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后,叶希抱着一堆东西挤在人群里看杂耍了。身后,跟着的几人将她围在中间,同样手里拿满了东西。
古代的杂耍,弄剑,吐火,耍大刀还有什么顶杆,反正就是一些放在现代我根本不带正眼瞧的把戏,到了这,我才发现这里的夜晚是真无聊,偶尔看上一看,也很不错。
最主要,这里的杂耍很多都会套上轻功,我啦爱好不多,肤浅的很,就喜欢看人飞来飞去。楼魅轻功了得,没少带我上树上房,我也曾问过他原理,他的解释便是内功修为达到一定高度了,便能运用自如身轻如燕。
当然,楼魅那般的说法并没有让我搞懂轻功从何而来,还多了一个疑问:内功又是怎么修炼的?
“好!”拥挤的人群里传来无数的喝彩声和掌声,台上正在表演着胸口碎大石。两个彪形大汉,一人拿着大锤子,一人躺在仰躺在木板上,胸上放着一块又厚又重的大石。
“各位看官,这可是正儿八经的漠北大岩石,你看这厚度,我这只手啊竖起来都那么厚!”一个穿着灰色长衫,身形不高的人,一手拿着扇子,一手在那石板上比划着。一看那惊的跟猴似得面相就知这人是这个杂耍般的老板,这里叫馆主。
我瞥了一眼那块石板,看起来倒是真比那人五短般的手厚出些许,细看之下,那两人虽身型彪壮,眉眼处却透着憨厚与老实。在者,两人眉眼相似度甚高,应该是两兄弟。
“各位看官,接下来可不要眨眼了!”瘦子走到中间,扇子往下一笔划,拿着锤子的大汉手起锤下,只闻得“嗯”的一声闷哼,那是下面躺着的人发出来。顷刻,又一声‘咚’,碎成两半的石头砸到了地上,石头上纹理清晰,一看就是正儿八经的大理石。
“好”
“好”人群里赞许声拍手声又是响起一片。我淡淡一笑,眼神掠过石板下的人,只见他缓缓起身,一张大脸红嘟嘟,眉眼处却透着一些强忍的痛意。
这时,那瘦子已经端着盘子走下了台。
“各位看官,这胸口碎大石虽不是什么上好杂耍,我的这两兄弟也是在卖命,力气活,望大家有钱的赏口饭吃,没钱的捧个人场。”他一边说着一边端庄盘子挨个求着打赏。
风城历来和平,乃各国名门氏族,商人富贾闲暇之余游玩消费之地,消费才能带动经济,因而风城家家户户也算小康之家,看街边杂耍这点打赏钱根本不缺。
等盘子端到我眼前时,已经装满了一大盘,虽说都是一些散碎银子,一看数目也不小。
长年卖艺除了要有一张能说会道的嘴,还要有眼力见。那瘦子悄咪咪打量了我一番,目光掠过我腰间,狡诈的眼尾闪过一抹笑意。
随即颔首讨赏道:“姑娘,赏口饭!”简单的五个字,字里行间的卑微与讨好却是显露无疑。
边城滚打摸爬了三年,厉害的人我虽然见的少,这般的人却是见的多了。淡淡一笑,侧眼,看向台上那两颔首肥壮的两兄弟。
“馆主,那两兄弟可是能吃的很!”看向眼前的人,我笑道。
那人一看我开口,眼神一亮,随口就笑着附声道:“可不是,顿顿三碗饭下肚不知饱!”
“哈哈!”周围人被他的话逗乐了,笑声此起彼伏。
闻言,我亦是淡淡一笑。将手上的东西,两个一糖人两包糕点放到盘子上,在那馆主诧异的眼神下,又是随手扯下了腰间的荷包,扔到了盘子里。
顿时那馆主眉眼一开,一张脸笑得像麻花。对着我就是点头哈腰的感谢:“谢姑娘打赏,谢姑娘打赏”
“包里的银两少说还有百八十两。”对着馆主笑着眨了眨眼,微微朝他靠近,笑道:“管他俩半月的饭钱,馆主可不得克扣,饭还是要给那两兄弟吃饱的!”
“那是,那是,姑娘放心,姑娘放心!”他又是点头哈腰的连连感谢后,才端着盘子朝下一位走去。
对于我这种财大气粗的做法,周围的人并不觉得意外,因为这样的事在边城天天都在发生,并不稀奇。
“明月,钱花光了,该回去了!”抬头,月已半空。我浅浅一笑,今儿这生日过得倒是有几分意思。
明月上前,看向望着月亮傻笑,眉眼处依旧透着落寞的人,眸色轻动,轻声道:“姑娘,时辰还早,要不在逛逛!”
明月心思细腻,一晚上跟在叶希身后,早已看出今晚的叶希与平时有些不同。什么原因她不说自己也没资格问。
若是花出银钱能换来她片刻的开心,何尝不可。
侧眸,看向明月,“不逛了!”走近,冲她一笑,“花了你的银两,我回去问你家公子要了,还给你!”
自打云煜到来之后,我的身上半文钱都没。
明月清冷的脸上难得多了一丝笑意,并未说话。
“走吧!”向前,我刚想拿过明月手里的东西。
“驾”突然,由远至今响起哒哒马蹄之声。打眼看去,数匹骏马已经朝着人群里冲来。顿时拥挤的人群里路人纷纷逃窜。
“姑娘!”身侧猛的一个冲撞,我生生被人撞开了好几米,摔倒在了地上。
人潮涌动,四处逃窜的人群很快就挡住了明月的视线。
“风,雨,雷,火”明月声落,身后四人将手上的东西随手一扔,纵身一跃朝着叶希飞去。这时,飞驰的马已到了路中央。
慌乱的人群已经散了一大半,都躲到路的两侧。我被撞到地上后,愣是被来来往往逃窜的人挤的爬不起来。好不容易爬起来,入目处,几匹飞驰的黑马已经快要撞到我了。
千钧一发之际,四个黑影从上空骤现,身手矫健的踢开了即将撞到我的马。
“姑娘!”适才,明月清丽身影半空落地,将我拉住后退了好几步,稳住身形后,她整个人挡在了前头,将我护住。这时挡住我马的四人也已回到身侧,将我团团围住。
“驭”路中央,黑马两蹄扬起,一声嘶鸣之后,停住。身后,被风雨雷火踢开的马也稳稳停住。
为首一女子,一身异域红衣,长相绝美。只见她纵身下马,随手从地上一薅,接着一个麻利的翻身,稳稳的又坐回了马背上。
“呵呵!”马背上,她扬手一抛,随手将手里的东西塞进了怀里。
“驾!”下一秒,红唇轻启,骤然打马向前,路过我身侧,还不忘冲我诡异的一笑,她身后跟着的侍从也快马跟了上去。
瞅着远去的马影,30秒后,眉眼一动,我低头双手开始在腰上一阵慌乱摸寻,腰上空空如也。
骤然,眉心大动,我想都没想,拔腿就往那快要消失的马尾追去。
“我的玉佩!”
“姑娘!”身后,明月跟四位忍者亦是快步跟了上去。
夜色融融,繁星点点。风城的大门口,我眼睁睁看着马匹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完了!”站在城门口,看着城上城下把守的士兵。回头,颓废无奈的看向明月和四忍者,一脸忧郁。
突的又是想到刚才女子那诡异的笑意,直觉告诉我:得趁着宴会结束之前,赶紧将羽令拿回来。
刚才,我已经向把守的士兵说明的身份,可是,如今商会在即,各国来的人何其多,没有腰牌和凭证,别人压根不理。
挑眼,悄悄看向身侧的四忍者,我走到明月身边,附耳小声的问道:“他们四个能偷偷进去吗?”楼魅说过,风雨雷火乃是云煜亲手调教的绝尖忍者,个个身手不凡。
进个城门应该不难吧!
”姑娘,今日风城主设宴,城主府中肯定把守森严,四忍者就算能进去,也不一定能拿回羽令!“话语间,明月清冷的眸中闪过一丝凝重,“再来,那女子能带着侍从骑马进城,身份肯定不简单,应该也是去赴宴的!”
“姑娘,要不我们在此处等着宴会结束,公子出来之后,向公子说明缘由,定能找到人拿回羽令!”明月道。
“可是,羽令何其重要,万一她是各国之中某一人的姬妾,拖延了时间,她矢口否认,恐怕也很难说的清。”看向明月,我一脸焦色。
云煜羽令除了能随意调动云家军,云国暗影,忍者。在五国之中的小境部落也是一张行走的通牒。
我摇了摇脑袋,心里直呼:可不能拖,就算暂时拿不回,我也得在宴会结束之前确认那女子是何身份。
可是如今没请帖也没进城腰牌,丢了羽令,连大门都不去。
”喔,对了!“突的,我惊喜的小呼出声。低头,笑着从腰间的荷包里掏出了龙纹玉佩。
“龙纹玉佩!”明月率先出声,看向我,眼中透着意外。
“呵呵!”看向明月意外惊讶的眼神,我难为情的笑了笑,“刚才一着急把这东西忘了,有了它能进去吗?”笑意僵在脸上,我试探性地笑声询问着明月。
“自是可以!”明月看向叶希,眼神多了几分深意。公子把羽令给了她,祈皇竟也把龙纹玉佩也给了她。
看来那祭司的预言影响力的确大。
“可以,那,那,,就走吧!”看向盯着我眼神有些奇怪的明月,我小声的开口,朝城门口走去。
闻言,夜色中明月清冷的眸子轻颤一下,抬步跟了上去。
果然,城门口,当我拿出龙纹玉佩时,两侧的士兵立马跪下行礼,随即麻溜的开了城门。
“姑娘,里面请!”为首的一人低着头,恭敬的说道:“祈皇正在宴会厅,属下会派人将姑娘带去!”
“啊?”我看向他,面露尬笑,随即又是附和的点了点头,“好的,好的!”
宴会我是不能去的,很明显这些侍卫因为龙纹玉佩都把我认成了祁国人,搞不好还认为我是祁天的女人。
而且,今晚我本也是偷摸上街的。云煜虽然说过我可是四处转转,但是却不让我去人多的地方,尤其还是晚上。
明月也是受不了我的软磨硬泡,为了安全,不得已才同意的。
这时,迎面走过来一侍卫,朝我恭敬的颔首见礼后,右手一动,道:“姑娘,请!”
我朝他一笑,走了在前面!心里寻思着:等到了没人的地方在将他敲晕。
今夜的月色极其的好,将整个黑夜照得透亮。夜色中,一黑影犹如夜魅般的消失在了月色中。
城主府,偌大宴会厅汇集个各国之首,名人氏族,富贾商人,名门闺秀。此时丝竹声不绝于耳,觥筹交错,言语欢畅,其乐融融,好生热闹。
觥筹言谈间,一身黑衣的初一走近的宴会厅,颔首见礼后,来到了上座祈天的身侧,附耳低语。
片刻,祈天桃花眼微挑,懒懒起身。
“本宫的女人好像迷路了,本宫去寻寻!”余光扫了一眼身侧的白衣之人,祈天一脸笑意的看向右手侧的风之痕,笑道:“劳烦风城主给本宫的女人安置一张暖垫,在添一副碗筷了!”话落,在众人惊讶意外的言语交谈中,他带着初一大步朝外走去。
上座,云煜看向祁天离开的身影,墨玉的眸子微微眯了一下。
风城表面上是一个城,然,无论是住房设施还是军事储备皆不亚于纳兰与周国。随着那位女子留下的微弱香味,我带着明月与四忍者已经在城主府兜兜转转半盏茶的功夫了。
当然,那位引路人的侍卫,在进城门后不久,在一个无比隐秘的位置已经让我身后的四忍者放倒藏了起来。
今日风之痕宴请的都是五国的大人物,城主府中的把守更加严密,五步一人,十步一双,再向前都是一排一排的侍卫官兵。
要不是因为我腰间挂着龙纹玉佩,可真是举步艰难。
通过拱桥,刚绕进一长廊,定眼一瞧,迎面走来两人。
只定睛一看,来人身姿颀长,玉面容颜,着一袭黑纹长袍,头戴玉冠,俊美邪魅的脸上挂着笑意,负手踱步间流露出浑然天成的帝王之气。
月色下,飞扬的黑眉之下一双桃花眼风情四溢的盯着我,眼神幽黑,薄唇噙笑。
我挑眉一笑:祈天。
在这里遇到他并不意外。我意外的是:他好像知道我来了。
走近,定步,祁天盯着叶希,目光灼灼,抿笑不语。入眼处,女子着一袭清爽干练的红白长裙,发饰新意,淡妆素描,俏丽脱俗。
祁天身后,初一盯着叶希,黑黝黝的大眼中满是意外,下一秒,眸色一低,腹诽道:没想到这女人打扮起来,还是有几分姿色的。
“这般打扮,倒是有几分女子模样!”祁天开口,醇厚的嗓音中透着打趣。
我冲他扯嘴一笑,道:“莫不是,平日里我在祈皇眼里是男子!”同样玩味的口味,话落,我挑衅的一挑眉。
夜色下,女子肤色皎皎,黑睫长翘,双眸黑亮,配上此刻脸上微微有些调皮的笑意,不由得,祈天眼神有些失神。
“希儿在本宫眼里心里从来都是女子,不过呢,,”他微微朝我倾身,凑到我耳边,口吻低哑:“今日这般打扮,本宫甚喜!”祁天盯着叶希,一双桃花眼幽黑,眼底满是笑意。
“呵呵!”我失笑出声。于祈天,刚认识是害怕,熟了之后我发现每每与他相处,心里是轻松的,虽然知道他跟云煜一样,对我有所图谋,但是短暂愉悦的相处我也是很开心。
毕竟,在这个陌生世界:我很孤单。
见着叶希一笑,祁天亦是低眉轻笑。身后,初一眼神一抖,很是意外:他家主子好似很久没有这般开心了!
“对了,不跟你说笑,我有事问你?”笑意一收,还是先办正事。
“何事?”祁天问道。
我看了一眼他身后灯火辉煌的院落,打探试的问道:“你应该是刚从宴会厅出来的,宴会上有没有一个穿着异域红色长裙,长相绝美的女子?”
“红色裙子,长相绝美”祁天低喃笑语,一双桃花眼在从上到下的打量着我,眼中颇有轻浮之味。
我白了他一眼,无视他的打趣,他是眼瞎吗?我虽然穿着红色的裙子,长相可与绝色二字无缘。
“不是我,这儿,这儿”伸手指着额头,我有些着急得比划道:“那女子额头上挂着一个红色的流苏,你有看到吗?”
“红色衣服,红色流苏!”祁天喃喃自语,俊眉深锁,好似在极力回想。
“怎么样,有吗?”看着祁天,我满眼期待。
“好像是有那么一个!”不多时,祁天挑眉说道。
闻言,我心头一喜,如释重负的呼了口气。只要确定有这么个人就对了。身侧,明月跟四忍者皆是面色一松。
祁天扫了一眼叶希和她身后的人,黑眸微微一动,“希儿找那女子做什么?”
“说来话长”我撇了撇嘴。挑眼,一脸凝重的看向不远处的院落:看来得守在这儿,等到宴会结束再去向她讨回了。
“长话短说!”祁天又道。
我看向他,简单的解释道:“我东西掉了,她捡到了,没还我,然后我就一路跟着来了这城主府!”
“哦!”祁天故作明白的点了点头,“今儿宴会,云煜也在,你大可直接进去!”
“我偷摸出来的,可不敢进去。还是等到宴会后,去打听一下那女子身份,看看能不能悄咪咪的拿回来!”我瘪着嘴,一脸无奈。
闻言,祁天笑了笑,“虽然本宫不知道希儿掉了什么,但是应该也是十分重要的东西,不然也不会一路追到城主府!”
我又是白了他一眼,这不废话嘛,掉的可是云煜的羽令。若是被云煜知道了,一想到云煜那幽黑深邃的丹凤眼,瞬间我猛得摇了摇头,想起来都后怕。
“希儿就不怕那女子中途离席?”祁天一笑,“你可知离开宴会的门不只这一个,万一本宫看错了不是那女子该如何?再者,今夜宴会上各国的名门贵女可不少,绝色佳人更是太多了!”
“啊?”我满眼疑问的看向他,“你刚不是说有?”
“本宫说的是好像有,再来本宫也不知本宫看到的女子是不是就是希儿口中的红衣服女子!”祁天挑眉应道。
一侧,初一看向自家主子那夸张的神色,眼珠一动,又是低下了头:整个宴会厅只有一个头戴红色流苏身穿红色裙子的女子。
那就是才落座不久的南疆圣女:阿依古丽。
我伸手摸了摸额头,只感觉头疼。那女子一看穿着打扮就非普通人。打扮的那般招摇,带着侍从,骑着马,堂而皇之的在大街上狂奔,身份可想而知。
若她真是里面宴会上某个人的姬妾,那么,我定要在宴会结束之前亲眼看到她,万一祁天口中的‘好像有一个’不是她怎么办?
“要不,你跟着本宫进去看看,若是那女子真在,宴会结束后,本宫去替希儿讨回东西如何?”“”说着,祁天眼尾扫过夜希腰上的龙纹玉佩,突的,黑眸中一抹黑晕一闪而逝,故意拉长了声调,道“若是迟了,寻不到那女子,本宫可就爱莫能助了!”
一语落,四周皆静。
须臾,我朝他点了点头。“好!”不管怎么样得先确定我说的跟他看到的是一个人。如果不是,我找个机会开溜,再出来寻。
再来,云煜也在,以他的身份,找起来会比较方便。至于,偷摸跑出去的事,只有等找到羽令,在回去认错了。
“那还等什么,走吧!”我一门心思都在那红衣女子身上,压根儿就没看到祁天抬步时眼底淌过笑意。
“嗯!”我点了点头,看向已经走远的祁天,快速跟了上去。
今晚的月色极好,银色的月光照在斑斑树影之上,好似一层又一层的薄霜。
宴会厅。灯火通明,即使在门外我依旧能听到厘米的丝竹声,谈笑声。侧眸,左右看了看偌大的四扇门,可想而知,今日风之痕宴请了不少人。
往后在瞧了瞧,左右两边的院落站着的全是穿浅色衣衫的侍从,明月和四忍者也站到了左右两侧中。
快步上前,在祈天一脚刚要迈入门槛之时,我一把拽住了他的袖子,凑到他身边小声的说道:“我能不能在外面等你,你进去帮我确认一下了!”
祁天挑眼,看向叶希可怜巴巴透着惊慌的脸,淡淡一笑。
“呵呵,都是熟人,你怕什么!”话落,他一把拽住了我的手,毫不犹豫的大步往里走去。
“哎,,”拉扯间,我头脑冷静的将腰间的龙纹玉佩麻利的塞进了腰带里。
“祈皇到!”一道响亮的声音自耳边传来,我眼一抖,恐慌之下,已经被祁天连拖带拽的拉了进去。
宴会厅。
当祁天带着叶希出现在灯火之下时,瞬间成了整个宴会的焦点。
明亮的灯火下,女子面容俏丽娇小,肌肤白皙,一双眼眸,黑睫长翘,眸珠黑亮似星辰。身穿一袭红白马面裙,金丝绣花立领,金丝蓝线勾边,缎面织锦,系带收腰,简约大气中不失华丽,在配上干净利落的鱼骨发饰,颇带异域美人之容。
上座,云煜如玉的面容上笑意不减,一双丹凤眼却沉沉的盯着叶希,眸色异常黑沉。
正当大家心中疑惑时,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祈皇的女人原来是大家的旧时!”说话的人正是今晚的东道主,风之痕。
一语落,周围窃窃私语之声响起,各种目光都透视在了叶希身上。
风之痕穿着一身深青色长衫,打扮简单一张脸依旧出众。嘴角淌着笑意,一双冰冷的眼睛盯着,笑得极为敷衍。
我看了他一眼,嘴角抽了抽,笑着低下了头。话说,我已经没有多余的心思再去理会那句‘祈皇的女人’出自何处了?
一打进门,我就感觉到一道灼热加滚烫的眼神一直绞着我,不用抬头,我也知道视线是从哪里来的,手被祁天握的铁紧,根本没办法抽出来。
祁天瞥了一眼身侧低着头,一脸生无可恋的叶希,淡笑不语。随即,拉着叶希朝着正上桌走去。
左手一侧,欧阳漓看向叶希,儒雅清冷的眼中有一丝失神。三年多没见,她好似变了,又好似没变。
整个宴会厅很大,左右两边坐满了人。主位上却只有两个长桌。祁天拉着我走近之时,尽管头低得很低,余光之下,依旧是一抹白色的长袍衣摆。
“坐吧!”耳边传来祁天淡淡的声音。
闭眼,双手轻握,头顶着一团火我硬着头皮坐到了他身边的暖垫之上。如此这般,一来二去,我坐在了他与云煜的中间。
祁天一落座,周围的丝竹含笑声又是响了起来。
无疑,叶希今晚的出场虽有点意外,但是今天在座之人也并不是那么意外。风之痕宴请之人非富即贵,见惯了大风大浪,这点插曲在他们眼里也就是一个小小插曲。
祁国地大物博,兵强马壮。叶希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祁天定义为他的女人。在这些人眼中,她也就是祈皇的女人,又不是祁国的皇后,没什么好关注的,一段小小的认知后,该吃吃该喝喝。
坐在祁天身边,我只感觉心在一点一点的往下掉,恍惚间,好像听到了自己心头无声的哭诉:完了,这下完了。
一侧,云煜如玉的容颜上依旧挂着似有似无的笑意,眼神不再盯着叶希,修长白皙的手把玩着玉杯。
“你故意的!”我微微侧身,冲着祁天小声嘀咕道。
“故意的又如何!”祁天嘴角含着笑意,“莫不是你想坐到云煜身边去!”
“你,,”话堵在喉间,我感觉一口气快提不上来了。我现在知道了,刚才在城门口我拿出龙纹玉佩之时,祁天的暗影已经快一步来通知他了,所以,我才会在长廊碰到他。
至于那句‘祈皇的女人’,我想也是出自他之口。目的很明显:冲着云煜去的。
“云煜都不曾生气,你那么较真干嘛?”祁天妖艳的桃花眼闪过一抹笑意,低哑的嗓音透着笑意,看了一眼身边气得小脸鼓鼓的女子,眼底的笑意更深了。凑近,小声的提醒道:“你还不找找拿走你东西的女子在不在这宴会上?”话落。余光不经意扫了云煜一眼,眼底笑意更深了。
“对啊!”我恍然大悟。经这么一茬,我还差点把正事忘了。微微调整了一下心绪,硬着头皮,眼光故意略过了云煜,我开始小心翼翼的扫看下四周。
二人附耳私欲,配上祈天脸上张扬的笑意,以及看向叶希故作柔情宠溺的眼神,在有心人眼里,已经定义成了打情骂俏。
虽然不是什么爆炸性新闻,但是,凭祁天在玄州大陆的身份,一点传播性的影响力还是有的。不出三日,祈皇的新宠势必成为整个风城以及玄州大陆各个酒楼话馆茶余饭后闲聊的话题。
此时此刻,傻乎乎的叶希一心在外,怎会想到那里去。
云煜坐在一侧,眼尾看向叶希,视线落在她四下顾看的双眼之上,眉头轻皱了一下。
她做这般打扮,跑到这里作甚?
周围丝竹之声响起,座下之人很多,按照各国地位阶梯式排座。云煜之下,纳兰红叶,周捷,在往下便是欧阳漓,最后一排一排,看穿着打扮除了高门贵族还有不少商贾富人。
另一侧,风之痕,上官雪,傅阳,在往下,一抹红色入眼,女子一身红衣,头戴红色流苏,精致的鹅蛋脸上透着笑意。一双灵动的大眼看着我,眼底透着三分笑意,三分调皮,十分挑衅。
盯着她,我嘴角一勾:找到你了。
下座,阿依古丽双手抱胸,堵着嘴满眼挑衅的看向叶希,脸上满是得意。
顺着叶希的视线,云煜目光在阿依古丽脸上停了一秒。侧眸,淡淡瞥了叶希一眼:看来,她是被阿依古丽带到这的!
不远处,上官雪依旧一袭白衫长裙,淡妆素抹,清丽脱俗。清淡的眉眼扫过云煜,面容上挂着一丝落寞。
她的对面,纳兰红叶一袭青色宫装,精致华丽,绝美的面容之上妆容精致出尘,美的耀眼。
纳兰红叶一双眸子,盯着叶希看了半天,红唇一直挂着笑意。不多时,微挑细眉,黑眸垂下掩盖了眼中的嘲笑。
没想到平日里看起来迷迷糊糊的她,还真是随时随地都迷迷糊糊。这种既没脑袋又没心眼的女子,是入不了云煜的眼的。
即便是因为那个寓言,云煜留下了她,日后在后宫之中,这般愚蠢而不自知的女子也不是自己的对手。一想到这,纳兰红叶顿时心情大好,洁白的手端起了玉杯悠闲的浅饮了一口。
“各位见礼!”突然,风之痕执杯缓缓起身,朝着众人微微颔首,道:“商会之约,各国不辞辛苦,奔赴千里来到风城,风某今日淡备薄酒,欢迎众位贵客的到来!”
话落,对着众人做了一个请的姿势,随即他一饮而尽。周围之人男男女女,皆是起身举杯自饮。上座七人,除了云煜与祁天都缓缓起身了。
我坐在祁天身侧,无奈的看了一眼近处的人。一脸苦闷的偏头,小声的朝祁天问道:“我要不要起身啊?”
祁天品了一口酒,慢慢放下杯子,冲我邪魅一笑:“你坐在本宫身侧,自是不用!”
闻言,我瘪了瘪嘴,伸手扶额,又是顶着压力低下了头。心里却是想着:等会一定要找个机会开溜。
一侧,云煜淡扫叶希一眼,嘴角微勾:让她自己应付一下也好,日后这般场合不会少。
”风某为各位接风,特意备了曲子”众人落座,风之痕缓缓开口。
随着风之痕的话语落下,偌大的宴会厅徐徐有着乐人拿着乐器缓缓走近,大殿里顿时有着惊喜议论之声。
“我好似见过这乐人”
“边城,,,”
“那个什么阁”
“。。。。。。”
“凤雅阁”一人之语落,上座的叶希终于抬头了。
入眼处一女子,生得丽质姗姗,居众多乐人之中,一袭薄纱烟霞红缎外裳下,月白色的吊带胸衣裹身,芙蓉短裙缠腰,三千黑丝半裹,发饰却是右移,做乐人姿扮,妩媚妖娆。
在座众人纷纷看着她,尤其男子,其眼中赤裸裸的欲望毫不掩饰。
冉歌儿,名震一时的倾国乐人。
“风城主好本事!这乐人名声不低啊!”下座,一打扮华贵的男子开口,双眼盯着女子,灼灼目光尽管极力掩饰,眼底依旧飘着下流猥亵之色。
“是啊,那年我经商路过风城,闻着名声去,在凤雅阁硬生生住了半月,也没见着面!”又一男人开口。
“闻名不如见面,确是美人啊!”戏谑调笑之声此起彼伏。
商会,去的都是商人。商人,抛头露面,当然大多数都是男人。这些人搁平时,自然不敢这般放肆。然,商会的目的是敛财,他们的主导场,自然比平时放肆许多。
风之痕淡淡一笑,看了冉歌儿一眼。
这时,冉歌儿徐徐上前,颔首低腰,轻言细语,“众位贵人有礼了!”话落,双膝跪地,行大礼。
大殿里忽然安静,都看向衣着华丽却略显暴露跪地的女子。
我盯着跪在地上,额头着地,无比卑微的歌儿,额头皱了又皱。这般场合,她做这般打扮,除了风之痕开口,又或者我身边的两位男人其中一人开口,今晚她便是要这样跪一晚了。
我心疼的看着她,侧眸,目光灼灼的看向风之痕,眼底的怒色显而易见。
风之痕淡淡看了我一眼,冰冷的眼底含着笑意,直接无视了我的怒气。随意,懒懒往椅子上一靠,全然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我心中的一团火已经慢慢的在燃烧,心下咒骂:无耻卑鄙的男人。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一时间众人的目光都落在跪地的歌儿身上,尽管离的有些远,我依旧能感觉到到她微微颤抖的后背。
我抽搐的嘴角一寒,冷冷的又是看了几眼风之痕,低头将酒杯倒满,一饮而尽。抬头,对上祈天的有些意外的眼神,淡淡一笑,伸手自身下轻轻拉了拉他的衣摆,朝着冉歌儿的方向微微仰首看去。
一侧,云煜淡瞥了一眼叶希,目光落在空空如也的酒杯上,似笑非笑的脸上一丝不悦闪过。
祁天顺着叶希视线,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女子。挑眸,目光落在叶希无声乞求的眼神中,突的,挑眉,嗤的一笑。
“即是来唱曲的,老跪着做什么,起来吧!”祁天笑语轻落,众人面色各异。
“谢祁皇!”冉歌儿松了一口气,抬眸,刚想起身,一眼便是看到了祁天身侧的叶希。四目相对,蓦然,小脸青白,她水汪汪的大眼中满是意外与惊讶。
意外之余,低眸,她故作镇定的慌乱扯了扯身上薄到根本遮不住白皙肌肤的薄纱。
看着她慌乱的动作,煞白的小脸,眼底的酸涩,我嘴角一抹苦笑,微微侧头偏向一侧。
自打冉歌儿成为凤雅阁一等乐人,我从未让她做这般下等舞女打扮登台。我曾告诉她:做乐人也要清白示人,自重便自贵。
她素来在意我,可能从未想过会这般狼狈与我再次相见。
“冉歌儿献丑了!”清灵的嗓音伴着丝丝颤意。冉歌儿徐徐起身,回到了乐人中,坐到了琴弦之前。
冉歌儿落座,玉手抚琴,一侧数位乐人吹箫合奏。顿时,琴声幽怨,箫声悦耳,妙妙之乐响彻整个大殿。
熟悉而精妙的旋律入耳,我低眸轻笑:天若有情。冉歌儿曾是边城的凤雅阁的招牌,我为她写了不少曲,每首都让人豪掷千金。
唯独这首。这首歌从未在台上演唱,这首歌是我知她心系于风之痕,连夜让阿姐铺好曲子,劝她回头的,可惜,曲子到了,她人也走了。
“这位乐人女子,你认识?”祁天侧眸,看向叶希眼底的落寞,桃花眼中张扬的笑意减了很多。
我冲他淡淡一笑,并未回答。伸手又是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入喉微辣,我忍不住眉头轻皱。
我酒量不好,很不好。两杯下肚,已经感觉到脸上开始微微发热。
祁天目光落在叶希微微泛红的两颊,微微蹙眉。还记得初相识,她豪饮数瓶烈酒还能走路,如今,区区两杯薄酒,竟能上脸,不禁,祁天微微摇头轻笑:看来那时的她,真的很怕自己,以至于喝那么多烈酒也能清楚的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伴着袅袅琴声,看向歌儿眼底的忧伤,我挑眉一笑,很是无奈。
执手,又一杯下肚,还不忘打趣祁天,道:“一会儿,我要是喝多了,你可要记得帮我拿回东西!”
祁天轻笑,宠溺柔情的看了叶希一眼,眉头轻挑,全是无奈。
一侧,云煜脸上依旧挂着似笑非笑,把玩着玉杯,让人看不出喜怒。
“风扬起时繁华落尽,谁执笔为你绘丹青”大殿之上,空灵伴着一丝沙哑的嗓音想起,一时惊呆了所有在座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