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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东都脱壳

南国无风寂静入秋 豌豆小爷 3476 2024-07-11 19:42

  朱友珪被召回的消息,很快也在宫内传开。

  阿水知道茯茶自醒来就一直挂念,故而一听说就急着要去相告。

  这几日梁帝对她甚是有兴趣,除了她当值查病,其余时间几乎都被梁帝找去服侍。阿水知道,这近乎痴迷的怪相,不过是饮了她血的后遗症,再过上些时日便会消散。

  这梁宫虽不大,可终究是皇宫,也是水深不知浅的地方。压抑的后宫,有的人一旦踏进就是一辈子,宫闱之内看似辉煌高大,可生不生,死不死的人,究竟还有多少无从得知。

  她愿以阿娘的在天之灵向月神保证,她一定会找机会将神女带出这牢笼。因为天囚需要神女,大唐也需要。

  阿水和茯茶茯香被领进宫那晚,就被侍卫们分开看押。茯茶当晚的症状是大家有目共睹的,故而被重兵保护起来,也是情有可原。

  不过好在,大梁皇帝并没有过多苛察和为难茯香小丫头,还将茯香留在了茯茶身边。这是阿水比较欣慰的。只要守在神女身边的不是他人,也方便一些秘密不被察觉。

  茯茶身上的另一种蛊毒至今未再发作,她不知这种情况是好,还是不好。毕竟是人微言轻分身乏术了,她一面要稳住梁帝,一面又要抓紧查出这第二只蛊的详细,恰好又是身在这皇宫内,真是寸步难行。

  只希望这次梁帝召回诸皇子,能给她创造一个机会。

  杨氏随朱友珪一起被下放,据她所知,杨氏刚到莱州,便身患恶疾一病不起。所以不在朱友珪被召的列队里并不足为奇,更何况梁帝将之弃如旧履,巴不得杨氏死在莱州。

  阿水不由感叹,想杨氏绝代天骄的美人,饶是当世天仙般的人儿,也终满足不了一个从不缺女人的男人。

  “陛下方才醒来见不着姑娘,此时正到处唤姑娘呢,姑娘快请随奴这边去。”一个小宫女匆匆而至,说话还喘着粗气,显然是一路跑着来寻她。

  近在眼前的看押地,让阿水有些无奈。但又不得在人前发作,故嘴角一扯带出有些虚伪的笑容,佯装不在意般的点点头。

  寝宫里,梁帝慵懒的靠在龙椅脚踏上,手边尽是美酒珍馐。座下内侍们无人敢靠前,皆躬着背原地待命。

  阿水前脚刚踏进殿门,内侍们才好似松了口气,这才默默退去殿外。

  “小神医啊!朕的小哑巴,你去哪儿了?”

  还未走到座前,梁帝浓厚的酒气就能熏醉她。

  换上一副乖巧柔顺的神情,阿水顺势靠在梁帝腿上,粉拳轻轻砸在梁帝身上,像极了挠痒。

  “哈哈,你这个妖精……”梁帝被她逗得大笑,放下手中的佳酿,抓住阿水的手,变得有些迫不及待了。

  阿水面带娇羞,眼睑下垂的模样,简直让人为之疯狂。

  梁帝手腕轻轻使力,阿水较弱的身子就被扯倒在地毯上。

  如往常一样,梁帝将脸慢慢凑近阿水脖梗,贪婪的呼吸阿水的味道。暮然,阿水悄悄伸向梁帝嘴角的手,被梁帝一把薅住。

  细看她的指尖尖处,果然,不仔细看,甚至都有些难以觉察到的淡黄色粉末正嵌在指甲缝里。

  阿水见被识破,不慌不乱的神情直盯着梁帝。她知这次是避无可避了,无畏的挣扎也是徒劳,索性见机行事,不变应万变。

  “难怪每次醒来,朕都觉得精力依旧旺盛。还错以为身体越来越年轻了……既然汝这么喜欢用这幻药,何不汝亲自试下药效?”

  说完,梁帝将阿水的小手反折,指尖的药粉直接塞进她嘴里。

  手腕被反折,疼的阿水眼角泪水泛滥。这幻药的厉害,她多年前就见识过,本能的抗拒让药效挥发的越快了。突然埋藏心底深处的记忆,就像开闸的洪水般泄漏。

  郢王府后庭那个冰冷潮湿的水井房里,她被刘管家用寒链拴在墙角。多日不吃不喝,她早已无力再起波澜。刘管家丑恶的嘴脸凑近,让她一阵恶寒,恨不得撕烂他那张脸皮。

  可现实是,她根本不能作为,只能病恹恹任由刘管家折磨。

  “还真是个美人胚子,啧啧啧……”刘管家的声音酸腐刺骨,像是如臭虫爬过的触感,她一辈子都将难以抹去。

  回忆就像泄洪,拦不住也关不住。药效越来越强劲,她只觉得眼皮沉重的似要垂下,朦胧间,眼前人开始变得看不清。

  就在意识完全溃散的最后一刻,她终于看清,原来她心底暗藏那个人,竟是他……

  梁帝眼见阿水渐渐进入幻梦,还残留着酒渍的嘴角一抹残忍的冷笑掠过。

  起身大摇大摆的走去偏殿,丝毫没有像饮多了酒水那般踉跄。

  梁帝换上一身侍卫的衣服,由几个暗卫掩护着径直出了宫门。一路在东都大街上骑马飞驰,全然不顾街上行人的安危。

  在北城门口便装喝茶的二人,亲眼见着那一行飞驰而出,还大喊着‘战事告急,我等奉命前去传旨,不得耽误’的口号。其中一人甚喜,见那行人出了城门,就扭过头笑逐颜开。

  “老师说的没错,果真是他自己去了。”

  “嗯。”被唤作老师的布衣,端起茶盏一饮而尽,“好茶,好茶啊!粗茶骺嘴,却能骺出喉甘,可比雀舌龙井啊!店家,可否再与老朽续上一盏?”

  别桌喝茶的人,觉得这老布衣甚是稀奇,鄙夷的看一眼自己盏里的茶,疑惑不解。

  店家也是实在人,一家老小在这城门口支个茶摊,为的就是赚个糊口钱,至于这烧茶的茶叶,不过是孩儿他娘上山摘的野茶,自然比不得雀舌龙井那些好茶。今日得老布衣这番夸,却是有些让他难为情了。

  见店家续茶有些迟疑,老布衣有些不耐烦了,“怎么,这是怕老朽少了店家茶钱?”

  店家一听语气不对,即刻换上笑脸给他们把茶水满上。“老先生就不要寻小店开心了,这加了盐煮的粗茶,哪里比得上贡品细茶呀?”

  “嗯,那是老朽糊涂了!糊涂了,哈哈哈。”

  张全义和学生刘力举相视而笑,二人皆为方才绝尘而去的一行感到快慰。

  许久未笑得这般畅快了,张全义突然兴致大发,要学生刘力举推他去城墙上头远瞻。刘力举也难得见老师这般,便毫无倦意的答应了。

  师徒二人刚爬上这城墙,梁帝一行的绝尘千里也快没了踪迹。眼下只能看见,浩浩汤汤排着队要进城的百姓。

  汴梁时刻有命案和刺杀在发生,明明是中原最大的文明古城,却在此时悄然的挥散着它的神奇命数。

  ‘自古成王败寇,多少人是踏着尸骨才走到顶峰,又有多少人在洪流中做了垫脚石。也不知直到功成身退之时,昔日踩着故人尸体坐拥的高位,会不会有那么一瞬去哀悼故人。’

  吹着城墙头的风,刘力举嘴角惬意尽显。他自从受老师指点,先后进入司文处和军机处任职,官运可谓是一路亨通。出身乡野孤民的他,之前可是想都不敢朝如今这般的生活想。老师于他,可是恩同再造。他双亲自幼走失,流落荒野之地时,是得老师教导抚养多年。

  他曾悄悄视老师为养父,心底埋下大志,‘不为家国天下先,只报恩师再造情。’

  可现实往往不会尽如人意。

  “这城墙上的微风,还真是舒畅。呃,老师,您……为何?……”刘力举或许至死都不敢相信,他的老师张全义会将匕首,从他后背插入胸膛。

  “你我师徒情份,到此,为止吧!”张全义不敢看刘力举的眼睛,这个自己一手栽培的棋子,竟不知何时起,对他有了不舍的情绪。

  “我,我不,不甘心……”未待刘力举话音落下,张全义害怕自己反悔,伸手将刘力举推下了城楼。

  张全义曾在脑海里推演过无数遍的场景,今日终于实现。只是他没想到的是,自己心口居然像裂开了缝般的痛。

  来不及多想,他赶紧撑着轮椅移向城墙阶梯口。含在眼里的泪都来不及滑落,他便翻身朝下滚去……

  自那日后,军机重臣刘力举城头摔下致死,其老师太尉张全义也被人推下城楼,本就残废的双腿,现今更是摔得坐都坐不起来了。

  顿时骇人听闻的朝臣命案,就这样如狂风骤雨般笼罩在东都上空。

  执掌控鹤司的均王朱锽更是焦头烂额。

  刘力举向来在朝中寡言,除了其师承太尉,在朝中便无甚派系。就因此无派系不站队的所为,刘力举可是近来深受父皇器重的重臣。这样一个人,若是开始查起来,便很难全身而退了。因为现在所有的嫌疑都指向丞相敬翔,他着实不好定论。

  而最让他苦恼的,还是父皇那边。

  梁帝多日不朝,只从内宫传出来消息,说是他若十日之内没有查明真凶,这辈子便不用再见康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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