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和道：“人家送的。”

　　“今早营门外的那个小厮吗？”清朗询问道。

　　“是。”

　　这香味，这外形，公子再熟悉不过，他微发了发愣。

　　一只手捏着饼伸到眼前，“师兄，你尝尝，不比宫里的点心差，甚至味道还要好呢。”清朗道。

　　公子接过，半信半疑地咬了一小口，是她，她来京城了！公子看着清和急切地问道：“这饼是谁送的？她人呢？”

　　清和吓了一跳，不过是个点心，这位师兄什么没见过，而且他一向淡定稳重，今日怎会如此?“我昨日在路上救了一位小厮，他今早送来的。”

　　小厮?不对，她的下属不可能胆子大到把主子亲手做的点心送人，除非是她的意思，但亦是不可能的，她若出手答谢，可不止是一盒点心。公子平复了心内的起伏，询问道：“哪家的小厮？”

　　清和道：“我还真没问，只知道那小兄弟叫白湘，师兄莫不是中意他家的点心师父，想要聘到宫里去?”

　　清和的话公子只听了一半，脑子里轰的一声炸开后一片空白，什么小厮，十成十是她身边那个丫鬟，是了，这是她最宠的下属，也就白湘有那胆子。练傲寒在他面前扮过男装，主子如此，身边人也不乏学样的，何况，在忘川楼暂住时，他也撞见过几次那白湘扮男装去办事。“那小厮是何模样？”

　　“样貌清秀，个子小，瘦弱的很，胆子也小，他家主子还真放心让他一人出门办事。”清和倒是觉得奇怪，师兄怎么对小兄弟来了兴趣。

　　“师兄，你是真想找到那家人，然后挖走人家的点心师傅啊。”清朗咬着玫瑰饼道。

　　“这点心比御厨做的好，我只是好奇会出自何人之手。”他一时情急失态，又不断询问那小厮，总得拿个理由搪塞过去。

　　清和也尝了一个，顿觉口齿留香，香甜可口却毫不腻人，难怪师兄想把那点心师傅挖走，果然是好手艺。“可惜我不知那小兄弟是哪家的，如果还能遇见，我替师兄问问。”

　　“不用了，”越怀瑾看着那饼心中的玫瑰花道，“这皇宫不算什么好去处，这点心师傅的手艺还是留在民间吧。”公子内心奚笑着自己，知道了又有什么用?再去见她?用什么身份?而且她连离开都不想见他一面。更何况他回京时早已逼自己去放下。

　　“八百里加急！闪开！”行人纷纷躲避，让出一条大道。一匹骏马从京城街市上飞奔而过，直奔皇宫而去。

　　当日宫中传出消息，北燕集结兵马兵临归雁关下，扬言燕皇狩猎时遭遇晋国边民刺杀，要归雁关守将给个交代，否则踏平北境。燕皇遇刺一事尚不知真假，可燕军接二连三的挑衅逼得归雁关守将盛怒之下开关迎敌，两次交战竟都大败而归，消息一至，朝野震惊，主和、主战两派再次在朝堂上吵成一锅粥，气得晋皇拂袖下令退朝。

　　五日之期已至，练傲寒收拾得宜，一头乌发全部梳成一个发髻，扣上男子的玉冠，换了文人墨客常穿的衣服样式，宽袖大袍，衣料中上，样式普通却不失风度，好一个翩翩佳公子，俊俏少年郎。酥手伸过，拿起那银面具遮去了容貌，掩去无尽风华。

　　百贤馆内，一白衣公子朝云府的随从施了一礼，“丞相定下五日之期，在下前来赴约，烦请通禀。”

　　那随从通禀后恭恭敬敬地将白衣请进内馆后退下。

　　“晚生见过丞相大人。”练傲寒双手交叠，规规矩矩地行了礼。

　　云相一瞧，竟还是位年轻人，能写出深厚底蕴的文章，可见是才华满腹，举止大方有礼，衣着不奢不简，服饰得宜，似乎生来就处于大雅之堂，只是这面具隐去了容貌，不免让人好奇。

　　“免礼，老夫可盼了你许久。”云相看得欣喜，脸上微现笑意，“那日一篇饿兽之论，老夫实在喜欢，也不免好奇出自何人之手。”

　　“晚生姓练，名傲寒。”练傲寒道。

　　“练傲寒，”云相抚着胡子，觉得似乎有何不妥。

　　见他眉头微拧，练傲寒道：“取自傲骨凌霜寒之意，家师拟名时愿晚生做个傲骨之人，不为世间寒风所折。”

　　如此解释，云相豁然明白，“甚好，甚好。不知尊师是?”徒弟已是卓然，这师父更是非凡，云庚爱才，有了将师徒二人一同荐入朝堂的想法。

　　“家师一向避世，不希望被人所知。”

　　也罢，避世隐居之人不可强求。见他还立于堂下，云庚爱才心切忙让他入座，让人送上茶点。

　　几番寒暄过后，云相对这位公子是越看越满意，切入正题，“不知小友如何看待归雁关兵败一事?”

　　“大晋文武并重，边军战防不敢懈怠，但此次北燕大军压境，原本的守军从数量上就难以抵挡，虽两次战败，却未丢关，可见边军勇气可嘉，主将也是有勇有谋，虽兵败，但不应斥责，以免将士心寒，在下以为，此时应派大军支援，并详查战败的其他原因，避免重蹈覆辙。”

　　兵败而不斥责，不仅看表面胜负，而深究其因果，云庚点点头，却不做评论，反问道：“小友可有入朝为官之愿？”

　　“丈夫生于世，自当报国尽忠。”练傲寒起身掬礼道。

　　“近日可有人与小友交好?”如此才华横溢，若被人招揽，入朝不知是报国还是报谁。

　　“并无。”练傲寒道。

　　“自进门起，小友一直戴着面具，是为何故?”云庚提出最后一个疑问。

　　“面目不可示人。”

　　可惜了，这气宇不凡，才华横溢的公子偏生没个好相貌，可惜呀，云庚心内惋惜道。

　　云庚也不好再问，只道：“小友并非女子，何须姣姣容颜。”

　　几番畅谈后，云相也大致了解这位后生，才华卓越，却性格冷漠，这外馆的几位贵客，想招揽可是难了。

　　“小友若遇上麻烦，自可到云府求助，老夫绝不袖手旁观。”

　　“谢云相厚爱。”时候不早，练傲寒起身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