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面虎”王奎得知梅月婵被劫的事后,马不停蹄直奔马家货场。
凭借与马家的关系,“笑面虎”王奎进入货场不费吹灰之力便迅速查明,早上有人寄存了两个黑色的松木箱子。
王奎听到货主的名字,脸色瞬间乌黑,气急败坏道:“他人呢?”
管事的先生哆哆嗦嗦的回答:“场南旧库房。”
“笑面虎”王奎对货场的情况了如指掌,匆忙直奔那栋周围长满荒草的旧仓房。
来到仓房前“笑面虎”并没有急于开口喊叫。不摸底细的事他从不鲁莽将自己置身明处。他小心翼翼屏息凝神听了听,房内好像有些微动静。笑面虎谨慎回头四下望了望,确定没人,这才抬手试探着在门上拍了两下。
“谁?”屋里有人惊慌地问。
的确是常六的声音。有些受惊有些慌乱。“笑面虎”强压着心中的怒火,并未答话加大力气砸在门上,制造更急更重的动静,然后一声不响的等着。片刻,随着手忙脚乱的唏唏嗦嗦的声音,有脚步声移向门口。
常六拉开沉重的木栓,将门开了很窄一条缝闪身出来,一边沉声问:“是谁?”
“笑面虎”怒气冲冲的样子清晰的杵在常六的视线中,常六一时间张嘴结舌愣在原地。
“你干的好事。”“笑面虎”压低声音恶狠狠地埋怨道。见常六扑拉下眼皮一时无语,连忙道:“梅月婵是不是在里面?”
常六难堪地点点头。那只捂在脖子左侧的手,保持着尴尬姿势。
“活着还是死了?”笑面虎担心地问。
常六低声说:“被我打晕了。”
“笑面虎”暗暗咬着牙,嘴唇抽动了两下,强忍着怒火没再说什么。
两人一前一后闪身进入库房,常六指了指墙角那落着锁的黑色松木箱子。
“笑面虎”粗暴的命令他:“打开。”
常六有些迟疑面露难色站在原地没动。面对“笑面虎”强硬的伸在面前的手和盯着自己满含猜忌的目光,迟疑了片刻,极不情愿地摸出钥匙放在“笑面虎”手里。
箱子被打开,借着大门照进来的光线,幽暗的墙角勉强可以看清楚梅月婵凌乱的发丝下疲惫的面孔。“笑面虎”不由皱起眉头,忍无可忍扬手挥向常六的脸颊。
“你是不是碰她了?”笑面虎”面容可怖咬牙切齿道:“你活的不耐烦了。”
常六被这猝不及防的一巴掌狠狠击中,不禁一趔趄。
从来没有人敢对他挥手相向,他更不是谁可以呦来喝去的奴才。常六愤愤地将脸扭向一边,抬手使劲蹭过发热的脸颊,提醒自己更深的记住这种卑微隐忍的屈辱。
等待强大的过程终将踩过自己卑微的尸体。不过,他己经找到比王奎势力更大的靠山,这一个多月来仰人鼻息第三下四的日子,他随时可以结束。王奎于他己经可有可无。
“王奎,你小看我常六了,不是你情我愿的事,我还真不稀罕。”常六嘴角不屑地向上勾了勾:“我曾经也是带着手下兄弟称霸一方的人,如今只是虎落平阳一时落魄,你不要太过分。”
“笑面虎”反唇相讥:“那你应该知道强龙不惹地头蛇?你在“荣家帮”的地盘上动手,你在这的工作是我介绍来的,这会给我惹麻烦,你不清楚吗?”
两个人冷冷地对峙着。
事已至此,慢慢平静下来,两个人各退一步。“笑面虎”埋怨常六:“你答应过按我的安排行事各得其所,就这么不打招呼乱做主张贸然行事?”
常六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轻蔑地冷笑:“没那么严重吧,这不是轻而易举就把她弄到手了吗?有什么好怕的。”
“你有没有脑子?”“笑面虎”简直后悔自己一时冲动有眼无珠和他共事。常六虽没言语,仍是觉得不置可否满不在乎。
“幸亏她没事。”“笑面虎”心有余悸舒了口气:“你若碰了她,我十个加在一起保不了你的命。天下女人那么多,你干嘛死心眼非得招惹她呢?”
常六听“笑面虎”这么一说,下意识撇了一眼箱子中昏迷的梅月婵,嘴唇轻轻抽搐了一下,眼神中隐藏着重重地恨意。
她宁愿和他鱼死网破两败俱伤,都不愿用那种楚楚动人的目光正眼瞧他。
他可以折磨她,伤害她,却没办法让她像想象中那样训服。
常六打开箱子的那一瞬,梅月婵辩认出他面孔的一瞬间,眼中那种深深期待的火焰便无声无息的熄灭成冰凉的灰烬。
曾有那么一刻,他多么希望自己是来拯救她的那个人。不为别的,只为她那种虚弱期望的目光。但仅仅也只是一瞬间的恍惚而己。
梅月婵挣扎着让自己坐起来。看着她失望防范的样子,常六不禁暗自得意。他还没有想好怎么处置她,绑架她只是一时的冲动、无聊。只图一时痛快,就像有人无聊时会逗弄一只小动物,吓唬它,满足自己的某种快慰。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他并没有想让她死。
常六不无奚落的告诉她自己遇到姜少秋的情形,讥讽嘲笑他的现状,他认为这一定会让梅月婵倍感失落,但让他意想不到的是梅月婵不光毫无意料中所期待着的痛悔,而且对他所说的一切充耳不闻无动于衷。
常六附下身子,贴近她,嘲弄道:“你求我放了你,你求我。也许我会答应。”
梅月婵毫无表情地盯着他。她的嘴巴还被封堵着反绑双手。
“你只要不乱喊,我会松开你,高兴的话还会给你水喝给你吃的。”
梅月婵并没有立刻点头。对常六,她不能不心存介备。吃的喝的未必不是陷阱,但是眼下身陷囫囵,他若真能松开自己嘴巴和手,总比这样被绑着好受些。思索了片刻,犹豫再三,最终顺从的冲常六点了点头。
常六捏住她翘翘的下巴,鄙视地笑着:“人都是贱的,都会为五斗米折腰。”常六边说着,蹲下来从腰后摸出刀挑开她腕间的绳子。浸沾血迹的绳子和刀被他随手抛在一边。
松开束缚的梅月婵顾不上疼痛迅速的环顾四周,确定自己是在一间堆满了各种杂物的阴暗房间,透过陈年的蛛网,一条微弱的光带从窗户倾斜着射进来。
梅月婵深深地呼吸了几口新鲜的空气。
“你为什么劫持我?”
常六盯着她的眼晴,戏虐道:“想好了会告诉你。”
此时此刻,梅月婵觉的面前这个让她一度极其厌恶看不顺眼的男人身上,有种可怜可悲的色彩。
人以群分物以类聚,她们之间只有尴尬。
梅月婵将脸歪在一边,神色黯然沉思了片刻,目光平静地望着他:“常六,有些事情是勉强不了的。”
梅月婵如此诚恳真挚心平气和的和他说话,常六深感意外。他以为梅月婵这次该对他嘲讽蔑视的冷笑,然后骂他混蛋、无耻一类的话表示对他的愤怒、不屑、反抗,她却仍是一贯的拒之千里淡然无视。
常六恼羞成怒,直起身子,目光俯视着她,不屑地嘲笑道:“你以为我喜欢你?你不是自作多情吧?你也太小看我常六了。”
“这是哪儿?”这种情况下,梅月婵不敢轻易触怒他。顿了一下,才问。
“是哪儿?想喊的话你嘴巴可以动一动呀?”
周围死寂,房子只有乱七八糟货箱,在这个唯一空出的小角落里,喊死也是徒劳,她必须稳住常六,以防他狗急跳墙。
“我答应不喊你才松开我的,你做到了我也不会失信。”梅月婵小心翼翼尽量不激怒他。
常六一双眼睛打量着面前的女人,狼狈的处境掩盖不了她的光彩,她依然漂亮妩媚楚楚动人。她这么委曲求全莫非是心生胆怯?她害怕了?常六心里这么一想不禁得意起来。她怕自已了?他重又附身,将脸缓缓凑近她的耳畔。
人往往会这样,她竖起一身的刺,会让他愤怒,收拢刺时,他又会不屑一顾。
“我真不知道我什么地方得罪了你,至于让你恨我入骨想将我付之一炬,现在又劫持我?”
常六嘴唇蠕动了一下,想辩解什么似的,想了想又放弃了。
“六哥。这可是我送给你的礼物,别让兄弟瞧不起你哦。”这时,骆良生暧昧又带着嘲弄的嘴脸在他眼前浮现。随后,姜家父子的两张脸竟然也交替出现。这些画面的背后,是一个女人的声音,‘永远不要认他,除非你逢灾有难活不下去的时候……’
梅月婵有些紧张,她发现常六的眼神中多了一种异样的危险,使他看起来那么可怕。近在呎尺,女人特有的体香越过嗅觉沁满他的肺腑,他的手背在她细腻的脸颊上轻轻划过时,一丝邪恶的笑也从嘴角扬起。
常六意味深长地将她从箱中抱了岀来。
无毒不丈夫。人的善恶有时只在一念之间。
“常六,你放了我,我可以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梅月婵努力为自己争取最后的机会。
虽然身陷囫囵,梅月婵并不甘心束手就擒沦为刀俎。随着一股热血淌下来,常六猛然跳起身一脸懊恼捂着被咬破的脖子。梅月婵凛然、固执的脸坚定的告诉他谁也无法让她屈服。她可以被融化,甚至可以被折断,却绝不会被压弯头颅……
常六恼羞成怒,像头受伤的狮子扑了过去。情急之下梅月婵只能拚尽全身的力气朝压向自己的身体踹了过去。
梅月婵这一脚非常有力,趁常六走神趔趄迅速翻身摸向不远处地上的刀。常六见状不觉惊起一身冷汗,狰狞着脸一步跨了过去,一脚跺在她的手指上。梅月婵忍痛抽回手的瞬间,一只脚重重踢向她的肩头。随着一声沉闷的撞击声,梅月婵后脑磕在箱子上不省人事……
“你打算怎么处置她。”“笑面虎”望着常六受伤的脖子问道。
常六只是心血来潮,图一时之快,并没想过事后如何善终,满不在乎地说,那就放了吧。
“笑面虎”心中暗自权衡,人算不如天算,这倒是个借水行舟的好机会。想到这里“笑面虎”有种拔云见日的豁然。面带谄媚对常六说,事己至此,我们不如商量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