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徐徐拉开了帷幕,湿润润的风轻拂着窗前。
我从舒适的被窝里懒洋洋的钻了出来,一头长发散落,显得随意而慵懒。神了神懒腰,视线落在丝滑之绸被之上,下意识挑着眸子看向暖塌之上。
屋子里靠着一股淡淡的酒味,显得有些糜醇与刺鼻。暖塌一侧,白色的衣角轻轻滑落在半空。起身,徐徐走近,小心翼翼的微微将窗户打开了。半许,回眸,视线落在暖塌上熟睡之人的脸上,悄然走近,蹲在了他身侧。他的睡姿慵懒,修长白皙的手轻轻搭在暖塌上,平添了几分优雅,白色里衣着身,胸前微微敞开,隐约可以看到裸露在外的一丝肤色,亦是白皙的很。面容似雪,俊眉下平日幽黑深邃的丹凤眼紧闭,鼻梁高挺,薄唇似樱花,一张脸绝美中透着一股子魔力,让人挪不开眼。
“长得好看的人,睡着了亦是这般好看!”淡淡一笑,我轻轻起身:云煜从不是贪睡之人,看来昨晚喝得着实多了一点。
须臾,一身的青衣轻轻走出了房门。院落里,打着白白的雾气,门外,云一看到开门走出的我,一张脸犹如那白色的雾气,冰冷而淡。
我微微侧脸,心里一阵嘀咕:两主仆一个性情,多变而诡秘,简直让人头疼。
“云一,我今日要去城中乐坊,你家公子醒来,若是问起,你这般说便是!”说完,也不管云一那冷不溜秋的脸色,撇了一眼隔壁的屋子,摇了摇头,朝着山下走去。
山里的晨日,若非阴雨天,景色自是极好。迎面而来的淡淡又清爽的空气,让人心旷神怡,露珠沿着蒲公英与野花徐徐滚落,一切显得那般和谐与宁静。
晨风徐徐中,那半山脚的一隅,一抹青色立在那,瞅着徐徐走近的身影,俊美清冷的脸上淡淡一笑。
”来了!“楼魅轻柔一笑,手上拿着一黄色的油纸。打开,赫然几个冒着热气的大包子。
”包子“我惊喜的随手拿起一个,迫不及待的大口咬了下去,”嗯,好吃!”
“白菜猪肉馅,你最喜欢的,二娘一大早起来包的”楼魅看着吃得津津有味的叶希,眼底含着一丝笑意。
“阿姐与桑菊拉?”大口吃着包子,我与楼魅慢慢朝山下走去。
“先一步出发了,村口准备好了马,我们骑马去,很快就能赶上!”此时,天际大亮,东边超霞亦是染红了半边天。
“我们先去布庄看看,也不知衣服做好了没!”前几日让楼魅送去了图纸和料子,反正阿姐已经去了,耽搁一会也没啥事。
楼魅侧眸,看向女子眼眶下的黑晕,清冷的眸子闪过一丝心疼后淡淡别开了眼。放眼,群山落在脚下,空旷高原,好似与那朝阳齐肩,没得像一幅画,两道青色身影徐徐走远,犹如林间之丽影。
边城四村到城中骑马要一个小时,坐轿子要一个半小时。山路颠簸,若非阿姐腿脚不便,亦是不会用上马车。虽说是四个轮子,坐在里面晃荡又颠簸。我十分晕马车,即便是平地依旧晕的厉害,所以去城中不是走路就是骑马。
话说骑马也并非那么简单,楼魅教了我三年,山路我依旧骑不太稳,因此楼魅在一般都人两人一骑。
“嘶,,,”山间一道刺耳的马鸣之声响起,白雾消散,艳阳之下,两人一骑已经消失在了四村的村头。
山顶上,篱围里,一簇簇鲜花盛开沐浴在朝阳之中,闪烁着绚丽的光,柔柔的阳光洒在林间,郁郁葱葱的叶子便有了深深浅浅的绿。
庭院中,石桌上,一袭粉衫飘动,纳兰红叶静静坐那里,肌若凝脂,气若幽兰,眸含春水,朱唇似火,两靥含笑,无比娇美。
“咯吱”一声,木门徐徐打开,云煜一身黑色长衫走开了出来,身后,明月与两个小丫鬟端着各种盆子颔首退了下去。
“公子”云一颔首,看向云煜额间轻皱之眉头,眼眸一抹忧色,“属下让人煮了一些醒酒的膳食,还有,公主已经等了你半个时辰了”
“煜”轻灵的一声,纳兰红叶满脸含笑走向前,好似全然不记得两人有过一次不愉快的交谈。莫名,云煜眉头又是一皱,看了一眼云一,眼底闪过阴郁。
“她人啦!”云煜并问理凑上来笑脸相迎的人,而是冷冷看向云一,如玉的面色有些不快。
见状,云一立马退到一侧,颔首道;“姑娘进城了”,说着又是瞥了一眼立在身旁,笑意僵在眼底的纳兰公主,眉头一皱,埋着的头低得更低了。
主子之间的事,做下属本就不能干涉,云煜的个性云一清楚的很:看来纳兰公主昨日与他家公子交谈的很是不愉快,亦或是纳兰公主让他家公子不快了。
想到这,云一隐隐抽了抽嘴角:昨日,那位可把他家公子的得罪的不浅,平日也没少惹他家这位骄纵的公子,可是,每次云一都没见过他家公子真的对她生气。
哪怕昨日她欢天喜地为别的男人庆生,就过一晚,刚才他也没在云煜脸上看到丝毫不悦。
身后,绿箩布好早膳,看到被云煜冷一侧,双眼晃动呆滞之女子,满眼心疼:公主何其高贵的身份,为了公子真是次次将自己的身份与地位拉到最低。
“备马!”暗哑低沉的两字一落,纳兰抬眸,余光中只捕捉到离去之黑色身影。朝阳似火,纳兰如玉的眸子中却没有一丝温度,冷的犹如寒夜的白霜。
“公主”绿箩上前,看向静静望着山脚的女子,神色凝重。两主仆就那般不言不语的站了许久,久到桌上一早精心布置的早膳再无一丝丝温度。
须臾,纳兰徐徐走到桌边,坐下。伸手,拿起一碟已经冷到有些变形的水晶包,慢慢吃了起来。
“公主。已经冷了,绿箩在去跟你做一点!”说着,绿箩提着袖口便要向旁边的小厨房走去。
“不用!”淡淡得口吻听不出喜怒,绿箩脚步一顿,侧眸看向神色苍白不停往嘴里塞着食物的女子,眸色一痛,有些无奈的闭了闭眼。
她家公主对公子何其上心:山上的小厨房平日里叶希好似只从用作烧热水梳洗之用,备用食材也只有最简单的鸡蛋面条,一些小黄米。而,今日桌上摆满的膳食,光是面食糕点都是好几种:这些食材皆是公主让自己连夜去隔壁城中买的。
她们到边城的那一日,边城亦是被公子勒令全城封锁,停止一切买卖与通商,一切待商会之后,新的法政出来才开行。
因此,她连夜去的隔壁的一个小城,很是难得才买到这些食材,快马赶回,天不亮在做好,这般得用心。然,刚才公子甚至连看都没有看一眼。
树树皆日色,山山唯朝辉。
许久,纳兰红叶两颊塞的满满的,一双眼冷冽而呆滞,唯剩下红唇轻轻咬动,一下一下,她咬得极为艰难。
一旁,绿箩亦是满眼心疼,多次想上前劝说,每每张口,瞅着纳兰红叶猩红的眼角,亦是生生打住了口。
“绿箩,修书与阿爹,就说我身子抱恙,商会让他老人家亲身去风城参加!“轻柔中透着一丝凉意的话语一落,纳兰红叶徐徐起身,双肩向下,失魂落魄的朝着山下徐徐走去。
身后,绿箩看向那修长失落的背影,顿时倍感心疼,好生为自家公主抱不平,眼底一抹阴郁闪过:都怪叶希,若不是她,公子也不会这般对公主,公主也不会这般毫无底线的去迎合公子!
而此刻,边城中,叶希与楼魅刚从布庄走出,只觉得鼻尖一痒,‘阿嚏’的一声,我连忙捂住了鼻子。
”身子可是那里不适?“一侧,楼魅满眼担忧看向捂着鼻子的我。
我伸手揉了揉鼻子,淡淡一笑,摇了摇手,“不是,今日天色好阳光也甚好,应该是光合作用的关系“
”对了楼魅,今日好似是墟市,怎的如此冷清?“环顾四周,偌大之市集怎的就我与楼魅,刚才去布庄亦是让我觉得疑惑:布庄老板好似不是打开门做生意,而是特意在等我。
楼魅牵过马,侧身一跃,亦是干净利落的坐在了马背上。倾身,伸手,冲我淡淡一笑,清冷的面容在淡淡的朝阳下,闪闪发光,正所谓男子风度翩翩玉树临风便是这般,而楼魅还多了一点自身清冷的气质,也难怪桑菊那丫头对他痴迷到疯狂的边缘。
伸手,掌心一紧一个旋身,我稳稳坐在了楼魅身前。楼魅一身低沉的‘驾’,手持马缰,身下的白马徐徐朝着前不急不慢的走去。
“封城了,前两日刚封了”马背上,传来楼魅淡淡的话。
“封城”我大惊,骤然,身子一动,回眸看向楼魅,全然忘记两人在马背上。
”坐好!“楼魅眉头轻皱,将我身子摆正:”前两日发布的告令,商会后有了新的法政才解封“
“商会后才解封,如今离商会还有大半月,加之小半月的商会,前后少则一个月,云煜可真是大手笔啊?”摇头晃脑,我震撼的不得不佩服云煜的格局。
“王者,善谋略,攻心计,运筹帷幄乃根本。云煜十六受冠,能文善武,血战沙场次次得捷大胜,云国在他手中短短数年,版图不断扩大,成为玄州第二大国。”楼魅低眸,眼神幽黑:“希儿,他的心思,旁人极难揣摩,他的手段,常人亦是难以想象”
言犹在耳,楼魅的话让我心口一动:古代男子要二十受冠,云煜十六却已受冠,看来云家之氏族对与这个嫡出一脉是抱有多大的希望。
“一封便是一月,边城经济才有起色,这般如何是好?“边城三次易主,可谓真真之贫穷衰败。这三年,若不是凤之痕,恐怕玄州大陆早无边城。
“你放心,云煜用漠北与南江城换下了整个边城,不会放任不管的?”楼魅的话再次让我大吃一惊,短短数月,我忙着应付云煜,忙着商会的事,没想到云煜竟是私下做了不少事。
“看来,他真的是要在这里干一番大事了”我嘴角勾起一丝嘲讽,“漠北高山边际,前后无临城,换便换了,与他百利而无一害;南江城是灵州之支流又靠近琼水一方,水域资源丰富,他亦是舍得。如此,商会后,玄州的商业版图便一定会有所变动了”眸色深深,看着周围紧闭的房门,不由得,我觉得甚是好笑:费尽心血亦是比不得别人只手遮天的起点。
“希儿,若是商会取得独立,我们一定要想法与祈国通商,以保四村安隅”楼魅手持缰绳,眼角一片深意。
边城与边城四村现在名义上是一体的,然,又像是两个分离的个体。云祈大战后,边城解体,原本的城中唯有留下的房屋最有价值,其它的,处处支离破碎毫无支撑点。
凤之痕在接手后,掩护我留在原本边城最贫穷最落魄之四村中,让我言传农业,助四村农商发展,不得不说如今的边城四村有’小天府‘的名号,他功不可没。
云煜如今用两城换下一城,待商会后,整合边城与边城四村势必会恢复一统法制,毕竟一城两制犹如我国改革开放之’一国两制‘,属实太空前绝后了。退一万步来说,就算云煜同意,他身后那一群老古董也不会同意。
唯今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通商找更大的后盾,让四村更有价值些。而,放眼整个玄州,最能与云国抗衡的便只有祈国了。
“哼,那祈天与云煜蛇鼠一窝,算无遗策,通商,谈何容易?”仰天长叹,双眼眯缝,骤然,我觉得今天的阳光莫名有些刺眼,不,是刺心。
心里的感觉就像是自己好不容易从深渊费劲力气爬了上来,站在一端,莫名又发现自己只是悬在半山腰,上下不得。
“所以,之前你救他,我才不阻拦!”楼魅眼角一抹黑意闪过,“祈天为人洒脱,言出必行,从不喜欠人情意,你于他,更是救命之恩,你若是开口,他定会应!”楼魅低沉的话语自身后想起,让我心生惊讶:楼魅于与我三年有多,从未有过半点心思,这般竟是被逼的生生如此,可见我们的处境有难?
而我,很是厌倦带有目的性之事:犹不喜欢打人情牌。我救祈天,纯属顺从自己内心,并非贪图起意。因为在这,我唯一遵从的便是人性仅有的一点良知。
此时,天空的阳光甚是毒辣,楼魅侧眸悄悄打量怀里突然不说话的女子,清冷眸子透着一丝歉意:他懂她,然,若不这般,他很难在护着她。
为了她,他什么都愿意做,哪怕豁出自己的命。
悠悠转转,小巷深入,破旧而古朴透着一抹沧桑。两人一骑却各怀心思的朝着边城最繁华的花楼‘凤雅阁’走去。
不多时,红日下两道青色的身影与一只白马便是出现在了一阁楼之前。摇摇高楼,碧阑干低接轩窗,翠帘幕高悬片牖。
大门处,两道身影焦急的等在那,看到徐徐打马来的人,一身穿灰色衣衫,身高五尺之人快步迎了上去,身后跟着身穿灰衣头戴毡帽的小厮。
“丫头,你可算来了?”下马,看向说话之人,只见他上前麻溜的接过楼魅手中的缰绳,一双又细又长的双眼笑着冲着楼魅颔首一道:“楼公子!”接着将手里的缰绳交给了身前的小厮,“把马牵到马厩,喂养着!给些水与上等的干草!”
慕白,凤雅阁掌事之人,也就是相当于管家。圆脸,塌鼻,厚唇,长得极为接地气,一双小眼细而长,犹像狐狸的眼睛,奸诈狡猾。
边城异主多次,他都依旧是凤雅阁掌事,可见其人有不简单,因为他的主子,不管是第一个,第二个,亦或者是如今这个: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啊。
“哎呦,阿灵姑娘来了一个半盏时辰了,说你们随后就到,我干巴巴在这侯着,迟迟不见你们,还在想是不是路上遇到何事耽搁了,在过半盏茶,若不到,我就差人沿着四村之路寻你们去了!”慕白厚唇说个不停,完全忘记了身后楼魅那紧皱的眉头。
此人,有才华是一回事,然,极为磨叽与啰嗦:我的认知里,他的言行举止尤为女性好似宫里的太监
这时,里面传来空灵的声音,我看向慕白:“里面开始了!”
“嗯”慕白笑了笑,“阿灵姑娘与月姑姑见你迟迟不来,今日乐人又是甚多,所以已经开始了”
“也好!”看向慕白,我沉了沉眼色,“慕白,乐师啦,找的怎么样了!“
慕白乃下等之人,我本不能与他平等相称。然,我与慕白交情匪浅,平日里又爱打闹,我没有古代的上下之分,时间久了,慕白对我亦是没了尊称,相处如朋友。
“哎呦,丫头,如今商会在即,那乐师,还要符合你要求的,甚是难?”慕白一脸忧色,“再来,风城主好似有意为难你,临近城中乐坊稍微有点资质的乐师皆是被带到了风城,我这是前后折腾了好几日,一人未找到?”
心中骤生一股热气,我悻悻道:“临近没有,你不会在走远点,若是还不行,风郡渠县亦是可以?”沉脸一瞥,“我还就不信,找不到?”
“不可,不可啊小祖宗,路途甚远,来回好几日,就算找到了也不及编排?“慕白细眉轻皱,满是为难。
我低眸,细冥:的确,云煜恐怕月初就要去风城,最迟月初有三也要去,如今已是还有三五天,风郡与渠县来回就是快马加鞭意识要三日,不可。
如此这般,没有乐师,该如何?耳际听闻里面空灵的嗓音,华而不实,没有乐师何来灵魂。我心中一扎:看来只有这般了。
“去花坊与青楼看看!“
”花坊与青楼!“慕白与楼魅一口同声,一个低沉一个尖锐,倒是吓了我一跳。
”对“看向满是惊讶的两人,我徐徐说道:“风之痕有意为之,齐悦楼乃玄州有名的乐坊,怎会缺乐师。我们若是在这般大海捞针,估计最后,只有让我们的乐人上台清唱了?“试问,如此年代,连个扩音的话筒都没,我的乐人若是清唱,恐怕嗓子吼哑了别人也未必会欣赏。
”可是丫头,你不是从不赏识乐坊与青楼之乐师,觉得轻浮了些?“慕白看向眼前之人,觉得这丫头着实让他佩服。
凤雅阁自成立开始,她便在,她私下的曲子叫卖座无虚席。然,她挑的乐师皆是乐坊界之清流,无论男女,长相个个出挑,乐曲方面造诣还极高,在配上她的曲子,可谓空前绝后。
可是,边城之女子何来皆是清白,四村更是难得。而她,乃四村主事,因此她一手捧起的凤雅阁中很多乐人皆是四村营妓之身。
乐坊比花坊与青楼高出的档次何止一一。玄州史矩:乐坊乃高雅之地,迎接得无一不是氏族商贾,达官权贵,因此乐人皆是卖艺不卖身。
乐师并没有规定不能出自花坊与烟花之地,那丫头只是怕烟花之地的乐师言辞轻浮,思想不纯,污了她看重的乐人,因此,凤雅阁的乐师身份极高。
也正因为这点,凤雅阁在三年中成为了响名远外之乐坊,如今更是多少乐人挤破头想进之乐坊。
“彼一时此一时先用了以后再换!”瞥了一眼慕白,我看向楼魅,“楼魅,我这边分不开身,只有你去挑了?”
“啊?”楼魅清冷的眸子一跳,白皙的耳朵亦是红了一半。“我,我,”难得见楼魅说话吞吞吐吐。瞅着他不停轻颤的睫毛,我忍不住一笑:要说杀人,估计这时他已经不在我眼前了;挑人,还是那种地方,不禁让我想起两年前在灵州,我与他去青楼找人,险些被一醉酒花娘轻薄之事,当时他瞪着一双眸子,满脸青一块红一块,显得将那醉酒花娘給杀了。
楼魅晃动眼角,正想着如何推脱此事,视线落在女子瘦削的笑脸上,蓦然掀眸,“好,我去!”
一旁,一直盯着楼魅的慕白倏然眉眼一笑:这暗影阁阁主对这丫头可真真上心,明明满脸一万个不愿意,开口又是答应的那么痛快。
“我陪着楼公子一起去吧,其它地方我不管说,烟花之地,我慕白可是熟络的很?”慕白何其精明,看出了楼魅的不自在,还不赶紧贴上去,讨个好。
而慕白的话让楼魅瞬间清冷的眸子一亮,仿佛看到了希望。
“对,这方面慕白确实懂,跟着去节省时间”楼魅拍手顿足,嫌少夸人,这般说辞倒是把我和慕白都逗乐了。
“呵呵”看着他,我不禁笑的有些开心,眼珠一转,忍不住想捉弄他一番。
“慕白你不能去,乐坊的乐人应该快到了,你走了这里不全乱了?”这话,是真的。如今乐坊关着门人手不够,阿姐腿脚不便,月姑姑就算有四只手亦是忙不过来。
“对对对!”慕白伸手一拍脑袋,恍然道:“我咋把这事忘记了,哎呦,这会子人应该到了,我去看看”说着,冲着楼魅徐徐点头,“楼公子,小的陪不了你了,小的先走了”说完,短短的身子溜得到极快,瞬间没了影儿。
瞅着慕白消失的身影,楼魅刚刚还透亮的双眸立马暗淡了下来。一侧,我偷偷轻笑,其实有得时候,楼魅单纯的着实可爱。
“别担心,我让桑菊女扮男装陪你去,她鬼主意多,最难得的一点”冲着楼魅眨眼一笑,示意他将耳朵凑过来。
楼魅一脸茫然,侧耳。
“有她在,任谁也不能对你投怀送抱,起,轻薄之意,呵呵!”含笑的话语,满是打趣与调侃,骤然,楼魅清冷的眸子一定,看向身侧笑的一脸开心的女子,清俊的眉头拧做了一团。
“希儿”瞅着女子那笑嘟嘟的一张脸,楼魅有气不能生,只能冷着别开了眼。见着楼魅不开心了,我立马伸手捂住了嘴,调整心态收敛了自己脸上夸张的笑意,上前劝说道。
“她鬼主意多,你去那种地方又不善言辞,刚好让她帮你一下”侧头,看向清冷着脸不说话的楼魅,嘴角轻轻一勾,我再次说道:“这边少说要在城里呆几日,她性子活跃,呆在这也无聊,让她跟你去解解闷也好,好吗?”没了戏谑之意,却是带着点撒娇的音调,瞬间,楼魅清冷的眸子亦是泛上了暖意,继而,看了一眼我,点了点头。
“呵呵,我就知道,我家楼魅最好了!”艳阳下,女子伸手拉着男子的衣衫轻轻晃动,笑靥如花。
阴暗的一角,云煜一身黑衣,黑发高束垂在身后,脸色如玉。然,深邃的丹凤眼盯着大门外含笑风声的两人,黑眸流转,眼神灼热而犀利。
须臾,黑衫甩动,云煜转身,眼神在此落在青衣女子脸上,凤眼一眯,眼底一抹厉色。
”云一把明月叫来!“
“是”!一侧,瞅着云煜的云一亦是忍不住翻了翻白眼,看向楼魅清冷眼角的笑意,心里喃喃道:看来,楼魅又有好长一段时间不能出现了。
清风徐徐,凤雅阁里侧喧嚣一片,乐人无数,个个漂亮出挑。凤雅阁乃我设计的,里面的布置多用青色,灰色,白色为主,看来清爽温馨。
构造乃玄州大陆建筑风格,圆形扇面。一至四层各不一样,有着明显之阶级区分。中间,舞台,乐师席,临散放着数张桌子。
两侧,楼桅乃暗淡绛红,墙面多是淡蓝色灰色,绿植点缀,山水画装饰。一楼与舞台间隔十米左右,皆是桌子与=,一排一排,屏风隔开;二楼,亦是这般;三楼,除了桌子,还有房间,只不过桌子和房间是分开的,要想欣赏乐曲还的坐在外面外面,累了可以进去休息;四楼,装饰豪华,雅间单设,扇形的窗户立在那,客人临窗而坐,品着茶吃点点心,亦是能看到下侧景象。
门边上,折身,我看向身后的楼魅,“你在这等我,我去把桑菊叫出来,免得你一进去就引起一阵骚动!”楼魅凭着出色的长相清冷的气质在这愣是收获了一大批粉丝,每每陪我来,走到哪里都是一阵骚动。
里面徐徐传来调子,亦是开始筛选了,为了不必要的骚动,楼魅不进去好一点。
“嗯”楼魅点了点。
徐徐走进,半圆的舞台,台上台下皆是乐人。中间,阿姐与月姑姑正坐那细细聆听,一侧,小桌上,桑菊有气无力的趴在那里,很是无赖。
走近,乐人们亦是看到我,微微颔首。台上正在演唱之乐人亦是冲我微微颔首之后,便又是接着开口唱了起来。
阿姐与月姑姑侧眼看了一眼,亦是回头看向了台上。反观,桑菊看到了,立马像是打了鸡血跑了过来。
“叶,,,”
“嘘”食指掩唇,我悄悄附耳道:“别打扰她们,我们出去说?”因为我知道我接下来说的事能让桑菊失控,因此,换个地方保险点。
阁楼上,云煜一身黑衣,懒懒坐在阴暗的一角,看向勾肩搭背走出的女子,薄唇轻勾。
刚走出去,桑菊看到了立在门外的楼魅,一双杏眼骤然睁大,放光。
“楼魅哥哥”长衫飘动,她已经没有毫无形象的像楼魅扑去,好似两人分别了许久而不是仅仅只有两三个小时。
“桑菊”我走上前,看向拉着楼魅笑的开心的人,嘴角一勾:“你陪楼魅去办事,记住换成男装,至于什么事,一会上路了楼魅告诉你?”这时,小厮已经已经将刚才的白马拉了出来。
桑菊眼眸一亮,看向白马,“骑马去,好啊“只见她高兴得连忙拍手叫好。
桑菊不会骑马,跟楼魅去,自是两人一骑,这般她怎能不高兴。
”我去换衣服?“愣是在我什么都没说的时候,桑菊已经跑去换衣服了。身侧,楼魅清冷的眉头轻皱着,说不出的难受与苦恼。
楼魅并不讨厌桑菊,只是受不了她对他的热情劲。事实上,楼魅骨子里并不擅长与女子交往,因此,一直对桑菊都是避而远之,不冷不热。然,我知道他对桑菊亦是十分关心,像家人般照顾。
“楼魅,你们路上小心”拍了拍楼魅的肩膀,折身,我朝里走去。身后,楼魅清冷的眸子看向女子离去的身影,唇角一抹笑意淡淡勾起。
“一想你,我就wu,空恨别梦久“
”wu“
“烧去纸灰埋烟柳”台上一女子,约摸十七八岁,面色微红相貌缺极为秀丽。声色绵绵透着清脆。
“于鲜活的枝丫”
“凋零下的无暇”
“是收获谜底的代价”空旷之声,绕梁绵长。
“余晖,,,,,,,”一曲了了。我沉着眉头,走近,周围一片寂静。阿姐与月姑姑皆是看向我,淡淡一笑。
“丫头,你觉得如何?”月姑姑,年30,在古代亦是妇女之年。阿姐的老师,原是漠北资深的乐师,受教于苗圃。漠北亡城后,沦落风月。如今乃是凤雅阁之乐人掌事。
她,原名月古丽,‘古丽’用漠北语翻译乃美丽的女子,因此月姑姑长相毋庸置疑。标准的鹅蛋脸,肤色白皙,修眉端鼻,樱桃红唇,风眸狭长而俏丽,尤其眼角一颗黑痣,更增俏媚。
”姑姑,觉得如何?”挨着阿姐坐下,我笑着看向姑姑。
月姑姑沉了沉眉头:“此曲柔中带刚,娇而不媚“凤眸轻挑,看向台上女子,摇了摇头,“长相清秀,身材略微清瘦,不适合?”
“我也是这般觉得!!”阿姐开口,然,低柔的嗓音却是有些中气不足。莫名,我伸手搭在她的手背上,触手生冷,顿时让我心头一慌。
“阿姐,你,,“
”我没事?“阿姐淡淡一笑,轻轻推开了我的手。
”不是“一慌,我又再次抓住了阿姐的手,触手的凉意连掌心都是冷的。
月姑姑眸色一沉,连忙起身,润色道:“你们先下去,休息片刻!”话落,台上刚才演唱的乐人满眼失落的走下了台,台下侯着数十个乐人亦是满满往后院退去。
待人都走光了,只闻得‘碰’的一声,许是起身太着急了推到了椅子,木头与石头的碰撞声很是沉厚。
“阿姐,我看看”急切的话语,我蹲在地上,着急忙的撩起阿姐的裤脚,捏着她的小腿,触手生硬,我眉眼大动。
“阿姐,为何这般?前几日还好好的,怎会这般?”叶灵看向女子倏然苍白的一张脸,以及慌乱在自己腿上轻按的女子,眼眸闪过一丝心痛。
“阿姐没事,许是夏日将至,有些不适,待这边事了,好好养着便不会这般!”轻柔的话语响在耳边,抬眸,视线落在她苍白的眼角,骤然,心口一痛,我满是自责。
近日忙着商会的事,我竟是把阿姐的脚伤耽搁了,已是初夏了,我竟是没有想起,还一味的每日给她许多事。
阿姐的腿伤甚是严重,尤其夏季。可能是因为夏天天气炎热,伤残的小腿稍不注意里面就会起肿块,进而引起发烧昏迷。
在没有特效消炎药的古代:这种情况随时可能要了她的命。
“阿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就是太忙了,我一时慌了找不到其她人,最近,最近,又是发生了很多事,我疏忽了大意了,阿姐,”不停揉搓着手里冰凉的双手,依旧没有一丝暖意,心尖阵阵疼意,跳的我手脚有些颤抖。
“怎么不热呢?怎么不热呢?”女子低着头,手忙脚乱不停的揉搓着双手。叶灵感觉到她掌心的暖意仿佛传递到了自己身体里,刚才还有些不适的身子亦是好了很多。
倾身,徐徐抽出手,白皙的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阿姐没事,真的没事,希儿,你不要这样,你知道吗?能帮到你,哪怕是帮你说一句话,阿姐也是很高兴的!”轻柔的话语,透着暖暖的口气,跪在地上的女子低着头,骤然不动了。
叶灵见状,轻轻一笑,又摸了摸她的头,“爹临走吩咐我照顾你,照顾平儿,照顾二娘,可是这么多年都是你在照顾我们,这般,能帮你一点,你不知阿姐心中是何等的高兴!”
见着低头的人不语,叶灵秀眉轻皱,眼眸腾生雾气。别人不知,她知!她的事在这丫头心上,哪怕一点点伤风感冒,于她,都会犹如惊弓之鸟,惊慌失措。
“好了,别耽搁了,忙完今日,阿姐便好好休息,好吗?”表面上听着是安抚的口吻,实质上叶灵自己亦是察觉了自己身体的变化,不想拖累叶希,她只得停下来修养。
“阿姐?”偌大的庭院,传来女子伴着哭腔的呼喊,须臾,抬眸,眼眸亦是猩红一片,清秀瘦削的脸上满是泪水。
这般脆弱的叶希,恐怕只有这时才能看到。叶灵禽着眉头,亦是强忍着眼里打转的泪水。
一侧,一直不说话的月姑姑看中的眼前的两姐妹,亦是痛心疾首,凤眸含泪的别开了眼。
叶灵倾身,掏出帕子又是轻柔的跟女子擦着脸,苍白的脸挂着安抚的笑意。
”阿姐,我没事,赶紧忙完,我找人跟你看伤!“顷刻,地上我擦了擦眼泪,冲着阿姐轻笑,然后起身,深深长吁一气,便收拾着桌上的歌单
”姑姑,我们来讨论下你们刚才筛选的情况?“故作轻松的口气,强壮镇定的瘦削双肩,一切都让人莫名觉得有些伤感。
阁楼上,男子懒懒倚靠在窗前,一双丹凤眼看着强颜欢笑的女子,双眉一皱,很是心烦。
须臾,眼眸轻眸,别开了眼。
”云一“低哑的嗓音,透着不悦。
”公子“立在一侧,一只冷眼看向下侧的云一眉头一皱,亦是知道云煜找他啥事了。
“修书给木青子!”短短六个字一落,云一神色冷峻。
“公子,木青子性情诡异,就算给公子面子,他也并非会医治叶姑娘!”云一神色凝重,木青子出身名门氏族心高气傲,向来只医治皇室之人,就算是医治皇室之人,要的东西也不是金银财帛,实难应付。
作为云煜的死士,云一岂会让这般威胁存在。
”公子,再说了,那叶姑娘的腿一看就是经脉全伤,肺腑亦是着了重创,医不医治皆是好不了,亦不能如常人行走,公子何须,,,,“云一骤然闭嘴,看向云煜射过来幽黑犀利的双眸,悄悄低头推到一侧。
云煜扭头,一身黑衣犹如猎豹般的又是懒懒趴在那,拄手托腮,目不转晴的看着那么青色身影。
良久,才淡淡说道:“能不能走不重要,活着便是!”云煜目光流转,看向下侧垂直眸子,长睫轻翘,眼泪透着笑意。
“属下这就去办!”云一颔首,走了出去。
不多时,‘咯吱’一声开门声,一灰色身影徐徐走近,手持餐盘。
“公子,午膳好了!”慕白颔首将手里的菜放在桌上,恭敬的退到了一侧。不多时,黑色的身影回眸,视线掠过桌上的一道清蒸鲈鱼,眼眸动了动。
”安排你的事办好了!“云煜并为动筷,而是随手跟自己倒了一杯茶水。
慕白上前,回道:”姑娘将奴才留了下来,桑菊姑娘跟着楼公子去了,不过奴才已经叫人前去打点了,就算楼公子选不上,他们亦是会毛遂自荐!“说着,慕白忍不住瞄了一眼桌边悠闲品茶的人。
乐师,是眼前之人不远千里从云都带来让他不动神色安插到临近花坊与青楼的。慕白想破了脑袋亦是不知云煜为何要这般多此一举:若是为了下面那丫头,直接给她省心又省事,何必很办耽搁时日。
“她性子执拗,不要的东西愣谁给都不会要,这般,随了她的意!”暗哑淡淡的话语一落,慕白狐狸眼一动,赶紧将头埋的更低了,心里直颤道:没想到公子对那丫头倒是这般上心。
“慕白!“轻抿一口,云煜看向下侧之人,”跟她们传膳!“修长的手一推,又是淡淡道:”这鱼她甚喜,给她端去吧!“
”是“慕白狐狸眼一动,上前麻溜的将鱼放到了碟子里,快速走了出去。
不多时,慕白那短板身材便是出现在了大厅,身后几个端菜的小厮。
”姑娘,吃饭了?“桌边,三人皆是望了过去,尤为诧异。一秒,三日又是回眸,理都没理慕白,继续商讨着手里的曲子。
”月姑姑,这里,我觉得还要在改一下“
”阿姐,你看“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并未把慕白当回事。
慕白白了白眼,喉结滚动,润了润嗓子,这次拉高了声调,“姑娘们,用膳了!”继而,摆手让小厮将饭菜放到桌子上,自己无比恭敬的立在一侧。
率先反应有些不对劲的我,撇了一眼恭恭敬敬立在那的慕白,眉头轻皱,徐徐走近。
“慕白,你叫我姑娘?”有些惊讶的看向慕白,瞬间我觉得这厮不对劲。身后,叶灵与月姑姑也是望了过来。
”呵呵“慕白狐狸眼一笑,恭敬的颔首,“姑娘用膳食了”
’噗‘一声,一口茶水含在嘴里的我,听了慕白的话全是喷到了他脸上。
“啊,呵呵呵,,,”接着仰脸哈哈大笑。身后,叶灵与月姑姑瞅着叶希这般,亦是咯咯直笑。慕白伸手,麻溜的用袖口擦着额上的茶水,心里却犹如泰山压顶般慌张。
“阿姐,姑姑,这厮叫我姑娘,哈哈哈,,”我用手指着慕白,笑的毫无形象。空旷的屋子只有她的笑声。
“看看,吃啥,鱼,烧鸡,笋子,”说着我看向低头不语的慕白,晃动的双眼,“你发财了?“
慕白看向叶希瞪得老大的双眼,骤然嘴角扯出一丝僵硬的笑意,点了点头。
”呵呵!“我白了他一眼,着实不明白他抽什么风,回头说道“阿姐,姑姑,来吃饭,慕白那铁公鸡难得大方,快点”月姑姑含笑,亦是将叶灵推到桌边。
慕白低着头,一头茶水,掌心却冒着汗,心里却想着:姑奶奶,你可别在开口了,我还想多活几年。
“阿姐这个,这个,姑姑这个,这个”慕白掀起眼角看向桌边的女子,伸手便是扯下一个鸡腿,大口吃了起来,看的慕白狐狸眼斗睁,一愣一愣的。
她一只手拿着鸡腿,另一只手还不停帮一侧的两人夹着菜。慕白视线落在叶灵那优雅的吃相上,忍不住心里一阵唏嘘:一母同胞,怎的区别如此大,一个优雅贵气即便残了那抹气质也在;一个,慕白眼光再次落在那大口吃肉的人脸上,生无可恋的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