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鸿千见她紧咬下唇,局促不安,禀气深吸的楚楚可怜之态,心中憋闷之气便消散去了。最受不了女人来这招,向来风度翩翩的自己,竟在这件小事上失了度量。段铭枫有心给他教训,他无论如何也免不了的,只怕也是自己以往激他过了头,才会借机小惩大诫罢。他轻呼了一口气,撇着嘴,转了转眼珠看了眼几步开外的人,换上平日那副嬉皮笑脸,快步跟了上去。诗瑶见状,长长舒了口气,不动声色地退下了。
“丫头,本公子大人不记小人过。与你计较,有失君子风度,便暂时原谅你了。”段鸿千掠至杜凌萱面前,拦下了去路,眨巴着桃花眼讪笑道。
“……”杜凌萱一时反应不及,愣了半晌,见他得意洋洋的神情,方才松了紧绷的脸,对上他痞气十足的笑容,慢慢咧开笑颜。
“呵呵,我就知道,哥哥不会真生我气的。”杜凌萱心中一激动,大步跨到他近前,伸手便给了他一个结实的熊抱。他身体一僵,她以为无意触到了伤口,急忙放开了来。拧眉问道。
“可是碰到伤口了?”
“啧啧,萱儿如此热情,若让王府那位知晓,你哥哥我岂不是又要遭殃!”面对突如其来的美女一抱杜鸿千心中讶异之余,更多的是受宠若惊,可偏偏,抱他之人与铭枫之间…。他惋惜之余,人家已然放开他了,好想被多抱会!见她关切之色,他尴尬地伸手捋了捋脸侧的碎发,随即调侃道。
“哥哥今日穿着打扮,乍一看来,还以为是哪家院里藏起的美娇娘呢!”杜凌萱自不理会他口中的王爷,反而数落了他一番,抿嘴笑道。他只穿了一身单薄的白衫,乌发也未像平日里一样束起,只是简单地用发带胡乱绑起,如今只觉得凌乱不堪。
“臭丫头,本公里哪里像女人了?”杜鸿千听罢,双手叉腰,故作生气道。
“好了,哥哥,萱儿这不是还没叫你姐姐么,哥哥倒是自己认真起来了。”那叉腰发作之式,不像泼妇骂街,还能像什么,杜凌萱暗暗偷笑,一面又安抚他的情绪。
“……”杜鸿千斜睨了一眼面前故作无辜的女子,鼓着双眼瞪她。敢情还在变相打趣他呢,死妮子,早晚让你吃点苦头,看你还拿本公子打趣。
“哥哥,义父可知你…受伤的事?”见他一副欲发作的样子,杜凌萱赶忙岔开了话题,再说下去,恐怕又要针锋相对了。
“他不在府中已有几日,岂会知晓!”他微微侧头,满脸的不在乎。
“他去了哪里?”杜凌萱疑惑之余,自然没错过他眸里一闪而逝的黯然。
“本公子不知。”他淡淡说完,又自顾痞气笑开来。
“哥哥,伤口如何了?”见他不愿多说,她亦没再问。适才仔细打量他一番,他伤口的地方自然不便留意。
“你哥哥我年轻气盛,这点小伤算得了什么。”他冷哼一季,一点无关痛痒的样子。
“哥哥可会怨王爷?”杜凌萱认真看了看他,小心翼翼问道。
“丫头,你关心那榆木?”杜鸿千敛眉,饶有兴致打趣道。
“榆木?哥哥觉得呢?”
“哥哥只知榆木对你甚为上心。”他忽而一本正经道,迈开步子,晃晃悠悠往前厅方向去。大步流星的样子,看来伤口真是无碍了。
“是么!”杜凌萱寻思着他话里的意思,心里窝得慌,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嘴角的冷笑一晃而逝。
从将军府回来,打算去探探那人可醒了,却意外听大夫提及,那人清醒后,二话未说便走了,杜凌萱瞬时觉得是否救了只白眼狼,虽说没想过要他报恩,可至少谢谢总该说声的,不对自己,也该对救回他命的医者。细细想来,怕也只是凭空添堵罢了。
听完夏乔楚的禀报,段铭枫不动声色搁下手中茶杯,直立起身子,意味深长地睨了他一眼,堂堂王府侍卫总管,倒是爱多管闲事!那个女人,他得好好告诫她些规矩了。如此纵容下来,只怕连自己的本分都忘了。
他扬手一摆,夏乔楚见状,如获重释般退出了清风阁,王爷眼中的那抹异色,显然是不悦之意,只是王妃之命他也不敢不从。
段铭枫琢磨了一晌,起身往子月轩去。
自赵婉君住进子月轩,他便去得极少。他们从不一起用膳,只是命人送进房中,她从不问他原因,抑或她从不想与他共处一室。
想来自他封王之日起,便有不少王公之女对他无限殷切,为博青睐,寻思觅法,费尽心机百般讨好。他冷眼旁观,不屑一顾。如今她赵婉君,竟对这无限殊荣嗤之以鼻。
借着月光,他怏怏不快地大步跨进月洞门内,穿过回廊,直至正屋。
屋内烛火摇曳,却不见人迹。他推门而入,亦无人影。他微皱眉,夜色已沉,她竟然不在府中?好你个赵婉君,竟敢私自夜里外出而不与他禀报!思及此,暗沉的脸上浮出一丝愠怒。正待拂袖离去,却听得内室屏风后传来一声清浅的低笑。
段铭枫面色缓和,肃了脸,她居然不主动出来见他!猛然推开屏风,只见一室水雾缭绕,花香扑鼻。那声音的主人双眼静静阖着正靠着木桶边沿睡得正沉,被水汽熏染的娇俏脸蛋上带着浅浅笑意,湿漉的黑发紧贴在白皙的肩上。桶内水中浮着层层红色玫瑰花瓣,没过胸前,两只如玉般的藕臂随意放在身侧,朱唇嫣红。
段铭枫久久未回过神来,他承认从不近女色的他不曾见过这场景。他从不允许自己让除了母亲以外的女人靠近,她是第一个。想来也只是因那毫无意义的一念之差,他固执地以为,她也该对他无限殷勤,谄媚礼下心中才些许平衡。他不想见那青冥堂主燕南瑾轻易心偿所愿,无端开罪他的人,他必然还他三分悔,娶了她便是对他最好的警告。月邪从中作梗是他始料未及的,他只防了那燕南瑾,却没想到月邪竟然在她身上动了心思。
细细想来,自己竟利用了一个女子来打击燕南瑾,失了威名,确是有些不该。
他定定看着她的脸,恬淡带笑,一点没有醒来时面对自己的戒备之色,心中仿佛怅然若失。
许是水慢慢凉切的关系,木桶内的她不安地往水下移了几分,眼珠不自然的动了动。
段铭枫凝眉,若她此时醒来,见本王在此,恐怕又要惊怪。他上前,轻点她的睡穴,索性就让她不知本王来过。
水已经有些过凉,莫离不知在何处。他闭了眼直接将双手伸向水中,将她拦腰抱起,扯过身侧的衣服,胡乱盖住,方才睁开眼来。
他不是第一次抱她,但这次却让他极不自然,她地身体很软,浴后的清香萦绕在他鼻息周围,如何也淡不去那不平的心绪。他努力移开双眼,不去注视她那如玉的身体,但渐渐深邃的眸光出卖了内心的不平静,而他僵硬的身体,忽而产生了异样。他暗自凝神,将那抹不受控制的感觉狠狠压了下去。
明明只有十步之余的距离,他却觉得格外的远。
将她放在床榻之上,扯了锦被盖好,他一刻不停地大步走出子月轩。在院内遇到提水过来的莫离时,心方才镇静下来,恢复了一贯的漠然。
“王爷?”莫离躬身行礼,满脸疑惑,王爷怎么这会从里面出来,王妃不是在沐浴么!
“进去给王妃换衣,本王前来之事,她不需要知晓。”段铭枫肃脸吩咐罢,匆匆离开了。
“是。”莫离更加觉得莫名了。待见到床上此刻已然睡下的主子时,一阵恍然大悟。莫不是王爷与王妃……都累得睡着了?
次日醒来,瞅见那丫头高深莫测的诡异笑容,杜凌萱仔细打量了自己一圈,没什么异样啊!发什么神经?
“莫离,眼珠只怕要掉出来了。”杜凌萱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讥诮道。
“王妃昨夜睡得可好?”莫离眨巴眼睛意味十足地问道。
“就为这个?”杜凌萱无奈地瞅了她一眼,自己是睡相有伤大雅,还是打呼噜惊了她?
“嘿嘿,王妃不记得昨晚怎么到床上的?”莫离一面替她穿衣,一面笑问道。
“莫离,可是见了我丝着未缕,动起邪念来了?”杜凌萱表情夸大,惊愕看着她,调侃道。
“王妃,莫离岂会。”莫离听罢尴尬气恼,小脸憋红,利落的手也一滞,有主子这么调侃自家丫鬟的么!
“哈哈哈哈…真是个小丫头。”见她羞愤难当的模样,杜凌萱大笑起来,逗她还挺有意思。
“王妃!”莫离怪嗔,不再理她。
“好了,不逗你了,王爷今日在府中么?”杜凌萱收了笑声,问道。
“听大人说,王爷今日午时会回来一阵。”
杜凌萱真是觉得好生奇怪,这日出而起日落而归,他堂堂王爷,有这么忙么?不是因该无所事事的么,喝喝茶,下下棋什么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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