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 心心念念
慈宁宫。
太后坐在炕上,两只手揉着太阳穴的位置,一双微微眯着眼睛,俨然一副黯然神伤,心力交瘁的的模样。
叶淳枫坐在了太后的对面,搓了搓因为冰冷而又有些僵硬的手后,便兀自端起了面前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水喝了起来。
宫女往塌坐前面的炉子里添了一些炭火后,拿起了蒲扇轻轻的扇着,等到炭火燃发燃旺了的时候,才转身拨开了面前的珠帘推了出去。
太后接连叹了好几口气,眉头蹙了又蹙,虽然什么话,都没有说,但叶淳枫知道,她一定为灵阳那丫头的事忧心了,于是便率先打破了沉默说道:“母后,这是好事,我们应该为她高兴不是吗?
“是好事!母后,只是不舍得,感觉心被掏空了……”太后微微的抬起头来,一双眼睛空洞而又茫然的望着前方。
自己疼爱的女儿出嫁了,嫁去了边塞的苦寒之地,从此后再见已是不知何年何月了。虽说是那王子风华正茂,年纪轻轻便称霸一方,不容小觑的人物。可是自己心里还是忐忑不安,为她高兴,也为她难受,以后是福是祸,是好是坏,就只能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母后,你身体不好,就别操心了!灵阳那丫头吉人自有天相,况且还有卡尔王真心实意的相待,她在那边一定会生活的很好的!”叶淳枫出言安慰道。
“嗯,但愿吧!”太后点了点头,挑了挑眉,缓了缓神,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后,脸上故作轻松的说道。
“皇儿,母后累了,想歇息一下,你要是没事就先行回宫吧!”太后目光有些焕散的看着自己的儿子,年龄大了,又久病缠身,再加上这一桩桩一件件事情,总是让人耗费心神,她有时候真的力不从心。
“母后,儿臣有一事相禀,后位空缺已久,儿臣想要立苏宁玉为后,不知您意下如何?”叶淳枫起身坐到了太后的身边,眸光里带着一丝讨好,一丝期待的看着她说。
“谁?苏宁玉?后宫一直不是由丽妃李静在掌管吗?你不是也属意她吗?”事关江山社稷,皇室血统,太后一听要立后,顿时打起精神,一脸疑惑的问道。
“母后,那只是权宜之计!在儿臣的心里,只有苏宁玉才是自己的妻子,她才能和朕平起平坐!是整个南月朝当之无愧的皇后!”叶淳枫说话时的眼里泛着满满的柔光,可在太后看来却觉得忧心冲冲。
一个杀伐决断的帝王,对于后宫的女人,就应该一碗水端平,若是一昧的儿女情长,那便是皇家的大忌。
从开始到现在,那个丫头的努力,她都看在了眼里,事实上,她也默许了他们在一起,若是只是让她留在他的身边也就算了,可如今却要让她登上后位,这未免也太荒谬了一点儿吧?
“皇儿啊,你得心思,母后都明白,也成全了你!”
“可是,她来历不明不说,且身份卑微,若是被立为后,有违祖宗礼法不说,一定会招来后宫众人的嫉妒,乃至前朝的非议!牵一发而动全身,皇儿,你一向聪明,如今怎会这般糊涂?”太后眼里满是担忧的看着自己的儿子,言辞恳切的说道。
“母后,你说的儿臣都想过,苏宁玉进宫多时,一直任劳任怨,不求回报!对儿臣痴心一片,儿臣不想再如此亏待于她了,还望母后应允!”叶淳枫一脸情真意切的说道。
就算全世界的人都辜负,背叛了他,他也绝对不会相信她也做出任何伤害自己的事情,两人一路走来,风风雨雨,一起经历了那么多,他亏欠她的太多了,也不想再等下去了。
“母后没说不答应让她留在皇宫,给她一个应有的名份!的确,她在皇宫里的这这日子以来,表现真的很好,是个秀外慧中,贤良淑德的女子!可是,皇后的身份何等尊贵,宫中之事何等的繁琐无序,并不是一般人等可以随便驾驭的!皇儿不想亏待于她,可以封她为妃,为什么就一定要为后昵?”太后看着自己的儿子,一脸不解的说道。
有时候,想得是好,可事实就未必会那么乐观,人红事非多,一旦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恐怕再想要过平静的日子就难了,以她这么多年的经验来看,平平淡淡,细水长流,方能永久。
“母后,儿臣后宫佳丽三千,与朕来说只不过是摆设而已,她们或许对朕有情,或许出于利益趋势,或许只是政治联姻的一枚棋子,这么对朕来说都无关要。但重要的是,苏宁玉是朕这一生所爱的女子,她给了朕前所未有的感觉,她就是朕的妻子,所以朕想把最好的都给她,难道这样也不可以吗?”叶淳枫一脸深沉的说道。
幼稚,立后,关系着社稷江山,国之根本,岂能凭个人的喜恶来行事?
“皇儿,用情专一是好事,可是生在皇家这却是致命的缺陷,一不小心就会有心之人加以利用,后果不堪设想!你是皇帝,你要上对得起列祖列宗,下对起黎民百性姓。你身上担负着太多太多了,岂能感情用事,不计后果?”太后一下子从塌上站起来,一挥衣袖,一手指着头顶上方,一脸霸气侧漏的说道。
“母后!儿臣是真心爱着苏宁玉,这辈子只认她一人为自己的妻子,后位非她莫属。如若不然,朕宁原后位体永远空着……还望母后成全!”叶淳枫一下跪在地上眼神无比笃定,一脸坚决,大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架势。
这么多年来,他克勤克谨,一直把祖宗家法记在了心上,不敢有任何的逾越,可现在,他的真的累了,也受够了,他是人,不是神,也有自己的思想,有自己的感情,有为之想要争取和守护一生的东西不是吗?
“你既然执意如此,又来问我这孤老太婆子做甚?你自己看着办吧!哀家累了,要休息了,你且回吧……”太后沉着脸说完,便招呼了桂嬷嬷进来,由她扶着往隔着屏风的内阁走了过去。
“母后,谢母后成全!”叶淳枫朝地上磕了一个头,漆黑的眸里闪烁着动人的光茫,朝着面前渐渐远去的背影投入感激的一撇,知子莫如母,纵使太后心中有诸多的顾及和忧虑,可最终还是成全了他。
出了慈宁宫的门,叶淳枫便看见了立在门外的于苏在原地踱来踱去,双手放在一起搓着,而且时不时放在嘴边哈一下热气,俨然一副冻得不得了的样子。
“宁玉在哪里?”叶淳枫怔了怔,开门见山直接的问道。此时此刻,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和她分享这个好消息,他想,她知道了,一定会很开心吧?
“回皇上,在……在城楼!”于苏看着叶淳枫的脸色,小心翼翼的回道。
他只是一个奴才,哪里能做得了主子主?人家宁玉姑娘就愿意在城楼上晾着,他又有什么办法?
叶淳枫狠狠的瞪了一眼于苏“什么?冰天雪地的,她呆在城楼上做什么,你们先回去,朕去看看……”眼里闪过了一丝心疼,还不得于苏反应过来,就率先一步向前走去,那矫健的步伐,高大挺拔的背影,俨然成了茫茫天地间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于苏看得出神,片刻后,他只得摇了摇头,脸上浅浅一笑,在心里感叹一句:那丫头真有福气,竟然让皇上如此真心相待,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啊!然后便和随从缓缓的离开了。
随着距离城楼的方向越来越近,叶淳枫的心里也越来越激动,他从来都没有想现在这样激动,宁玉,朕的傻丫头,从今以后你就是朕的妻子了,朕独一无二的皇后,从今以后,你再也不用活得那么辛苦了,无论你走到哪里,都将会是万众瞩目的焦点,朕发誓朕会用一辈子的时间好好来爱你,呵护于你,让你做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你会不会觉得时间过得太久了?你不会觉得这一天来的太迟了?你放心,从此时此刻起,朕再也不会让你受一星半点的苦,前面的路,有朕陪着,你可以尽情的释放自己,做任何自己像要的做的事情,你的喜怒哀乐,全凭自己做主。
等来等去,等了这么久了,他是再也不想等了,他的宁玉,他的妻子,他此生唯一挚爱的女人,他承诺她的,终于在今天都做到了。
雪过天晴,阳光正好,太阳在天空中高高挂起,散发出一阵阵温暖而又和煦的光芒,给原本白茫茫的大地渡上了一层金黄的色泽,微风抚面,带来丝丝凉意,冰雪渐渐消融,雕龙的屋檐上面融化的水滴滴答答的落下凿出了一个个小窝,然后又慢慢地汇成一道道横七竖八的小河。
叶淳枫行走其间,顾不上要人准备轿撵,顾不上鞋子打湿了,也顾不上寒风凛冽,就像一道风一般快速的穿梭于城墙下面的过道,直奔城楼上面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