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虽然她不在乎,但是心里还是觉得和齐云敬没有任何瓜葛为好,毕竟两人曾经的关系太过尴尬。
看着齐云敬不满的神色,风若见久久的没有说话,微风拂过,卷起了一地的桃花,良久,风若见终是开口:“若是真心爱我,又何必在意曾经?”
“这么说,你是已经找到了那个真心爱你的人?”齐云敬不禁想到了今天在客似云来看到的那个男人,莫非她来要休书就是因为他?
齐云敬的提问再次掀起了一番尴尬,风若见避开他的双眸,转过身去,看着飘落的桃花,她能说,她至今连栖身之处都还没有找到,就更别说什么真心相爱的人了。
“不过是一个女人家,尽管曾经的身份高贵显赫,但那已经是曾经,安分守己的过完下半辈子不是更好?何必去自讨苦吃!”
听着他说着这些带着奚落的话,风若见心里是气不打一处来,他们都已经摊牌了,她才不需要怕他咧。
回过头去,她看着他的眼睛,问道:“难道殿下还要继续留我在您的身边每天给您添堵吗?”
之前那么的看不惯她,两人之间还产生了不少的误会,虽然现在一切都说开了,但是那样的关系,始终是有些尴尬的,她无法想象,她除了来要这封休书之外还能怎么办!
莫非要一直留在齐云敬的身边做他的挂名太子侧妃,一辈子保持着这种尴尬的假夫妻关系吗?
“不然,你还想到哪里去?”齐云敬向她走近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又拉近了一些,他看着风若见错愕的眸子,再次问到:“昔日的楚国?还是昔日的风府?”
他是把她当做这个时代的女人了吗?离开了自己的丈夫怕是都生活不下去,好似被人丢弃的寡妇一般只能自生自灭到等老死?
“不管是昔日的楚国还是昔日的风府,哪怕是注定流浪在外,也好比两个没有感情的人将就过完下半辈子的好,不是吗?”她并不是这个时代的女人,对那一张纸的婚姻关系看得也不是很重。
也罢,不过就是一封休书而已,在这个没有法律保护的世界里,结不结婚只是一个形式问题罢了,更何况,到了这个时候,她自己也不知道日后的生活会过成什么样子,一纸休书,有什么用呢?
难道齐云敬这种身份的人还会害怕失去她这样一个无关紧要的女人?也许他只是觉得给了她休书,她日后若是再找其他的男人会丢了他的脸,失了他的身份罢了。
“殿下大可放心,就算是拿到了休书,我也不会再嫁,哪怕是再嫁也不会提起自己曾经做过您的侧妃,永远没有人会知道我就是当初那个闹了一堆笑话的风若见!铁定不会失了您的身份丢了您的脸......”
叹了一口气,风若见不再看向齐云敬,也不再提起休书的事情,而是选择背对着他,看向那一棵棵开得正盛的桃花树,“我楚国遗室助殿下完成了大业,如今您已是太子的身份,殿下可否在将来继承皇位之后为我楚国洗脱冤屈......”
早春,尽管是寒冷的,单调的,不易被察觉,来得不露声色,却是最可贵的。
而王府的早春,当真是暖意一片。
她知道齐云敬会答应她的请求,她也知道齐云敬不会稀罕她。
风若见看着手中的一纸休书,她并没有如负释重的感觉,反而觉得心里重重的压了一口闷气,将休书收起来放进袖中,风若见离开了王府。
王府书房中,齐云敬手中还握着刚写完休书的那支笔,事实上,笔尖上面的墨汁都快干了,而他还保持着刚才握笔的那个姿势。
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开口拒绝给她一纸休书,而刚才在桃苑里,他却产生了那样的想法,他是不舍得她的离开还是真的如风若见自己所说的那样,他会觉得她日后再嫁人会给他丢了脸。
门外响起两声轻微的敲门声,鸣雍站在门外没有跨进来,说道:“殿下,皇上让您立刻回宫。”
“什么事情这么着急?”齐云敬一边漫不经心的放下毛笔,一边准备拿一本书籍翻看。
“听说是户部送了一叠折子到御书房,皇上欲要为您选秀。”鸣雍不敢抬头,感觉到此话一出,书房里面的气息都变得有些阴凉了。
久久的,鸣雍没有听到动静,当鸣雍抬头之时,齐云敬已经站在门口了,本是习武之人,任何风吹草动都是躲不过耳朵的,而这一次,鸣雍感叹,是殿下的武功提高了还是他的功力下降了?
“安排人在王府里面将他照顾好,总有一天,他的亲人会亲自来接他的。”齐云敬绕过鸣雍,出了书房。
鸣雍站直了身子,伸手将书房的门关了起来。
那个‘他’鸣雍知道说的是谁,就是楚国的太子楚若修,楚若修一直都住在王府里,除了云逸王之外便无人知晓,这还没利用到他风镇海就被拉下马了,殿下应该是觉得他还有其他的用处,所以才会下这样的吩咐,看来殿下对风小姐,是真的上心了。
而风若见离开王府以后就在皇城之中转了很久,她发现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中,她居然没有一个明确的目的地,就连自己的栖身之处也没有想好要定在哪里。
茫然抬头,看到嘻笑的姑娘家有说有笑的路过,还有一家三口幸福的逛街,还有那些小摊贩,包括那些来消费的路人,仿佛每个人都比她活的有目标。
以前是为了报仇,现在,她究竟是为了什么而活着呢?
漫无目的的迈开了脚步,她想,还是先离开皇城吧,这里的记忆太多,有好有坏,但是大多数的都是坏的,她希望离开以后能够重新开始一段新生活,但在离开之前,有一个地方她一定要去。
这里是比较偏僻的一处郊外,虽然偏僻,但是环境还是不错的。
离开王府之前,她什么东西都没有带走,却记得将芸梅的小布包带走了。
“芸梅,如果真的有来生,假如你也能带着记忆出生,是否还会记得我?”她半蹲在芸梅的墓碑前,在墓碑前面挖了一个小坑,然后将小布包放了进去埋好。
“如果记得我,你是否会怪我?”如果不是因为她,芸梅就不会死,芸梅说了那个秘密,她体内的蛊毒就发作了,直到芸梅死之前,她都没能考虑到她,心里除了报仇就是齐云敬的安危。
现在想起来,她感觉自己真的好自私,好自私......如果当时她能回过头去看芸梅一眼,哪怕是看到芸梅的异常她能多问她一句,也许现在芸梅就还在的。
......
城外郊区,在一处僻静的山林间,一间不大不小的小茅屋就隐藏在林间深处。
两匹疾步如飞的马儿从小路跑向了茅屋,马背上的人拉紧了缰绳,将马儿停了下来,两个黑衣人敏捷的翻身下马,头上戴着斗篷,一身黑色的劲装,整个人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四下看了看,确定无人再进了茅屋里面。
茅屋里面有一个同样戴着斗篷的黑衣男人正在桌边品着茶,见两个黑衣人进来,他放下了茶杯,问道:“主子是有什么吩咐吗?”
两个黑衣人相视一眼,其中一个身子比较娇小的黑衣人上前一步,厉声训斥道:“魑魅!你的胆子太大了,竟然不把主子的话放在眼里!”
说话的黑衣人竟然是个女子。
魑魅从凳子上面站了起来,双手往背后放了放,微微抬头,显得一副不紧张的模样,让那黑衣女子轻微皱眉,魑魅笑道:“这一次不过是个小小的失误罢了,谁知道东瀛的那一群人那般无用,轻而易举就中了齐国的圈套?”
“主子交代过,不能独自行动,这一次非但没有抓住那个女人,反而还让自己的身份给暴露了,齐国绝对会起疑心,虽然风镇海已经不足为惧,但是云敬王的势力又更上了几层楼,还被封为了太子,他日若是齐云敬真的做了齐国帝,齐国就更难拿下了。”另一个黑衣人伸手将黑衣女子拉了回来,自己上前了一步,和魑魅讲着道理。
“你们尽管回去回禀主子,齐云敬的势力,魑魅会一点点的给他拉下来,更何况,英雄难过美人关,就算他现在已经入住了皇宫,我也一样有办法抓住他的软肋,只是需要一点时间罢了。”魑魅轻哼一声,甩了甩黑袍,离开了小茅屋。
“你!”黑衣女子欲要追上去说一番,却被黑衣男子拉住了手臂,摇了摇头,“算了,随他去,魑魅现在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主子一定会收拾他的,咱俩都不是他的对手。”
两个黑衣人出了小茅屋,翻身上马,回去禀报见了魑魅的情况。
春已经渐渐的去了,随着风和日丽的天气转变为炎热的夏季,身着一身简单普通男装的风若见挎着一个小包袱行走在林间的小道上。
还没走几步,她就热到不行,靠着一棵大树喘着气,用手当扇子给自己扇着风,包袱里面的水囊里已经没有多少水了,她四处看了看,看到一条小溪,这才走过去将水囊给装满,并喝了个满足。
出了这片树林便是齐国与浔阳县的交界处了,她还在风府生活的时候就听风翊说过,旬阳县是齐国风景最为美丽,相比那些小县城也最为富有的县城,因为浔阳县的风水好水土滋润,适合饲养家禽和种植粮食水果什么的。
她一直都想去看看这个旬阳县是不是真的如风翊说的那般美好,碰巧现在居无定所的,倒不如当成是一场终生的旅游,将这个时代给旅游个遍吧。
用小溪的水洗了洗手,拍了拍脸,整个人清醒了不少。
这个夏天好像比往年要更为炎热一些,不知道是她的感觉有误还是因为没有在华丽的府中生活,一到外面就不是很适应的样子。
抬头看了看天,骄阳似火,她习惯性的摸了摸额头,虽热但也得坚持。
早知道这么麻烦就该买一匹马的,如果芸梅还在就好了,她会驾驶马车,每每有芸梅在,那个细心的丫头,有的时候大大咧咧的,但在关键时刻还是可以帮上很多忙。
还是到了旬阳县在买一匹马吧。
继续赶着路,终于在下午的时候出了这片林子,这才看到一条大马路,马路边上有一个小茶棚,茶棚虽小,但生意还不错,一共就四张桌子,已经都坐了人。
她走了过去,找了一桌一男一女的桌子拼了个桌。
“客官,要吃些什么喝些什么?需要替您准备上一些干粮吗?”年轻小伙眼明手快的带着笑意过来接待了,一套很流利的官方话语,一看就是经常接待客人的泡堂。
“你们这里都有些什么呢?”她放下了手中的包袱,看了一眼同桌的一男一女吃的东西。
“小哥儿是外地来的吧?我们这里虽然店面比较简陋,但是牛肉面是特别出名的,再来二两烧酒,保您吃得舒舒服服的!”
小二伸出手拇指来自吹自擂的,原来不止是一个茶棚,人家还卖吃食的呢,风若见嗯了一声,应道:“好吧,那就来一碗牛肉面,烧酒就不必了,我还得赶路呢!再替我准备一点干粮,我要进旬阳县,这一路上够吃就行。”
“好勒!”小二高兴的应着,可是刚准备去准备东西,又回过头来多问了一句:“敢问小哥儿是骑马呢还是坐马车呢,小的也好根据您的速度给您准备干粮。”
“步行。”她爽脆的应声。
小二尴尬的笑了笑,“小哥儿真是好体力,从咱这儿要到旬阳县的话,光是走路那还得要好一阵儿呢,怕是准备的干粮撑不到那个时候就坏咯。”
“那前方可还有其他的店铺?”刚拿出一双筷子,风若见顿了顿,按照这小二这么说的话,路程看来还有很长一段呢。
“有,不过离咱这儿还有三四十里地呢,骑马的话会快一些。”
“不瞒小二哥你说,在下出门的慌忙,马儿在路上没栓好就跑了。”这个谎言虽然有点牵强,不过勉强还是能用吧。
“小哥你的运气好,昨日刚好有位客官路遇难处,经过小店要了一些干粮和吃食,因为银钱丢失,所以留下了马匹付账,小哥儿若是需要的话,可以买下代步。”
小二跑到茶棚一边,将一匹枣红色的马儿牵了过来,“小哥儿,小店有牛车运送来回,这马儿着实也用不上,若是小哥需要,三两银子卖给你如何?”
“真的?那在下真是感激不尽了。”风若见起身接过马儿的绳子,从包袱里面拿出了三两银子来递给小二。
小二接过银子,笑着说道:“无碍,反正我们也用不上,您稍等,小的这就给您准备吃食去。”
不一会儿,一个大叔赶着一辆牛车回来了,牛车后面还装满了东西,小二赶紧迎了上去,“爹,那匹马我已经卖给那位小哥了,今天不用再牵回家了。”
“真的啊,那倒是省事儿了,如此甚好!文成,你快来帮爹拿东西,今儿个买了不少食材。”大叔下了牛车,小二跑过去帮着忙将牛车里面的食材都取了下来。
牛肉面还冒着热气,风若见拿着碗上搁着的筷子,闻了闻味道,果真是香得很,牛肉也很厚很大片,这个时代的人大多还是老实的,要是搁在现代,一碗牛肉面里牛肉是薄得几乎透明,有个两三片就不错了,哪能像这碗面上都铺满了牛肉呢。
用筷子夹了一口面,还没来得及放进嘴里,茶棚外面就响起了马蹄声,大家都好奇的抬头看去,但也只是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因为骑马过来的是一队官兵,少说也有十一二个人,大家都不想惹祸上身,涉及到官场的事情,能避则避,也就是一眼而已,就低头继续吃东西了。
唯有风若见,她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挑了一片牛肉放进嘴里,一边嚼着一边看着那十几个官兵骑着马停在了茶棚一边。
“哟,几位官爷,这边坐!”小二拿着一块白布就迎了过去,正巧有一桌人离开,小二赶紧擦干净了桌子,邀请那些官兵坐下,忙递上茶水,“几位官爷,今儿个想吃些啥?”
“照旧就行,不过今天得多帮我们准备些干粮,此次我们要去的地方是咸阳城,路途遥远,粮食要准备齐全。”其中一个穿着官服的中年男人说着。
从他们的对话中,风若见听得出这些官兵也算是经常路过此地的。
“好勒!”小二高兴的应声,然后就跑去准备了。
一看到这些官兵来,小二笑开了脸,毕竟这种小茶棚最主要的生意来源就在于打听,他熟悉各个地点的路线和距离,根据顾客行驶的速度和饭量就能准备出充足的干粮来,这样的特别的技能也不是一两天就能练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