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急让人召了薛家父子来,帐内,司马越也在,且神色严峻。
一见薛繁来,皇帝便道:“你可是来了,有人要害你家丫头,越儿,你来说说今晚的事。”
司马越道:“今夜事出之后,我排查了猎苑的所有人,确定了今日傍晚清场时并未有猛兽的踪迹,而那只巨熊,体态庞大,很是鲜有,我命人将其剖腹,其腹内空空,是被饿了多日的,世人皆知,饿了多日的猛兽,最为凶猛。”
薛清风想了想道:“那东西必是有人送进猎苑害人的,但他怎知姐姐半夜会跑到林子里去?”
“陛下,公主和薛家……”那内监总管忽然改了口,“练姑娘求见。”
“让她进来。”
司马灵扶着练傲寒一步轻一步重的走进来。
“拜见陛下。”说着就要提起裙角跪下。
“这儿没外人,俗礼都免了。”皇帝道。
“是。”练傲寒的脸色略显苍白,薛清风扶她坐下。
司马越站在皇帝身后悄悄看着她,眼中皆是关心忧虑。
练傲寒亦是看着他,目光清澈柔和。
薛清风轻轻咳了一声,“阿姐来得正是时候,我有一事不明,深更半夜的你跑到林子里作甚?”
练傲寒从袖中拿出一张字条,“这是有人仿冒我重华宫尊上的笔迹让我去树林里相见。”
司马越道:“你没发现这是假的?”
“怎么可能,尊上的字我绝对不会认错。”练傲寒道。
司马越既是担忧又是责备道:“那你还去!”
“我就是想去看看是何人要冒充尊上,将我引出又是要做什么。”
“你还真是胆大,你现在还能和人打吗?”司马越是真被她气到了。
“那我至少能唬一唬他们呀。”练傲寒争辩道。
“呵,那人认得你,熊认得你?简直胡闹!”司马越斥责道。
“我……我只是失算了一次而已。”
“失算一次?你差点把自己搭进去,不论他们是放人还是放熊都是想要你的命,你明白吗?”司马越一想这结果就感到后怕,怒而拍桌。
练傲寒也起了脾气,正要起身争辩。
皇帝一声呵斥,“够了,在说正事,吵什么?你们多大了?要不要再打一架?”
两人只好都闭了嘴。
“京城凶案一是为了杀害那些忠于皇帝且身处要职的臣子,好让桓王的人借机上位,二是为了将重华宫卷入这纷争的漩涡。从秋猎开始,不论是曹家庶子一事还是这巨熊杀人都是冲着你去的,而不是冲着邬阳,想来你在重华宫的地位比邬阳更高吧?”薛繁分析道。
练傲寒想了想,如今局势不够明朗,而这一屋子的人暂属统一阵营,告诉他们也无妨。“王爷才得没错。邬阳虽是我的师伯,是重华宫的三尊之一,但我确在其之上。我是重华宫的少主,尊上是我的师父,我仅在他一人之下。江湖上只知重华宫有一少主,却不知是哪一个,更不知还会是个女子。现在看来必有一知晓我门内情的人在为桓王效力。”
薛清风道:“据我所知,重华宫都是男子,阿姐你的出现已让江湖咂舌,更不可想到阿姐会是少主,会不会是你们门内出了叛徒?或者是与重华宫极其交好的门派泄露的?”
练傲寒笃定道:“不会,重华宫宫规森严,弟子都是师长们悉心教导的,没人会这么做,而与重华宫世代交好的唯有了然道门,他们从不过问世事,我与他们的代掌门也是自小交好,我信得过。此事便交由我重华宫查吧。我现在想不明白的是,皇权之争为何会牵连到我一个江湖门派,陛下为何又对我重华十分厚待,连归来宫都赐了下来?”练傲寒看向皇帝。
皇帝呵呵一笑,避开她质问的目光道:“此事说来话长,重华宫其实也曾经参与过皇权之争,不过几十年前的事了。”
几十年前?皇帝莫非当她是个傻的,几十年前的那位皇帝和当时掌权的那位尊上早就入土为安了,重华宫远避朝堂,再怎么也牵扯不到现今的尊上,皇帝和她师父之间究竟有何关联?此事还是让师父解决吧,她还真帮不上什么,倒是重华宫现在的麻烦才是重中之重。
练傲寒道:“现在的关键是,杀了我于桓王有多少好处?我早已退出朝堂,我死了并不会发生权位的交替,只会引发重华宫内部或至多是江湖的动乱。”
司马越道:“重华宫乃南地第一大派,弄倒了重华就给其他门派让路,比如关家,曾家。”
练傲寒附和道:“殿下说的是,据我所知,朝中确实有人与关曾二家有联系。”
此刻,桓王帐内亦是灯火通明。
“可恶,竟然又让那丫头逃过一死,她可真是命大。”那斗篷遮身的人是气急了。
“谁能想到薛繁居然会出现将她就走,但愿薛家不会把此事闹大。”桓王道。
“王爷放心,他们不会。”
“嗯,之后的事还得拜托先生。”
天色闷闷亮时皇帝帐内的人才各自散去。
司马越一边思索着一边去摸放在桌上的茶盏。
皇帝见此便将茶盏拿走,“你在我这发什么愣?”
“父皇?”司马越被凶得莫名其妙。
“我怎么有你怎么笨的儿子,难怪那姑娘到现在也没有和你在一起,人家受了伤,你还朝人家发脾气,你是不是傻的?”
“父皇,我那是气她……”
“别跟我说这些,跟她说去,好好和人家说话,知道吗?”皇帝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知道了。”
“知道了还不快去。”司马越就这样被赶了出去。
“按新计划办吗?”练傲寒问。“嗯,曾家必须尽快处理掉,接下来还有一个。”司马越道。
“哪家?”
“与你有些关系,虞家,他家的刺客实在烦人。”
“简单,我来。”
练傲寒的脸色比刚刚议事时好多了,司马越道:“你伤得如何?”
“无妨,就是腿伤了一点。”
司马越上前,双手捧着她的脸,低头看着她,闻声软言道:“和我说实话。”
练傲寒覆上他的双手,“真没事了,我当时只是被满地的血和火光吓着了,母亲离世的那一天我记得太深,可是我早就不怕了,不知怎地又被吓着了。”
“不怕。”司马越将她搂进怀中,一下一下抚摸着她的长发,“不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