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皇帝正在与几个朝臣在园子里边走边议事,突然王公公的声音就在身后传了出来。
“陛下,老奴回来了!”
大家扭过身子都就朝身后望了过去,就见王公公和何太医两人正拱手行礼着。
老皇帝脸上的神情未变,“哦,回来了啊,小殿下的伤势怎么样?何冲,你是大夫,你来说!”
何太医立马就跪到了地上,“陛下,臣无能!”
老皇帝脸上的神情立马就变得严肃了起来,“怎么回事?!”
何冲看着在场的几位大人,就有些犹豫,毕竟这事关小殿下颜面,也算是皇家秘辛了。
几位朝臣也算是精明,随即就向老皇帝行了告退礼,老皇帝也没挽留,一副心思全落在萧黎伤势上的样子。
待几人离去之后,老皇帝便直接下令道,“说!”
何冲就拱手道,“小殿下面上的伤痕颇大,就算是那伤口愈合了,恐也会在那脸上留下一道明显的疤痕。”
“那玉肌膏也不能祛除吗?”
“不能,只能淡化一些!”
老皇帝的神色一下子就伤心难过了起来,在伤心难过了一会儿之后,老皇帝就突然眼神凌厉地对何太医下起了命令来,“何冲,朕命令你,穷其你一生的医术本领也要研制出治疗小殿下脸上那道伤疤的药来,不管怎样,小殿下的那张脸不能毁了!”
何太医顿觉泰山压顶,可他又不敢抗旨不尊,于是只得硬着头皮道,“微臣接旨!”
老皇帝随即就朝他摆了摆手,“好了,你退下吧!”
“喏!”
何太医退下之后,老皇帝又屏退了身后跟着的一众随从人员,然后这才压低了声音地询问着王公公道,“阿黎的脸究竟怎么样?”
王公公扶着他的胳膊慢慢地朝前走着,边走边恭敬地小声着回答道,“陛下放心,小殿下的脸完好无损,好着呢,还是跟之前一样的光洁漂亮。”
“你确定?!”
王公公就点头,“确定,老奴亲自确认过的,何太医之所以看到小殿下的脸是受损过的,那都是小殿下故意化妆成那样迷惑他的罢了。”
老皇帝顿时就无奈地笑了,不过那眼里却也流露出了一丝丝的对萧黎的宠溺之色,“这孩子,就是鬼点子多。”
王公公就道,“小殿下聪慧!”
老皇帝又就问道,“那何冲都没有发觉?”
王公公就道,“小殿下故意在天黑的时候召见的我们,当时光线暗,且那胡大夫医术精湛,何太医对他也没有什么不放心的,所以胡大夫当时在给小殿下换药的时候他也没阻止自己亲自上手,就那么站在一两米开外的距离倒也瞧不出什么端倪来,所以就这样的被小殿下给蒙混过关了去,不过第二日的时候,奴才单独地去面见了两位公主殿下,亲自地确认过了小殿下的那张脸,是完好无损的,没丝毫的化妆痕迹,所以陛下您就放心吧!”
老皇帝听了王公公的回答之后,既是对萧黎的机灵感觉到骄傲,可同时也对何太医的不作为有些不满跟生气,“这个何冲,朕让他去给小殿下治伤,可他倒好,只那么草草地瞧了一眼就给朕跑回来了,简直就是敷衍!这样的人,朕怎么能信任他,放心大胆的用?”
王公公就笑道,“陛下让他去,不就是为了这吗?”
老皇帝顿时就被气得一噎,瞪着他就道,“你个老东西,就知道跟朕唱反调!”
王公公就腆着脸说道,“老奴知道陛下您不是真生气!”
老皇帝就瞪着他道,“不要喜形于色!”
“老奴知道!”
何太医从宫里出来,在回太医署的路上便遇到了萧尧一行人。
“济南郡王?!”他拱手向人行礼打算退至一旁让路。
萧尧看着他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哟呵,这不是何太医么?听说我那小侄女儿在雍城那边受伤了,你去给她瞧伤了,怎么样啊,我那侄女儿可是伤得重啊还是不重啊?”
何太医低垂着头不言。
萧尧也不恼,看着他就上下地打量了一通,然后就自言自语地又接着道,“看你这神情,应该是在老爷子那里吃了挂落了吧?难不成我那侄女儿还真是伤得很重?”
何太医就朝他拱手道,“济南郡王,臣还有事,就先告退了。”
见他欲走,萧尧即刻就唤住他道,“等等,你还没回答我的问话呢?”
他的话音刚落,他身后跟随的那些随侍人员立刻就上前来堵住了何太医的去路。
何太医知道萧尧向来跋扈难缠,若是真的不告诉他点什么,他恐怕难以脱身,可若是真的实话告诉了他,到时候陛下知道了自己恐怕就真的要吃挂落了,他在心中仔细地权衡了一番之后,只得做出一副苦哈哈的神情道,“济南郡王,您就别为难微臣了,没有陛下的准许,微臣是不能向任何人透露小殿下的伤情的,济南郡王,我是真的有事,需得回去研制新的伤药,微臣这就告退了,”说完他就又朝萧尧拱了一下手,然后就从人缝中离开了。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萧尧的贴身太监何杰就挑拨着道,“郡王爷,他他他,他都还回答您的问题呢,就这样让他离开了?”
萧尧就道,“不,他已经回答了。”
“回答了?奴才怎么能没听出来呢?”何杰就一脸不解地道。
萧尧就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就你那个脑子能听出来什么?”
何杰就腆着脸恭维着道,“还请郡王爷示下。”
萧尧就道,“这王明德和何冲离开之时,据说是将太医院里所有的玉肌膏都带上了,可现在那何冲却说要回去研究新伤药了。
他可是才刚回来,还没有回过太医署呢,太医署里自然也不可能有新的任务分配到他,所以定是陛下给他下了令让他研制新的伤药。
这说明什么?说明萧黎的确是伤得很重,那带去的玉肌膏对她无用,不能助她恢复容貌,所以这才要重新地研制出新的祛疤伤药。”
何杰就朝他竖起了大拇指,“还是郡王爷厉害,从他那无关紧要的几句话里就能窥探出这么重要的东西,不过郡王爷,那何冲他们不会到时候真的研制出新的祛疤伤药来吧?”
萧尧就冷哼了一声,鄙夷道,“你以为那祛疤药是那么容易就能研制出来的?本王告诉你,就那玉肌膏都还是历经了三代太医署的太医们没日没夜地钻研,不知道改良和试用了多少的配方这才成就了它专供皇室独享的秘门配方。
这何冲和太医院的那一帮老家伙们的医术也就那样,中规中矩的,没有惊艳之色,一般一般吧,他们能研制出比玉肌膏还要好使的伤药来?”
何杰听了他的分析之后就一个劲地点头,“郡王爷说得没错,”说到此他突然就笑了,“那照这么说,那蜀国公主这一辈子都要顶着那张丑脸过活了?”
萧尧突然也就哈哈地大笑了起来。
所以不出半日的功夫,萧黎那一张被毁了容的脸这一辈子都没有可能恢复的事就被彻底的坐实了。
“启禀两位王爷,大魏使臣来访,”就在西戎和北狄的两位头领私下密谋之际,突然一个腰挎弯刀的北狄士兵冲了进来禀报道。
西戎王和北狄王都不约而同地朝对望看了过来,西戎王就道,“大魏使臣?他们来干嘛?”
北狄王就摇了摇头表示不知。
西戎王随即就又道,“既是贵客来访,那北狄王,我就先告辞了!”说着就欲起身离开。
北狄王就阻止道,“西戎王且慢,不若你先下去休息,待我先会会这大魏的使臣,弄清了他们的来意之后,我们再继续之前的话题接着商议如何?”
西戎王略一想遂就点了点头,“那好,那本王就暂且在你这里留一留。”
“来人,”北狄王随即就大手一挥,站在大帐门外的一个北狄士兵就跑了进来,北狄王就交代他道,“先带西戎王下去休息。”
“是,王爷!”
西戎王离开之后,北狄王随即就拢了拢自己身上的衣服端坐在主位之上,对着帐中那个前来禀报的士兵道,“有请大魏使臣!”
“是,王爷!”那士兵抱拳离开。
很快,冯翊便带着匡律和齐飞两人持节来到了北狄王的营帐之中,他不卑不亢地朝北狄王拱手见礼道,“大魏使臣冯翊见过北狄王!”
北狄王将他从上到下地打量一通之后,才道,“魏使请坐!”
“谢北狄王!”冯翊走至一旁的案几前落座,匡律、齐飞二人分站他身后,营帐里的婢女立马就上前来给冯翊斟茶。
冯翊微点头致谢,北狄王随即就问道,“不知魏使前来所谓何事?”
冯翊看了看帐内之人,随即就道,“不知北狄王可否屏退左右?”
北狄王一怔,随即疑惑了起来,他再一次地将冯翊给从上到下地打量了一通,见他神情镇定,身板挺得笔直,并无丝毫的畏惧,他的心里不禁对他起了一丝的敬佩,他大手一挥,“你们都出去!”
“是,王爷!”
待众人都退出去了之后,北狄王就道,“魏使,您可以说了!”
冯翊嘴角微微一勾,“不瞒北狄王,本使此次出使是受了我家陛下之命。”
“哦,不知大魏的皇帝陛下是受您何等旨意前来?”
冯翊就道,“北方草原诸部苦齐久也,诸位早已有了脱离西齐国掌控的打算,我家陛下知道此事之后特派我等前来相助!”
北狄王瞳孔收缩,眼睛随即就眯了起来,一脸危险信号地望着冯翊道,“魏使恐怕是弄错了,我等并未有脱离西齐国的意思。”
冯翊不怵,嘴角扬起的弧度反而增大了些许,“哦?是吗?那西戎和北狄部族安插在西齐国皇宫中的间人弑杀了西齐国国主赵宣的事也不是真的咯?”
“魏使,魏使说话可要慎重啊,我北狄何时在西齐国的皇宫中安插间人了?就更别说去弑杀西齐国国主了,况且西齐国国主明明就活得好好的,哪有什么遇刺身亡啊?”
冯翊就笑道,“北狄王尽管否定便是,但是我大魏获得的信息也绝不可能有错!西齐国那边之所以还没有将赵宣遇刺身亡的消息公之于众,无非是那杜太后怕此事引起皇室内讧朝廷动荡,所以故意隐瞒了下来罢了。”
“你?!”北狄王顿时就瞪大了双眼,一副不敢置信又盛怒且极不服气的样子,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又道,“魏使,别忘了你是在我草原上!”
冯翊就道,“北狄王不必威胁我,我自然是记得的!只是北狄王,西齐国已经都成了那个样子了,北狄王还有何忌惮的?事情既已做下,又何必怕人知晓?”
北狄王重重地哼了一声,过了好一会儿才道,“既然如此,那本王也不必隐瞒,只不过想必这魏皇助我北方诸部也定然不是白助,那么他的目的是什么?或者他想要什么?”
“好,北狄王快人快语,那么冯某也就不绕弯子了,既然我大魏朝是助诸部脱困,那么就烦请北狄王将其他诸部的几位头领王爷也请到此处吧,这样咱们也好一起商议,省得我一家一家地去拜访。”
北狄王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才道,“好,本王答应你,不过就是不知道大魏朝是想如何助益我等?”
冯翊就道,“都说了,待诸王到了之后咱们再行商议。”
北狄王瞪着冯翊又是重重地一哼,“魏使好胆识,你就不怕我让人将你拖出去宰了?”
冯翊就嘴唇勾笑道,“本使相信北狄王是聪明之人,眼下最重要的是什么,你北方游牧部族虽善骑射,但论天下兵马与实力还是我大魏朝更胜一筹。
我也不瞒北狄王,我来贵邦之时,我大魏朝已在边境陈兵二十万,倘若真若北狄王所说我在贵邦有个什么意外和闪失,以我皇的性格脾气,还有我朝将士们的血性,就是踏平整个西齐国都不是问题,就更别遑论你们北方草原部族了。”
北狄王就狠瞪着他,一副恨不得撕了他的表情。
冯翊就道,“北狄王也不要那么看着我嘛,我说是来相助你们的那就是来相助你们的,绝没有与你们为敌的意思,我刚才之所以那么说也不过就是跟您打了个比方而已,至于那二十万兵力自然也不是用来针对和威慑你们北方草原诸部的,这你大可以放心。”
北狄王瞪着他还是不言,而是朝帐外的人喊道,“来人!”
很快就有两个北狄士兵小跑进了帐篷里,“王爷?!”
北狄王对着两人就吩咐道,“速去将其他几个部族的王爷也都请过来,就是我有要事与他们相商!”
“是,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