？不好说。”辅国大将军说。

　　“可是他如此不是更方便我融入霍家军？”年毕甘说；“权宜之计也不是这样子办的。”

　　“同窗情谊？”

　　“我们认识才一个月，我还是带有目的去的。……我不觉得他是一个愚蠢的人。”年毕甘说。

　　辅国大将军点头：“他要是蠢，将军侯府也就不存在了。如果不是他参军了，这朝堂之上未必没有他的容身之所。”

　　年毕甘：“您……？”

　　“你一定听说过他十五六岁的时候的荒唐事吧？”

　　“略知。”说来，年毕甘并不是很注意霍赢，要不是皇上有意思，还明确给他任务，他不会去注意霍赢的。既然要取代那个人，自然要了解，所以当年的事情，他也知道了不少。

　　“怎么评价？”

　　“你是说评价当年的他的行为？”年必甘问

　　“嗯。”

　　“年少轻狂，不知所畏，纨绔好玩。”年毕甘大致说，这些都是世人对当时的霍赢的评价。年毕甘当然知道辅国大将军并不是要听这些，只是顺势回答。接下来辅国大将军说的话才是重要的。

　　“那么他做的几件惊天动地的事，你了解吧。”辅国大将军问。

　　“知道。”

　　“结果呢？”

　　“他全身而退。”年毕甘有点意识到他忽视了什么了。当年的事情，任何一个人遇见，都很难摆脱，就算是世家子弟遇上，一旦卷入其中，管你什么身份，都可能身败名裂、或人头落地。但是霍赢都全身而退了！

　　年毕甘想得很对，但是还不够深。

　　“正德十一年，南方洪水淹没三省，粮食短缺，后南理王反叛，我们那个时候果脯的粮食，你知道是怎么来的吗？”辅国将军问。

　　年毕甘摇头，那个时候他在南方，辅国将军还没有回京。

　　南方物种繁多，不至于像北方，一旦没有了粮食就很难，但是那一年，南方护国军队三十万人遇见了自从大秦建立以来最大的饥饿，朝廷粮食到底是给灾民还是给护国军？这在朝廷之上可谓吵翻了天！六部为此各持己见，无论给哪一方，弃掉哪一方，都是动摇国家根本的事情。

　　皇上为此不眠不休了三天，然后有一天突然有了粮食。

　　那时候的年毕甘才十八岁，他不清楚事情经过，那时候曾经听教他兵法的先生说，皇上抄了不少贪官污吏的家，得到了应急粮食。那么那些应急粮食从哪里来？已经明了。

　　“您是说……”这一次深思，年毕甘觉得他知道一些原因了。

　　“那些人被发现，是那小子一件小事情引发的。”辅国大将军说，说来，也是平叛之后，回京，皇上跟他说起来，他左思右想才明白的。

　　当时的事情，可能是那小子故意的。但是一想到这些是一个十六岁少年做出来的事情，辅国大将军又不大相信，但是前后又发生了一些大事，好像跟霍赢没关系，但是都有他的身影。

　　从否定到怀疑，到认定，辅国大将军的感觉就是这么来的。

　　“那也不能说因为他。而且你说他如果留在京城，朝堂之上必有他，这也……”世间不是没有文武双全的人，但是霍赢才多大！

　　“十四岁，他回到霍家，那个时候，霍家里外全是虎视眈眈的人，但是凭着耍赖，强势，还有不知道什么原因，他保护了霍家的地位……在他十八岁没有掌握霍家军之前的四年，皇上，可是，没有，对霍家军出手。”辅国大将军说。

　　年毕甘终于愣住了：是啊！霍赢回来的时候才十四岁，十七岁从军，十八岁才得到霍家军的认可，这四年期间，身为上位者的那个人却没有接手，也没有派其他人去掌管霍家军，后来霍家军出事，还有不少曲高和寡之人评判皇上做事不周到，如今想来，这一切好像就是为了留给那个人一样。

　　“还有，平叛之后，南方灾后重建那一年的冬日，巡查各府的下州刺史（注2）下狱了多少人，查处了多少官员。其中也有他的手笔。”辅国大将军继续问年必甘一些问题。

　　“他？他不是一直在京城吗？怎么跟下州联系？”年毕甘疑惑，在京城的人怎么可能插手那里的事情。

　　“那个下州刺史，你知道是谁吗？”辅国大将军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