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怀瑾小饮一口,“我第一次见到姑娘,是因为蒙姑娘相救,姑娘能救一个素不相识并且不明身份的人,姑娘算得了什么邪魔歪道?”
“救你,一时心血来潮罢了,我杀的人不知有多少,否则哪来这无情毒辣的名声。”练傲寒饮尽杯中残酒。
“江湖上的事真真假假,事实如何也只有当事人清楚,江湖事尚且真假难辨,由此而传扬的江湖名声又有几分可信?人说姑娘狠毒,我倒觉姑娘心善。”
心善?知晓她的身份却觉得她善良,越怀瑾是第一个,练傲寒心中实在感慨,不再接话。
她拿过酒壶,在越怀瑾的酒杯里斟满了酒。
“我有些好奇,姑娘为何要查那樊禁盟?”
“原先默默无闻的樊禁盟突然做大,且将总盟移至平陇,与常和毗邻,我这个邻居总得保住自己的地位。明允一派百年根基,根本无需在意这些宗门,公子怎也来了?”
“我查樊禁盟乃是怀疑他与燕国有联系,自真平六年大战后,燕虽与我大晋议和,却年年动作不断,几欲挥师南下,樊禁盟如今在不断拉拢黑道势力,若樊禁盟背后确乃燕国,则正道危矣,正道衰微,江湖受樊禁盟所控,介时燕与其里应外合,则大晋危矣,国家将亡,则生民受难。”
月夜下公子据理分析,一身正气凛然,练傲寒也不知何时收起了浑身阴冷的杀意和戾气。
练傲寒再饮一杯酒,“两国交战,常有之事,公子所做是为何?”
“于国,我堂堂男儿自当忠勇守土,保生民安泰,于江湖,岂可让邪道小人作威作福。为生民立命,匡扶正义,为国守土,驱逐外敌,乃我心之所向。”
“公子大义,傲寒敬佩。若他日公子会入朝为官,愿尽一臂之力。”公子慷慨陈词不由得让她心中一动。
“若真能得姑娘相助,乃是怀瑾之幸。”越怀瑾再饮一杯,神采却暗淡了些,“可惜我两探樊禁盟,除了今日所见的黑袍人所挎乃是燕刀和书信中的一个萧字,再无所获。”越怀瑾直接拿起酒壶往嘴里倒。
练傲寒伸手拉住了拿着酒壶的手,二人相视,傲寒像碰到不该碰的东西似的,瞬间把手收了回来,“小酌怡情,大醉伤身。”
练傲寒扫了一眼楼下的繁华,看向越怀瑾,“公子觉得那把刀是何家之物,萧又是哪家的萧?”
“二者可有关联?请姑娘细说。”越怀瑾迫切地想要知道。
练傲寒起身,扶着长廊的栏杆,欣赏夜城的美景:“那把燕刀通体漆黑,上缀大红玛瑙,乃是燕京萧氏的传家宝刀,算是萧氏的象征,故公子觉得那黑袍人是谁?”
“萧斥。燕国大将军在我大晋的地界行走自如,还与江湖人勾结,大晋的防卫就是个笑话。”
“不过奇怪的是,我忘川楼得到的消息是萧斥尚在燕京,日日上朝,并未离开。”
“姑娘的忘川楼做的就是买卖消息和刺客生意,且是消息买卖一行中的翘楚,想来不会有错,那黑袍人究竟是谁?”
“我也想不通,但那人必定和萧斥有着密切的渊源,且极受他的重视。”练傲寒道。
“能挎传家宝刀,虽不知其准确身份,但必也是萧氏族人。再加上那封记录金银财帛的书信可确定燕京萧氏就是樊禁盟背后的扶持者。”越怀瑾道。
夜晚的平陇城最热闹的当属那烟花聚集的街巷内,花红柳绿,人来人往。
一个十五岁的俏皮女子走在其间,眼珠乌溜溜地打量周围的行人,几只普通的簪钗乱插在头上,脸上沾着灰,鹅黄的衣服有些脏乱,斜挎一个布包,鞋子也磨出了洞,右手戴着一只金锁。
一个樊禁盟的卫士搂着一个烟花女子,腰间悬着钱袋,朝着鹅黄衣小姑娘的方向走去,小姑娘也朝着他走去,故意一撞。
“不长眼啊。”卫士叫嚣着,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小姑娘急忙道歉一脸天真纯良,转过头,手里多了个钱袋,露出得意的笑容。
那卫士没走几步,一摸腰间没找着钱袋,随即调头奔向小姑娘,指着她大喊:“抓住她。”
几个樊禁盟的卫士听到同伴呼喊,就将小姑娘围了起来,“小贱人,偷到老子的头上,活腻了你。”被偷钱的卫士举手要打
“大爷,小女子知错了,您放过我吧。”小姑娘见逃不了只好求饶,一只手伸进布包中抓了点粉末,朝几个卫士撒去。
几个卫士被粉末撒到的地方立刻被腐蚀,疼得躺在地上打滚发出了惨叫声。
“叫你们欺负姑奶奶。哼!”
小姑娘拍了拍手正欲离开,迎面走来一个身着樊禁盟总管装束的男人,此人乃是樊禁盟总管邹仁,颇受宗乘齐信任,为人有些自傲,今晚带人出来找乐子,偏撞上这档事。
小姑娘看那衣着便知是地上那群人的头,刚想故伎重施,邹仁抓住她的手往她身后一别,疼得她弯下身子,低头看见邹仁腰间的令牌上刻樊禁盟三个字。
“别别别,你轻点,你知道我是谁吗?”小姑娘提高了音量,仿佛她占着理。
邹仁道:“我管你是谁。”加大了手劲。
“啊。”小姑娘忍着疼,“我爹可是你们盟主座上宾,你敢这样对我,你死定了。”
“还真不知你爹是哪个?”邹仁压根就没把她放眼里“于达,于家主。我是他女儿于灵儿!”
邹仁心道:没听说于达有个女儿,而且于达压根没来死家里了,有女儿也该在家守孝才是,“你如何证明?”
于灵儿左手伸入怀中,邹仁怕她再次使坏,用巧劲一拧于灵儿的手。
“啊,我都说了我是谁?你还敢这样对我?”于灵儿疼得坐在地上,左手扶着受伤的手臂,手里握着刚从怀中掏出的牌子。
邹仁夺过一看确是于氏令牌,不好随意处置,把人带回了樊禁盟。
越怀瑾、练傲寒二人一同回了客栈,练傲寒进了房刚要关门,越怀瑾的手突然挡住了门,道:“傲寒姑娘,咱们今日算是交上了朋友吧?”
“算。”练傲寒一脸平静关上了房门,摘下面具扔到一边,猛喝了两杯水,遂上床静坐。
门外越怀瑾得到了满意的答复,嘴角上扬,笑着朝自己的房间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