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灵儿闷闷离开布庄,却并未走远。凌哥哥的话的确让她有些难堪,可细细想来,他对自己一直是这般冷冷淡淡的样子。
自他醒来,纵使自己对他照顾有佳,可凌哥哥每每看她的神情间,除了感激之意,再无其他。
上官灵儿一直相信,武功尽失,容貌尽改对凌哥哥的打击是极大的,以致于让他变得这般性情冷漠,神色寡淡。兴许,有朝一日,待他慢慢恢复了武功,接受了如今的样子,一定会有所改观。
再者,凌哥哥对任何人都是这般冷漠,虽然,除了他的妻子。
可,就算有见到他妻子的那一日,说不定,他的妻子也认不出凌哥哥。
她只认识凌哥哥现在的模样,以前如何她不想管,而他的妻子定无法接受一个完全陌生的凌哥哥,这样一来,说不定,凌哥哥也会接受现实呢!
如是想想,上官灵儿心中的抑郁少了几分,隐隐多出丝期待来。
只是,她很好奇,到底是怎样的女子,才会让凌哥哥这般纵使神志不清之时都能念念不忘?
凌枫从半开的大门内闪身而出,稳稳落在门外,淡漠的眸子在扫向并无动静的门口时,隐隐划过清浅的光影。
方才与那布庄掌柜交手时,他分明感受到自己愈发动怒,丹田处有一股无名气流愈发强大,这气流越盛,袭向对方的劲力越发明显。胸腔怒火难耐之际,大有破体而出之势。
这样的感觉,令他心生宽慰,大抵是那寒潭之水起了效用,他的内力正在慢慢恢复。这样以来,过不了多久,就可以完全恢复,待他双手能活动自如,便可以回御都了。
到那时:若凌儿有恙,月邪,我会让你为我失去的一切,付出十倍的代价。
思及此,他冷漠的面上笼上一层阴沉。
指尖摩挲过蓝玉,阵阵暖意传来。
凌枫转身,摊开掌心,幽蓝的光芒将玉笼得越发剔透。将蓝玉稳妥放入怀中,凌枫凝眉,一丝疑惑浮在眼底。
那青衣男人知道身份被识破后,分明已对他动了杀念,可当这玉出现后,男子的神色突变,难以置信、惊鄂、欣喜、怀疑……
再者,他不相信,青衣男人问他娘亲是谁,只是巧合。
蓝玉是娘亲过世前,留给他的唯一的东西,娘亲临终时嘱咐过,玉不可轻易示人。可生前她却也从未说过,这玉的来源。
青阳布庄的掌柜,是个深藏不露的绝顶高手,就算自己功力未失,也不尽然能全身而退。见到蓝玉后,他毫不顾忌地在自己面前唤他师弟之名,全然不在意身份被自己知晓。
自己能这般轻易离开,想必也是他刻意而为!
只是,此人既然与曦月教关系匪浅,那与娘亲又有何渊源?
凌枫心中疑惑之余,沿来时的原路返回。
对于上官灵儿,他虽知她对自己的异样情愫,可,他的心里眼里,除了凌儿,早已容不任何女子。
救命之恩,守望之义,来日当还。
但,他断不会以一生之爱为筹码,了却今日之恩。
长巷拐角处,上官灵儿搓着冻得冰凉的双手,一面略带焦急地探头打量巷口处。
凌哥哥怎么还不来?
都怪她,凌哥哥头次下山,人生地不熟的,肯定是迷路了。
可要她现在回去面对他,岂不是自取其辱。
唉,到底该怎么办嘛?
上官灵儿懊恼地踱了踱步子,一张微红的脸上满是纠结。
“…凌哥哥。”正当她埋头纠结之际,听到远处传来一阵细微的脚步声,她循声望去,只见凌枫正从巷口走来。
她欣喜地看了一眼没迷路的人,正欲朝他小跑过去。
可是想起方才的情形,满脸的欣喜瞬间被打得七零八落,一双腿隐隐沉重起来。
这样的自己,会不会让凌哥哥觉得讨厌,从而更加疏远她呢?
上官灵儿啊上官灵儿,你何时变得这般毫无女子的矜持了?
“若是觉得冷就到前面买件披风吧。”凌枫目光沉沉看了眼伫立不前,冻得双颊微红抿唇不语的上官灵儿,素来清寒的声音里多了一分柔软。
“嗯?…好。”上官灵儿回神,眼底划过一抹愕然,随即点头,眼中擒着浅浅的笑意。
凌哥哥,从未这般语含关切地与她说过话!
凌哥哥对她,并不是只有冷冰冰的一面!
这样的想法一出,上官灵儿心里的抑郁瞬间一扫而光,就连呼呼刮过脸庞的寒风,都觉得没有方才那般凌厉。
“凌哥哥,我们二人都买,再给爷爷买一件,你说好不好?”上官灵儿一副轻快的模样,脸上的不悦也随着凌枫那句难得柔软的话语一扫而光。
“好。”凌枫垂眸,双唇轻启。
看着上官灵儿眼里简单纯粹的笑意,凌枫心中有些踌躇。
他是不是让她误会了?
罢了,回山在与她解释清楚。
***
段铭枫、杜凌萱、烟霞三人回府后,方才下了马车,段铭枫趁杜凌萱不备,点了其睡穴。
“王爷?”望着软软倒在段铭枫怀中的杜凌萱,烟霞眼中一阵疑惑。
主子,这是做什么?
“本王倒想看看皇后会给本王一个怎样的解释。”段铭枫垂眸扫了一眼安然而睡的杜凌萱,唇边勾起一个诡异的弧度。
皇后与段铭爵既然想对付他,那他又怎能不好好给他们回一分大礼呢!
“王爷的意思是……”烟霞闻言,面上恍然。
今晚殿内众人皆知,杜凌萱是被皇后的人带走的,如今中毒之事,恐怕已经传入皇上耳中。那么,不管下毒之人是不是皇后指使,都与皇后脱不了干系,主子便能趁机暂时钳制皇后的势力。
可杜凌萱一旦醒来,让皇后之人知晓,以主子在景逸宫那般顶撞皇后之态,皇后必不会善罢甘休。或以诬陷之罪,大逆不道之罪加诸主子身上,于此时的主子而言,无疑是不利的。
“即刻将杜淮传入王府来。”段铭枫抱起杜凌萱,朝子月轩走去。
“是。”烟霞晦涩不明地看了一眼主子怀里的仍旧裹着主子披风的杜凌萱,领命离去。
杜淮一触到杜凌萱的脉搏,便觉察她体内两股气血的冲撞,再以银针取血滴在白纸上的印记一再辨认后,确定,这正是他的独门暗毒之一的绝命流云。
若杜凌萱体内没有蚀心散的残存,恐怕早已毒发身亡。
如此一来,虽然绝命流云得解。
但,肃清后的残毒归于蚀心散随气血而动,久而久之,蚀心散毒性更甚,她的毒发周期会缩短,且毒发一次较一次迅猛,直到痛苦死去。
杜淮深知,楼主只怕早已猜到是紫叶。
‘绝命流云’除了他,便只有紫叶会用此毒了。
他坦言说出杜凌萱所中之毒,但毒发周期缩短之事,却未敢提及。
他深知,若楼主对这个女人无意,那也不会这般夜里紧急将自己昭来。
若不是因为自己的缘故,他深信楼主只怕早已取了紫叶的性命。
所以,他必须留在楼主身边,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要保住紫叶。
“本座给她的机会是不是太多了。嗯?”段铭枫一双阴翳的凤目冷冷扫向垂首而立的杜淮,语间泛起无尽的冷意。
“求楼主给她最后一次机会,属下保证绝无下次。”杜淮闻言,面上一阵惊慌,猛地跪在段铭枫面前,满眼恳求道。
“你拿什么替她保证,嗯?”段铭枫一脸嘲讽地睨着地上之人,眉梢眼角都带着讽刺之意。
“属下,愿以七步断肠散为注,只为求得最后一次机会。”杜淮闻言,面上一片死灰,随即似豁出去了一般,眼中一派决然,灼灼望向段铭枫。
“好,本座希望你记住今日之言。”段铭枫听罢,唇角勾起一抹冷冷的弧度。
“多谢楼主,属下告退!”杜淮听罢,面上隐隐一松,拜别了段铭枫。
段铭枫轻扬衣袖,杜淮起身离去。
段铭枫转身走进内室,望着床榻上沉睡的女子,面上冷硬的线条不自觉松了些许,低垂的眸子里暗流涌度。
他坐在床榻边,鬼使神差地扬手朝杜凌萱莹白如玉的脸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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