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平十七年初春时节,南山顶郁郁葱葱的一片,林中时不时传来几声鸟叫,在山中一片绿色的掩盖下,不知何时多了一处竹屋。
小河水自屋后流至山下,屋外设一小竹亭,亭内摆放着竹凳竹案,山水人家,一派悠然自得。
亭外站着一位少女,望着北方,眼中数不清与年纪不符的情绪交错织杂着,飘然的沧桑出现在十五岁少女的眼中,恍若黑暗中的蝴蝶。
少女身着白色春装外罩一软白玉纱袍,腰肢纤细,以云带约束,相貌清丽如出水芙蓉,一双美目天成,却又凛然生威,峨眉粗细适宜,不描而黛,眉宇间比寻常女子更多了几丝英气,鼻梁高挺,朱唇轻抿,嫣如丹果,肤无需敷粉便白腻如脂。
乌黑如泉的长发在脑后绾成松松的发髻,不用钗环,只用一根细玉簪固定头发。肌若凝脂,气若幽兰,静静地向北远眺,似已经与这方小天地融为一体,让人觉得这清冷的女子身后一定有着许多故事,她望着鸟儿往北边飞去,脑海里浮现着当年的景……
京城繁闹的大街上人来人往,绚烂的阳光普洒在这遍眼都是的高墙庭院之间,突兀横出的飞檐,高高飘扬的商铺招牌旗帜,粼粼而来的车马,川流不息的行人,处处显着盛世繁华。
在热闹京城内有一僻静的庭院内,年近四十的男子手拿一把折扇,衣着暗色,却是上等劈云丝制成,举止有度,眼角眉梢带着几丝微微的笑意,一眼看去像是一位亲切的长辈,又看不出个所以然。
“越儿,自今日起,天机阁完全属于你,为父不再插手,如今风起云涌,此事只能交于你去办。”
“孩儿绝不负父亲重托,请父亲放心。”
长者身后站着一位十六岁的少年,一身淡蓝劲装丝毫掩不住他卓尔不群的英姿。天生一副王者气势压住了这年纪的应有的浮躁,英俊潇洒,五官仿佛是用大理石雕刻出来,棱角分明线条,目光深邃得令人迷失。
少年手拿长剑,背起包裹离去。
“越儿,万事小心。”孩子临行没有父母不多嘱托两句。
午后的春阳撒在南山道上,在这天气里不免使人起了春困,少年在山道上行了很久,一路上只有匆匆几个行人,少年嗅到了一丝紧张的气味,抓紧手中的剑,眼神暗暗观察着周围的环境,按原有的步伐继续前行。
一个黑影从树上跃下,一把长刀对着少年当空劈下,少年左手举剑,剑鞘身挡住这当头一刀,右手快速拔出长剑,如雷电般迅速将刺客劈倒。
四周十数名黑衣人涌上,招招雷厉,直取少年性命,公子年少,但武艺精湛,剑光霹雳一般疾飞向对方所在的风中,只听得那破碎一样的寒光闪过他们的面前,几人便倒地不起。
剩下的黑衣人继续缠斗,树上茂密的枝叶中闪过一抹暗紫色的反光,瞄准了少年,箭簇朝少年飞去,没有逃过他的警觉,闪身躲开,黑衣人趁此间隙一拥而上,树上接连几箭射出。
终是双拳难敌四手,一支短箭深深划过少年的右手腕背上,黑血流出,少年登时感到四肢乏力,挥剑砍向冲上来的黑衣人,转身往高处密林里逃去。
伤口上的毒药随着经脉逐渐侵入身体各处,少年的意识已模糊到分不清方向,只是不停地逃着,幸好早已甩开了那群刺客。
恍惚间看到眼前出现了一栋竹屋,他再没了力气,晃晃悠悠走了几步,倒在了竹屋前。
听到门外的动静,竹屋的主人打开了房门,只见篱笆外躺着一个人,女子上前查看,少年的腕背上黑血还在不断渗出,女子摸了摸脉象,幸好,还有救,玉指在少年胸口点了几下,暂时封住了心脉,拉起少年没受伤的手绕在脖子上,使劲把少年抬进了屋里。
一夜的雨,将南山一场厮杀留下的血腥冲洗得干干净净,好似从未发生过什么。
山间的清晨雾气弥漫,昨夜残余的雨水顺着屋檐落下,发出有节奏的滴滴答答声。
房内少年苏醒,睁眼看着屋内的陌生的环境,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他挣扎着爬起,床边小案上放着行李和佩剑,
公子拿起佩剑想要爬下床,竹门嘎吱一声打开了,走进来了一位戴着面纱的白衣少女:“少动。”
白衣姑娘端着一碗甜粥走近,将甜粥放在小案上,扶住公子靠着床坐好,隔袖握住公子的左手号着脉,闯入屋内的微风轻抚着姑娘脸上的白纱。
眼前的姑娘气质清冷,隐隐透着贵气,眼睛像平静的湖面,透亮而深邃,眼角微微上扬,自眼尾处收成一线,修长得似一笔扫出,别具一番风情,不知那白纱掩盖下的美貌会是何等模样,少年盯着那块白纱想着。
“毒已解了大半,公子好生休息,两日后便可离去。”
公子回过神,心中暗觉有些失礼,收手向姑娘抱拳行了一礼:“在下越怀瑾,多谢姑娘救命之恩,敢问姑娘贵姓芳名?”
“练。”白衣姑娘端过粥递给公子,越怀瑾接过,右手却连拿起汤勺的气力都没有,手腕上包扎的白布露出袖子。
“是我考虑不周。”练姑娘接过汤碗,准备喂给公子。
让一个姑娘喂粥,越怀瑾心中实在不好意思,左手再次接过粥碗,“大恩尚未报答,岂敢再劳烦姑娘。”
公子对着姑娘笑了一笑,就着碗慢慢地喝完粥。
姑娘待他喝完,又查看了伤口,“越公子在此休息,有事便唤一声。”她收拾了碗勺,离开了房间。
傍晚,竹屋另一间房的窗户上落下一只白鸽,鸽子淡红的细腿上绑着一不足小拇指粗的细管。
练姑娘从细管中的纸条,上道:绾儿,据报于家父子已前往樊禁盟,务必小心,遇难速报家中。师父。
练姑娘不禁疑惑:樊禁盟短短两年势力就扩大到江南江北腹地,连用毒世家的于氏都收入囊中,他背后的人究竟是燕国的哪位?手段确实高明,她倒真想会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