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似曾相识
月光下,苏宁玉的的身影是那么的单薄纤瘦,就好像一阵风就能吹倒似的,还有衣服上那斑驳的血渍,也随着肢体的运动逐步放大并且还弥漫了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你受伤了?”欧阳澈跟了上去,蹙了蹙眉,眼中闪过了一丝心疼,很是担心的开口道。
苏宁玉就像是没听到似的,顶着一张苍白如纸的脸,捂着肩膀的处的伤口,缓慢的向前行走着。
那眼神不再冰冷,可是却空洞得如同这黑暗的夜晚,又像是精致的陶瓷娃娃,让人看不出一丝的情绪,欧阳澈的心狠狠的抽搐了一下,他情愿她对自己恶语相向,甚至是拳打脚踢,也不愿意看见她保持沉默。
确切的说,她已经对什么都失去了兴趣,好像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什么东西值得她去留恋了,虽然两人近在咫尺,但他却感觉隔了一个天涯,这种感觉非常不好,让他害怕,从未有过的害怕。
他知道自己的开玩笑过了火,可是他只是一时情不自禁,他不知道她会这么介意,至少截至目前为止,他认为是自己无心中意的伤害了她。
“哎,刚刚是我不好!你别生气了!”欧阳澈没有放弃,继续卖力的讨好道,那语气及其的轻柔缓慢,那态度就像是知道自己犯了错误的孩子似的虔诚卑微的到了极点。他试图以自己的一颗最真挚的心,尽最大可能争取旁边女子的原谅。
苏宁玉还是没有说话,欧阳澈就那样不紧不慢的继续跟在她的身后,心里七上八下的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苏宁玉才气若游丝的吐了一句“不关你的事!”
她说的是实话,她知道欧阳澈人并不坏,她屡次捉弄于他,可他非但没有计较,还总是在第一时间出手相救。萍水相逢,无论如何这份情谊都值得她去珍惜的。
真正让她伤心难过的是许平,即使两人不能相爱,不能在一起,但她从来也没有想过他们竟然会有兵戎相见的一天,比起他手中的利刃刺穿了她的身的疼痛,更让难以接受的是他眼中的凌厉狠毒,所有有关于他美好的回忆在瞬间支离破碎,而往昔有多么甜蜜,如今就有多么痛疼。
“真的?”欧阳澈眉开眼笑,如释重负,就差点没有当场手足舞蹈起来,截至此刻,他依然难以相信这是真的。
“嗯!”苏宁玉迎上了欧阳澈的眸子,重重的点了点头。
“哦,太好了!”欧阳澈一拍脑门,心里就犹如飘至云端一般别提有多么畅快了。
疙瘩解开了,欧阳澈的胆子也跟着大了起来,就在苏宁玉的神思飘忽时,欧阳澈忽然在她的面前半蹲下身体。
“你干吗?”
“上来!”
他早就想这么做了,可是又怕自己会惹得她更加生气,如今既然知道不是他的原因,那么他也没有什么好顾及得了。
苏宁玉一下子愣怔住了,还不等她反应过来,欧阳澈已经固执的背起了她,大步迈着步子向前走,而那脸上洋溢着的笑容就像是天空中的星辰一般璀璨明亮。
“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苏宁玉在欧阳澈的背上挣扎了几下,面色有些泛红的说道。
她始终觉得有点不妥,或许她潜意识里觉得自己就不应该和他走得太近,又或许她自己怕欠他了太多,到时候想还也还不清了。
自从家里残遭灭门以后,她的活着的目的就只有一个那就是报仇雪恨,像她这样的人,注定九死一生,自己手上沾满了血腥也就罢了,她不想再把无辜的人牵扯进来。
“受伤了就不要逞强,放心好了,我不会欺负一个伤员的!”
“……”
欧阳澈背着苏宁玉出了山谷,柔和的月光泄了一地,斑驳的路面上留下了一串串深浅不一的脚印。
等到了怡春院旁边的茶楼时,欧阳澈才将背上的苏宁玉放了下来,俩人扫了一眼怡春院的门口,灯红酒绿,人来人往,亦如往昔般热闹繁华。
“你的伤?真的不用去看大夫吗?”欧阳澈瞥了一眼苏宁玉惨白的脸,然后又落在她身上的伤口处,有些忧心道。
“嗯!对了,忘了告诉你了,我自己就是大夫,有点小伤不碍事的,放心好了,我自己能搞定!”苏宁玉的嘴角微微上扬,扯出了一抹甚是好看的弧度。
欧阳澈一下子怔住了,在他的印象中,他是第一次看见她对自己笑。
但他很快就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面色温润如玉“那你保重!我改天再来看你!”
苏宁玉没有说话,直接绕过了大门,打算通过秘密通道回到自己的房间。
欧阳澈站在了原地,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了拐角处才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
当苏宁玉回到房间时,正看见阿兰在房间里踱来踱去。
“小姐,你可算是回来了!”阿兰急忙的迎了上去,当她看见苏宁玉衣服上斑驳的血渍时,原本喜色的脸瞬间变得大变,嘴里结结巴巴道:“小姐,你……你流血了!”
“我没事,不用担心!你去把我的医药箱拿过来!”相对于阿兰的慌乱,苏宁玉倒显得安静多了。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一般风轻云淡。
“快去啊,还杵在这里做什么?”苏宁玉加大了自己的分贝,阿兰这才回过神来,急急忙忙的在柜子的抽屉里翻了起来,看着她因为慌乱而又有些笨拙的动作,苏宁玉失笑的摇了摇头。
因为学过医,那些伤药都是她自己配的,效果不知道要比市面上好了多少倍,最关键是不会留疤,而拥有一副好的皮囊对女孩子来说异常重要,为了报仇,或许有一日她还就得用上这副皮囊不是吗?
苏宁玉问了阿兰自己走后怡春院里有没有发生过什么事情,阿兰说一切正常,只不过老鸨来找过她两次,然后理智阿兰就按照她所说的借口,巧妙的将老勃拒之了门外,听到了这里苏宁玉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又吩咐阿兰出去,阿兰本想着替苏宁玉处理伤口的,但她见执意不肯,也只好作罢,随即低着头,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出了屋子。
苏宁玉盯着门口的方向失神了片刻,看见血她都能慌成那样,若是看见了她丑陋的伤口岂不是要吓坏了她?她甚至有点怀疑自己当初收留她的决定是不是对的……
另一边,叶淳枫听说周于昆受伤了,便带着周妤急急忙忙的赶了过去,等到了周于昆的营帐,随行的大夫正在给他把脉,他欲要起床行礼,却被叶淳风出言制止了。
看见自幼疼爱自己的父亲受伤了,周妤心里难过得不得了,也顾不得什么仪容仪表了,直接扑到了周于昆的床榻边上呜呜的哭了起来,周于昆安抚了一番了,然后又提醒她注意自己的身份,周妤这才作罢,后知后觉得回到了叶淳枫的身边安安静静的站着。
叶淳枫向大夫询问了周于昆的情况,知道他只是受了点皮外伤,并没有什么大碍时心里宽慰了些许,然后又对着站在一边从始至终都没有开口说过话的许平下了死命令,让他无论如何都要想办法尽快查清楚出情况,一定要给周于昆一个公道,许平应下,送叶淳枫而周妤二人出了帐篷。
待他们走远了后,许平双手负背而立,漆黑如眸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盯着天边的月亮。
他不由自主在脑海中回想起刚才打斗的场面,他记得自己一出场时,那个凶手明显的迟疑了,还有后面,他感觉那凶手的武功水平并不在自己之下,可凶手就好像有什么心事似的,明显的心不在焉,以至于自己逮住了机会,刺中凶手的肩膀,可就在那一刻,他竟然在凶手的眼中看到了失望和心痛,那悲伤就像是席卷而来的洪水瞬间淹没了他,他的心莫名的揪痛了一下,也就是这个时候,凶手趁机逃脱了。
现在再细细想起来,他越来越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凶手的举止行为太过奇怪了,站在专业的角度来看,那个凶手简直犯了这一行的大忌。
仇人是周于昆,所以不想牵连无股,或者说,那凶手认识自己?不然,那眼中复杂的感情要如何解释?
许平的脑中快速的闪过了司马瑶的影子,因为单凭外形来看,这两双眼睛有那么几分相似,可是神韵实在是差得太远了。司马瑶的眼神明亮澄澈的像一汪泉水总能给人带来清凉快乐,而这个人的眼神却像是一把犀利的刀子一般随时随刻都能杀人于无形。
但很快,他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若是他的瑶儿还活着,为什么一直不肯露面,为什么一直不来找他?他几乎每年都会把她跌落的悬崖翻个底朝天,可结果依然一无所获。
许平转身进了帐篷,当他看见床榻上闭目养神的周于昆时,眼中快速的闪过了一道不易察觉的厉色,但他很快敛去了眼中的情绪,就像个没事人一般退出了帐篷,那高大挺拔的身姿眨眼间消失在了黑色的夜幕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