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京中传来的消息,”萧黎及她姑姑,还有荣郡王父子正在一起用早膳之际,辛夷突然就拿着一卷儿消息快步地走了进来。
萧黎急忙放下筷子,将信件展开,待她看望信件上的内容之后,她又接着用膳。
这次信件的内容可不少,有好几张纸呢,她姑姑有些不大放心,遂就关心着问道,“京中没发生什么事情吧?”
萧黎就道,“没有,就是说朝廷委派过来任职的官员们也已经启程了,还有就是咱们京中一些营生买卖,以及这次夏收的事情。”
她姑姑就点头,“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唉,那信中可有说这次朝廷委派过来的官员都有谁?还有他们的职务是什么?”
萧黎就点头,“有说,朝廷这次派来担任益州刺史之职的是原颍川郡守邓贺。”
“邓贺?!”她姑姑的双眼一下子就放了光,同时脸上也显出了激动的神色。
萧黎就点头,“嗯,邓贺,另外蜀郡郡守将会委任于大师兄欧阳明谦来担任,而原江汉县县令唐维则是升任为犍为郡郡守,广汉郡的郡守则是一个叫郭茂全的人担任,此人之前是魏郡繁阳县的县令。”
荣郡王就插话道,“此人我知道。”
萧黎和她姑姑都就看向了荣郡王,萧黎就道,“王叔了解此人?”
荣郡王就点头,“了解一些,这是一个比较有能力,喜欢干事实的人,但就是有一点不好,那就是此人性子过于清高孤傲,凡是他看不上眼的人,哪怕恁凭你是皇亲贵族他也是不带搭理的。
所以,即便他年年在一众县令的政绩考核中都是名列前茅,但他的官职十几年来都是原地踏步不曾升过,他也只不过是任职期满由一个地方换到另一个地方罢了,你皇祖父都还曾笑话过他此人过于迂腐,不知变通。”
萧黎就道,“或许他不是不知变通,他也未必不清楚自己的性格将会对自己的仕途造成多大的影响,只不过有些人他就是那样,有着严重的精神洁癖。”
“精神洁癖?!”在场的几人都就讶异了,荣郡王就道,“你这个说法倒是很新颖啊?”
萧黎就点头,“是啊,在他们的认知里,世间只有两种颜色,非黑即白,所以容不得一点点的瑕疵,也见不得有任何的脏污和不堪之处。
可是世间又怎么可能只有两种颜色呢?其实我们大多时候都是处于灰色地带的。”
“灰色地带?!”众人又是对她的这一说法感觉到稀奇。
萧黎又就点头,“善非善,恶非恶,其实我们每个人都存在着两面性的,比如说我们可以善良,那是因为我们的利益未受到侵害时,可一旦我们的利益遭受到了他人的侵犯时那么我们立马可以变成恶人,甚至与人拼命。
又比如说有些恶人,他天生就喜欢干坏事,也喜欢杀人如麻,可是当某一天某一件事突然之间地触动了他,让他的心理片刻地泛起了柔软,那么这个人有可能就此放下屠刀,立地成圣,从此洗心革面,做一个好人。”
几人听了她的这一番解释之后都就点头,荣郡王就道,“你这说法倒还真是这样的。”
萧黎就道,“所以说一个人的善恶只存在于一念之间,而这一念之间则是需要我们来克制,克制过去了我们就是一个善人,而克制不过去,我们有可能就此成为一个恶人。
所以由此可见世间万事万物都不是绝对的,而是相对的,只是立场不同罢了,所以我才说我们大多数人大多时候都是处于一个灰色地段的。”
众人都就点头,荣郡王的眼里则是满含着赞许的神情,“我活了这么些年,倒还没得你这孩子看得通透。”
萧黎就道,“王叔过誉了,我也不过就是结合着世间事物的事实才有感而发罢了。”
荣郡王又就点了点头,可是心理却是无比震撼的,因为萧黎的这一番话,让他突然之间就又领悟到了很多。
巴陵长公主跟着就又问,“那么益州郡呢?益州郡的郡守是由谁来担任?”
“哦,益州郡的郡守是一个叫石磊的人,据说他之前是担任九真郡的郡守。”
“石磊?!”巴陵长公主的眉头一下子就凝了起来。
萧淳就道,“九真郡那不就是那个已故的五公主之前的封地么?”
萧黎就点头,“就是那个地方,姑姑知道这个石磊?”
巴陵长公主就点头,“石磊他和你姑父曾经都是夏大将军帐下的武将,只不过他因为后来在战场上受了伤,一只手处于了半废状态,所以便由武职转为了文职,最初是做一个县的县令,后来因为他政绩斐然被升任了郡守,但是因为他曾经是夏大将军的部下,所以在那件事情上多少都还是受到了些牵连,但因为也没有确切证据证明他与那件事情有所牵连,所以最终他被你皇祖父派去治理九真郡了,也算是明显的降级了吧。”
萧黎就点头,“九真郡治下所管辖的也不过就四五个县罢了,而且还是那种极为偏僻贫瘠的荒芜之地,的确是被降级了,不,说是流放也不为过!”
他姑姑的脸上突然就勾起了笑意,“你皇祖父这次派遣过来的官员多是与咱们嫡脉,还有曾经的与东宫有所关联之人,看来你皇祖父是要让你组建自己的班子啊。”
萧黎就点头,“嗯,我感觉到了!”
荣郡王就问,“那么盐令官呢?还有几个空缺上来的县令职务,这个朝廷又是怎么安排的?”
萧黎就道,“盐令官是从大司农领导下的郡国盐铁官中选了一名过来接管,像那几个空缺下来的县令职务皇祖父的意思是让我自行安排,看谁合适就让谁胜任便是,他对朝臣们的解释是单一个益州就出现了那么多的乱臣贼子,我大魏朝现在统共有十五州,那还不知道这里面有多少的蠹虫和包藏祸心的乱臣贼子呢,所以接下来朝廷要开始整治,严查,所以朝廷就需要大量的有用人才,目前蜀地这边暂时是派不出来多余的可用之人了,要么是咱们这边自行安排,发现有用之才,要么到时候就是郡守兼任。”
萧淳就道,“叔皇祖这不是明显地有意放水,让阿姐你自行地安插咱们自己的人么?”
萧黎就点头,“是啊!”
萧淳就一脸‘我就猜到了’的神情看着她,然后兴奋地说道,“那阿姐咱们可要抓住这个机会呀?”
萧黎名义上道,“这只是京中传来的消息,具体的还是得等到圣旨传达了之后再说。”
几人都就点头,的确是该如此。
不过萧黎的内心里却是十分地高兴的,因为有了她皇祖父的放权,这整个蜀地以后可就真正地彻底地属于她萧黎的掌控了,以后她便可以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彻底的放开手脚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了。
几个下了衙的官员们聚在一起在萧淳京中开的那家羊肉汤馆里消遣,大家聊着八卦,聊着聊着突然就有一人道,“唉,不知道你们留意到了没有,陛下这次派往蜀地任职的那些官员们可是别有深意的?”
有人就道,“能有什么深意?”
那官员就正色道,“唉,你们想啊,那新任的益州刺史是谁?”
有人想也不想地就回道,“邓贺啊!”
那官员就点头,“就是这邓贺!你们可知这邓贺是谁?”
有人就道,“原颍川郡郡守啊!”
“不过话说回来,这邓贺这回还真是走了大运了,一下子就升官儿了,由郡守变成了刺史,而且还是益州的刺史!”
“就是,就是,那蜀地可是个富裕的地方啊!不仅拥有天府粮仓之美誉,而且还是个遍地都产黄金的地方,想那蜀地的丝绸,茶叶,还有美酒跟盐巴,哪样不都是最来钱的营生?”有人就无比羡慕的接话道。
有人就忍不住地冷哼道,“蜀地再富裕,那是也是蜀国公主和朝廷的,与那刺史有何干系?难道你们忘了刚刚发生的那一档子事了?那沈家,还有其他几家的尸骨可是直接地扔去了那城外的乱葬岗上,连块干净的埋葬之地都没有。”
好几人都就打了一个寒颤。
最先提及邓贺的那个人就道,“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说这邓贺的身份。”
有人就道,“这邓贺能有什么身份?”
那官员就道,“诸位忘了不是?这邓贺可不是一般的人呐,他除了是颍川郡守之外,同时他还是城阳长公主奶娘的儿子,已故太子殿下的伴读,还有至交好友。”
经他这么一提醒,其他几人顿时都就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
“嘿,可不是么?”
然后那个官员又就道,“还有那个新任命的蜀郡郡守和那个益州郡郡守,这蜀郡郡守可是蜀国公主老师欧阳业的长子欧阳明谦呐,这益州郡郡守石磊可是曾经的夏大将军的部下。
你们看,这益州刺史部的一把手,还有几个二把手,那可都是与嫡脉一支或者曾经的东宫和现在的小殿下都是有着紧密关系的人物啊?”
几人脑子里一合计,还真是!
有人就问,“那你说这陛下的深意他是何为啊?”
那官员就道,“看来陛下这保嫡脉的那根独苗苗的决心是很大啊!”
有人就有一种说风凉话的口吻道,“陛下这保的决心是很大,可是他能保得了一时也不能保一世啊,这俗话说得好,一朝天子一朝臣,谁能保证那下一任继任之君能容忍得了那对姑侄俩......”说到这里他还不忘朝在场的几人使了一个眼色,“大家说是吧?”
那其中所含的深意在场的众人都是知晓,于是大家都就点头说,“是啊,是啊!”
同一个爹娘生的都尚且有不能容忍的,更何况还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姊妹,而且还是生在皇家这样的大家族中,那就更没有什么亲情可言了。
所以大家都有致一同的认为嫡脉的这两位公主将来是绝对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坐在隔壁包厢里的萧尧听到了几人的议论之言之后嘴角随即就扬了起来,然后只见他手指一勾,那何杰就立马躬着身子将头凑了过去,萧尧随即就对着他吩咐道,“去,将隔壁那几位大人的单一起买了。”
“喏,”何杰点头哈腰,立马就去吩咐人照办,而他自己则是领着一名侍卫随从直接地去了隔壁跟几人打招呼。
隔壁几人正吃得正欢,突然见他闯了进来,于是都就警惕了起来。
何杰假装不知道,而是扬起笑脸轻声细语地对着众人道,“我家王爷见几位大人也在此用膳,所以便直接地将几位的大人的单也一起买了,奴才特意过来告知几位大人一声,省得几位大人到时候将单给买重了。”
几人都就讶异不已,有人就直接出声道,“这,这怎么使得?!”
“是啊,是啊,这怎么能行呢?”跟着其他几人也就道。
何杰就朝几人摆了摆手道,“也没什么不好的,不过就是一顿饭钱罢了,几位大人就不要跟我家王爷客套了,能在这里遇见,几位大人也算是跟我家王爷有缘。”
众人的心里都就打起了鼓,可是面上也不好说什么,只得一个劲地点头,“唉,是啊,是啊!”
有人就拱手着说道,“那就多谢郡王爷了!”
何杰也就朝对方拱了拱手,“好说,好说,那几位大人就吃好喝好,我就不打扰了,告辞!”
“唉,好,”众人齐齐朝他拱手。
何杰果真也不多待,直接地就转身出了屋子。
待他离开之后,大家就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人就小声地说道,“他怎么也在这里啊?”
大家都就摇头。
有人就道,“完了,咱们刚才的那些话莫不是都被他们给听去了吧?”
有人就道,“应该是八九不离十。”
有人就紧张了起来,“那怎么办?”
众人又都摇头,有人就道,“非议皇族,咱们这可是大不敬之最,咱们这算是有把柄落在了人家的手里了吧?”
于是众人都就一副懊恼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