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长意没说话，只是一个劲地拉着她跑。

　　转眼间，雪落在了二人的发梢上，连呼出来的热气，都仿佛一团团的雪。

　　风暖暖看着宁长意的背影。

　　感觉到手腕传来的另一道温度，直直抵达她的心口。

　　“呼——”

　　宁长意一气呵成地将风暖暖拉进店铺内，双手撑着桌子，重重吐出一口气。

　　“跑了这么久，还当真累人。”

　　宁长意一边招呼着小二端一壶热茶，一边坐下，顺便解了面具。

　　却看见风暖暖除了头发上有些雪，看上去就像个没事人一般。

　　“你怎么不累？”

　　“才跑了几步路。”风暖暖淡定地伸手，拂去头上的雪花。

　　而后，伸手将面具放在一旁。

　　“这还几步路？”

　　小二在宁长意的惊疑声中，放下茶壶。

　　悄悄打量了他一眼。

　　宁长意不仅头发被吹的乱了，额前的头发被已经融化的雪水，打湿了，变成一片一片的，贴在额头上。

　　风暖暖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取出手绢，递给他。

　　“还是先擦擦，别除夕还染上风寒了。”

　　宁长意皱了皱眉：“我可没有那么娇弱。”

　　说着，他抬起袖子，胡乱的擦了下额头：“你倒是要注意些。”

　　他抬手端起茶壶，倒出两杯热茶，一杯推到风暖暖面前。

　　“暖暖身子，等雪小些，我再送你回风府。”

　　氤氲的雾气中，将两人的脸庞都模糊了。

　　好似是一道无形的界限，将他们一个推在左边，另一个在右边。

　　风暖暖想到这里，不禁笑了，低头浅浅抿了一口热茶。

　　这时，清风吹过，白雾被吹散，露出宁长意的眼睛。

　　风暖暖端着茶。

　　只见宁长意捏着袖子，在空中挥动着，嘴里还念念有词。

　　“这热气飘来飘去的，真是麻烦。”

　　风暖暖挑了挑眉：“这很正常。”

　　宁长意不服气地啧了一声：“正常是正常，只是我看不顺眼。”

　　话落，他还更用力的扇了几下。

　　风不大，却始终是冷的。

　　风暖暖护着茶杯，清咳一声：“宁长意，你这样热茶可要变成冷茶了。”

　　“……”

　　宁长意表情一僵，讪讪地放下手，若无其事地喝了口茶，才有底气反驳：“你乱说，还是热乎的。”

　　“你风对着我吹，要冷也是我的冷。”

　　“我没对着你吹！”

　　风暖暖笑而不语。

　　宁长意：“……”

　　两人在铺子内坐了好一会儿，静静注视着外头的雪越下越大，最后地面都铺上了一层白雪。

　　可是即便下雪了。

　　外头的热闹声却依旧不绝于耳。

　　宁长意听着一阵阵越来越高的喧闹声，只觉得如坐针毡，恨不得跑出去看看。

　　此念一出。

　　空中突然传来轻微的凳子挪动声。

　　宁长意下意识扭头，对上了上方风暖暖的眼神。

　　少女站在光源处，朝他眨了眨眼睛。

　　“走吧。”

　　宁长意哦了一声，站起来之后，才摸不着头脑地看她：“我们去哪？外面雪可还没停。”

　　“你还真打算等雪停？”风暖暖反问，“雪下了之后，一时半会可停不了。”

　　小二拿着抹布路过，听到这句话，也说：“客人，这雪只会越下越大，你们要是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可得抓紧时间。”

　　宁长意早就想出去了。

　　此刻被这么一说，更是按捺不住。

　　可还是有些担心地望向风暖暖：“你当真没事？”

　　“只是下雪，不会有事。”风暖暖玩味地勾起红唇，眼中水波流转，“我可没你想的那么娇弱。”

　　“……”宁长意嘴角一抽。

　　他倒是忘了。

　　风暖暖也是个坐不住的性子。

　　两人走进雪中，风暖暖还没说什么，宁长意就先打了个哈欠。

　　刚好，一片雪不合时宜地飘到了他唇上。

　　宁长意抿了下之后，顿时一个激灵，清醒了许多：“这雪下的还真是刚刚好。”

　　“刚好给你提神了。”风暖暖转眸间，眼睫一重。

　　她下意识闭了下眼。

　　眼皮倏然一热。

　　再睁眼时，只剩下一片清明的眼底。

　　看着近在咫尺的脸，风暖暖抿唇一笑：“你在干什么？”

　　宁长意也很想问自己这个问题。

　　他干笑着收回手：“我回头便见你闭上眼睛，还以为你睡着了呢……”

　　一边说着，可能是他自己觉得也不够让人相信。

　　语气都低了许多：“结果谁知道……只是睫毛上落了雪。”

　　“怎么会有人站着睡着。”风暖暖说他。

　　“我又不是你。”

　　宁长意一哽，本想反驳，却想起来，自己好像真的干过这事。

　　是在国学府被夫子罚站的时候。

　　太过暖和，一不小心就睡着了。

　　那时还是风暖暖提醒他，要不然被夫子抓住，肯定又得加重处罚。

　　看在这件事的面子上，宁长意决定自己就不跟她计较了。

　　他住嘴了，风暖暖也不说话了。

　　一片静谧在无声蔓延。

　　宁长意不合时宜想到，他以前没觉得，风暖暖睫毛那么长啊。

　　居然连雪都能接住。

　　他发呆的样子太傻，风暖暖伸手推了下他：“怎么又不动了？”

　　“我在想怎么样才能用睫毛接住雪……”

　　风暖暖愣住，仰头看了宁长意半晌，似威胁地在他胳膊上掐了掐：“你说什么？”

　　“……”

　　“我这是夸你。”宁长意找补，“你看我就做不到。”

　　风暖暖往前走了几步，说：“还真是不该对你有什么期待。”

　　“什么期待？”宁长意不明所以地跟着她。

　　风暖暖倏然一笑：“不告诉你。”

　　接下来，不管宁长意怎么问，风暖暖就是不开口。

　　他正打算用大招的时候。

　　却看见了前面热闹的人群。

　　与此同时，本来漆黑的夜空中，忽然飞起许多盏光亮。

　　宁长意睁大了眼睛：“诶！风暖暖！放天灯！”

　　“我们也去买一个！”

　　风暖暖看着天灯与雪交织在一起的画面，脚下速度不由得放慢许多。

　　闻言，才垂首，看着宁长意十分自然地牵住了她的手腕。

　　少年一路拉着她，穿过人潮，走到了卖天灯的地方。

　　那摊贩是个有眼色的，一看到他们，顿时堆起更灿烂的笑容。

　　“公子姑娘，要什么天灯？”

　　宁长意闻言，回首去看风暖暖：“你要什么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