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练傲寒能蹦能跳的时候,宁易让她收拾了书本笔墨等和未出师的同门弟子们一起去上课。
学堂内各弟子身着重华宫统一的冠服,一人一桌端正坐立。
重华尚白,弟子的服装皆是以白色精锻为底在衣袍下摆绣上几分山水意象,腰系银灰锦带,用白银色绣线绣上花纹,辈分愈高或尊位越高者花纹越多越繁杂。弟子们或以锦缎飘带束发或戴冠。
重华宫规更是明文规定弟子需衣着整洁,举止斯文有礼,故而满门上下都是些相貌上佳有礼有节的公子,在各家门派中算得是头一号的钟灵毓秀。
学堂上整整齐齐的摆上了几十张桌椅,各弟子认真的听着先生的教导。先生都由重华的前辈们担任,不论是经史子集还是江湖规矩乃至为人处事的道理都有各位前辈负责教导。
重华宫以三尊为首,三尊以掌门尊上宁易为首,其次是宁易的师兄邬阳,以严厉古板出名。再是宁易的师弟蔺尔,性格不羁。
邬阳门下有入室弟子六人,两人已下山历练,剩下的以别泽最为年长为小辈弟子之首,现如今在先生授课时担任助教,也在重华宫内管些事。其余的洛珩,楚朔,司武,还有蔺尔门下的两个,秋山,秋水都与练傲寒自**好,而练傲寒又是年纪最小的,可谓是倍受宠爱。
这一节课讲授诗书,由一位前辈师叔教授,在这位先生背过身时,洛珩急了,朝秋山扔了个纸团,周围的师兄弟的注意被吸引来。
洛珩偏了偏身子,露出身后一个空荡荡的座位,做了个口型,“人呢?”
众师兄摇头。
下一堂便是邬阳的课,他的严厉古板可谓是到了极致,哪怕是上课坐姿不正,稍稍弯了点背都得挨上一戒尺何况还是翘课!
趁着下课的一点点空档,诸位师兄立刻去学堂周围寻了一圈,待上课回来时,众人摇摇头,都没寻到小师妹去哪了。
邬阳手执戒尺背在身后走进学堂,朝弟子们看了一眼,诸人都是坐着,无论洛珩怎么遮挡,这没人的位置一眼看去也太过明显。
邬阳心下火起,这丫头不管不行了,恃宠而骄,现在都敢在他眼皮底下逃课了,这重华宫规她还放在眼里吗?
“练傲寒去哪了?”邬阳问。
众弟子缄默不言,表示不知。
秋山秋水同时道:“掌门师伯唤走了。”“我师父找她。”
邬阳道:“究竟是掌门唤走了还是蔺尔唤走了?”
秋山道:“师父。”
秋水道:“师伯。”
两人同时说完都想掌自己的嘴。
“放肆,我刚从掌门处来,蔺尔也在,他们有叫练傲寒我怎不知?”邬阳走到二人的座位间,啪,啪,一人各一戒尺。
“师父息怒,弟子这就去找人。”别泽道。
邬阳气怒的挥一挥袖子让他去。
别泽在她可能会去的地方找遍了,正在奇怪之间,忽望见远处青青葱葱翠绿的一片,暗道一声不会吧,连忙朝后山赶去。
重华宫有条规矩禁止在山上杀生,故而重华宫的后山多的是各种动物,而且在这住久了还不怕人,正因如此,若林中何时有了些猛兽可就麻烦了,故而弟子们去后山需结伴而行。
别泽去了后山中儿时他们时常玩耍的地方找去,但见林深之处溪涧之旁有一个娇小的身影,长发过腰,仅用一根发带系起一小束,坐在地上拿着点心之类一点一点的喂着溪水中的小鱼儿,这模样看着霎是可爱。
别泽慢慢走近,只听那女子道:“师兄,我不回去。”
别泽陪着她一同坐下,但见她眉间微蹙,似有些心事,“怎么不去上课?”
练傲寒望着水中成群的鱼儿摇了摇头。
“不想去?不去的话我师父可要罚你了。”别泽柔声道。
“那个邬老头,整日罚这个罚那个,都多少年了,也不嫌烦,哥哥们怕他,我可不怕。”练傲寒赌气似的朝水里扔了好大一块糕点。
“这天底下哪有小绾怕的事?不过往日间你只逃上一两次课,今日你可逃了半日。”
“我不想去……”
别泽轻轻一笑,“小时候你要是逃课必然联合着秋山秋水还有洛珩他们一起,我拿些糕点就把你们哄回来了。如今你这般大了,糕点这些孩子玩意是哄不住你了,让我想想有什么可以诱惑你?”
别泽故作冥思状,“要不哥哥们今晚带你下山玩?”
练傲寒眼前一亮随即又暗淡了下去,“师父不让。”
“你自个下山,师叔必然不让,若是有师兄们陪你一起,师叔必会应允。”别泽道。
练傲寒点了点头。
“宁易,这样下去,那孩子能翻天了!不对,看看她那一整年做的事,还是把天都给掀了。不是师兄说,绾儿这丫头不管不行了。”邬阳在含沉殿内叫嚷。
“师兄,何必与一孩子置气?”宁易平静地倒上一杯茶往邬阳所处之地推去。
“孩子?她都十六了,若是寻常人家早该嫁人生子了!话说回来,就她这副性子有哪家敢要?宁易,你太宠她了!”邬阳更是被他的态度气到了。
“她不过是逃了课而已,我自会罚她,师兄何必如此长篇大论?”宁易倒是把邬阳的一句话记下了,绾儿都十六了。
“你罚?她把京城翻了个都没见你罚!”
“师兄并非不知,她身体娇弱受不得重罚。”
一道娇小的身影从殿前闪过,宁易也不出声,只微微勾起了一边嘴角。
待那道身影溜走后,宁易道:“是该给绾儿寻个良配了,不知师兄可有合意的人选?”
邬阳当即懵了,“你当真要把她嫁出去?”
“我顶多护她半世,我迟早会不在的,得给她寻个好夫家,护她一世。”
邬阳道:“南地的江湖世家确实有几个适龄的青年后生。”
“得寻个家族势力庞大,后宅不复杂的。最重要是其自身有才有德,能护着绾儿一世,疼她纵她的。”
宁易说得简单。邬阳擦了擦额头,这得上哪找啊?
练傲寒断想不到自己逃了半日的课差点逃出一桩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