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言听到成衍这般冷冰冰的语气，他顿时后悔了。他当初不该认为自己能够控制事情的发展，他不该过于自信能够处理好任何事情，他更不该对着她好的名义而背地里做了一些利用她的事情来……
若非这些事情，眼前的女子断然不会这般不相信自己，他是活该的，怨不得旁人。
当初，他已然知晓失去她的痛苦，既然知晓那种痛苦，他就不该做哪些事情。若是那年他在笑城找到她的话，不管不顾地陪着她一同到世界各地找到解毒的良方，现如今也不会弄成这样。
是的，他后悔了。
可这世界上有后悔药吗？
慕言的表情过于痛苦，成衍并没有意料到她会看到这样的神情，她拧着眉毛望向慕言，极力按捺住想同慕言说话的心思。
慕言同成衍相识相处了多年，自是知晓成衍现在在使一点性子罢了，他轻叹了一口气，“阿衍，当初是我不该将你一个人留在这里，是我做错了。”
成衍瞪大了眼睛望向慕言，一脸的不可思议。慕言他知晓自己在说什么吗？他当初不是为了驸马爷的身份，从而能够笼络到芮谨希才同她成婚的吗？
成衍眼中的不可思议直接望进了慕言的眼睛里，成衍即便不在他身旁，慕言也知晓成衍必然是误会了自己。当初在婚宴之时，他对成衍并没有多大的印象，旁人说她是自己的徒弟，他信了；旁人说她是王上的贵妃，他也信了；旁人说她不喜欢芮谨希，想要杀了芮谨希，他更是无奈地相信了……
诸如种种，唯有他清醒过来之后，才知晓自己当初错的有多离谱。回想起成婚那一幕，成衍声嘶力竭地质问自己，而自己却无动于衷的神情必然狠狠地伤害了她。若非如此，她断然不会认命般自寻死路。
那个时候，若是芮谨庭生生地抓住她的话，兴许不会放过她。那个时候，他了解芮谨希在芮谨庭心目中的地位，那可是无人可以比拟的。
即便是五年后，芮谨庭派人抓捕成衍，慕言依旧相信芮谨庭想要报复她。今日之事，他大概知晓了一件事情，那就是芮谨庭对成衍的耐心渐渐消散，总有一天会杀了她，或许是今日，也或许是明日……
当他知晓成衍被芮谨庭捉住的时候，他强力按捺住内心的控诉，这才等到今天想要将成衍带走。言修是一个意外，较之自己，他提前潜入了王宫，而自己却莫名地挡在了王宫外。
幸运的是，他算准了即便是要逃，也该选择王宫侧门潜逃，他一直隐藏在那里，他必须出其不意地将人带走。皇天不负有心人，他还是等到了成衍。
可是，在看到成衍的那一瞬间，她眼中的惊慌出卖了自己不安的心，她终究也将旁人放在了心里，他不再是唯一了。
慕言看着成衍嘲讽的神情，他心痛如斯，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揪住了，拧得生疼，他闭了闭眼睛，深吸一口气，暂时缓解了心脏上的疼痛，他慢慢掀起眼帘，小声说：“这次，我一定会带你离开。”
慕言说话的语气极为震撼，像是在说真的一样。
成衍望着慕言，眼里满是冰冷和嘲讽，她缓缓地站起来了，冷声道：“若是我还相信你，那我这五年不就白活了吗？”
慕言浑身一颤，这五年是俩个人心中无比的痛，绝不会因为三言俩语而轻易缓解。他皱眉道：“你不相信不要紧，我一定会做到的。”
成衍嗤地一声笑了，“你从前从来不会做这种无聊的承诺，今日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吧！”
此前，慕言并未从成衍口中听到如此刻薄的话语，他愣了愣神，僵硬地说：“太阳从东边升起，从西边落下。”
“对啊。”成衍勾勾唇角，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来，“我还以为天地逆于万生规律了呢？”
成衍并不想同慕言废话，她开门见山地说：“昨天，你有没有看到一个男人逃出来了。”
慕言心脏一疼，她果然关心那个男人，名义上自己的亲弟弟。他怔了怔，“他想必出不来了。”
成衍瞪大了眼睛望向慕言，一脸的不可思议。她小声喃喃：“他武功那么高在，怎么可能轻易被人控住，你在骗我。”
成衍说完这句话转身就走，言修既然救了自己，她必得要付诸全部的努力，也要将言修带走。
慕言在背后喊道：“阿衍，难不成在你心中，我就是这般无情无义的人吗？言修到底是我的亲弟弟，是我在这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我比你更重视他。”
成衍冷哼了一声，“若真如此，他同芮谨庭勾结了那么久，你会毫不知情？”她顿了顿，感叹道：“言公子，从一开始你就骗我，我不会相信了你了。”
成衍的话似是一把把宛刀，在自己的心脏处一小刀小刀地宛肉，痛苦如斯，却让人无奈地生生承受住。他向前跑去，拉着成衍的手，似是抓住了她的手便能抓住她的人一样，他叹了一口气，“阿衍，这一次我绝不会骗你。我会同你一齐将言修带出来。”
成衍偏着头望向慕言，她在那双眼睛里看到了笃定这俩个字。她快要记不起来慕言自信般的模样，她看到这个眼神，心脏像是漏掉了半拍。良久，她深呼吸一口气，怔怔地望着慕言，“他来到这里是为了救我出去，我便不能对他置之不理。”她顿了顿，“或许这次，我是真的活不了了。”
昨天，她自是感受到了芮谨庭的杀心，她腹痛不止便是最好的证明。她倒不是怨愤芮谨庭出尔反尔，她从一开始便没有相信芮谨庭，也算不上伤心。
可她就是忍不了自己当初是怎么一步步陷入芮谨庭的陷阱，这一口气她必须得出。
慕言拉起成衍的衣袖，承诺道：“这一次，即便是我死，我也绝对会带你离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