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黎和她姑姑从庄子上采挖土豆回来没几天,她五叔娶新王妃的日子就到了,那天萧黎和姑姑同样去了。
老实说他五叔的这个王妃没得她二叔的那个王妃漂亮,但是也不差,属于那种耐看型。
当然,她二皇婶那天也去了,还和她们同坐了一桌,挨着坐的,期间她还和她姑姑有说有笑的,偶尔也会提起一旁的公筷往她的碗里布一些可口的菜肴,整个坐席期间对她都颇为照顾。
那自然流泻出来的情意倒是令她姑姑对她有了几分好感,就连萧黎都觉得她这个新二婶儿比前二婶儿要会做人的多。
在外人的眼里萧黎是个小孩子,所以在外面她也是尽量地表现出一个孩子该有的样子来,像那些交际应酬之类的她统统就交给她姑姑来。
所以在整个坐席的期间,她都是默默地在用膳,所以不一会儿的功夫,她便吃好了。
她二婶见她搁下了筷子,于是就对着她道,“用好了?!不食了?!”
萧黎就朝她微笑着地点了点头,她二婶儿就道,“要是觉着在这里待的闷,就出去玩儿吧,反正这一桌也都没有外人。”
“是啊,没事儿,去吧,我们都不是什么外人,都是本家的亲戚,你一个小孩子家跟我们一群大人在一起难免会觉着无聊,”紧接着说话的是一个宗室王妃。
其他人也都说没事儿,让她去玩儿就是。
萧黎就看向她姑姑,她姑姑就朝她微勾着唇角,“去吧,不过别乱跑,知道吗?”
“嗯,”萧黎就朝她重点了一下头,然后跟着就起身,给在场的众位长辈们行了一礼之后随即就出了宴客厅。
出到外面来,雪见就问她,“主子,接下来咱们去哪儿?”
萧黎就道,“随便逛逛吧,听说王府西边儿的园子里养了一池莲花,这会儿已经盛开了几朵,咱们去瞧瞧吧,”以前她虽然也随着姑姑来过辽东王府两回,但是却从来都没有逛过,今日倒正好是个机会。
“喏!”
雪见和辛夷俩人微福身,跟着主仆三人就逛起了园子。
逛着逛着,在一处三岔口处,萧黎几人就远远地看到萧尧正拦着一个勋贵人家的小姐在一棵垂柳下说话,也不知他对人家小姐说了什么,却见那小姐的脸突然之间就红了,而且还露出了一抹女儿家的娇羞来。
萧黎就撇了撇嘴,满眼的皆是嘲讽,呵,还真是郎情妾意,好一对狗男女!于是她便提步朝旁边的一条小径上走去,委实不想看到他那副恶心的嘴脸。
“主子,咱们不是要去看莲花么?这条道应该不到那儿,”雪见跟在她的身后就提醒道。
萧黎就道,“看到那么个恶心的玩意儿杵在那里,我突然之间觉得那莲花也不纯洁了!”
两人自然知道她们家小主子口中的那个“恶心的玩意儿”是指谁,遂也就没再言了,也的确是太过恶心了,那萧尧简直是走到哪儿就发情到哪儿,小小年纪,竟然那般的好色。
据他们的人暗中所查得知,那萧尧平时不但跟自己皇子所里的宫女有染,而且还极喜欢逛那种勾栏之所,再有就是在外面置办了一个宅子供养了几个西齐国的女子。
那么色欲熏心,也不知道他得了暗疾没有,要是得了就好了!
走着走着,辛夷就对着萧黎小声道,“主子,咱们今天出门没看黄历!”
“嗯?!”萧黎偏头看她,雪见也看她,辛夷就朝两人使了个眼色,然后萧黎和雪见两人就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
然后就看到她们左侧不远处的地方萧婕正一副轻蔑嘲讽的模样看着她五叔家的那两个小子在说着什么,只见萧阳一副落寞的神情正低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而萧晨则是双拳紧捏,神情紧绷一副不服气地狠瞪着萧婕吼道,“你胡说,我父王才不会不要我跟母妃呢?”
哦,原来是在挑拨离间啊?
萧黎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了。
却见那萧婕冷哼着说道,“母妃?呵,你娘都已经被贬为庶妾了,你还在唤她母妃?萧晨,你是真不知啊还是装不知?!我真是替你可怜,明明是嫡子,最后却落得了个庶子的下场,而且还得唤别的女人母妃!
还有你萧阳也是,明明是王府的嫡长子,却连个庶子都过得不如,以前你父王就不怎么待见你,甚至连正眼都不愿多瞧你几眼,这往后有了新王妃,新嫡子,你父王就更不会瞧得上你!”
说完她便轻蔑的一笑,然后就领着人离开了,独留下兄弟两个在那里黯然伤神。
雪见和辛夷两人就对望一眼,萧黎直接就朝兄弟俩走了过去,“怎么,很难受啊?!”
兄弟俩猛地抬起头来,看到她,然后都就赶忙向她拱手行礼道,“见过蜀国公主!”
萧黎一怔,眉头随即就皱了起来,“何时跟我这般见外了?”
兄弟两人都不吭声,就那么静默地垂眸站在那里,看到他们俩这副神色,萧黎就知道这兄弟俩人这是自卑了呢,呵,还真是挺敏感的!
她无奈地在心中叹息一声,跟着就道,“没错,在身份地位上呢我的确是要比你们高出那么一截截,我也的确是要求过一些皇族给我行过君臣之礼,但我那也只是针对的一些恶人才故意以身份压人的。
可你们是恶人么?不是啊!你们不曾招惹过我,也不曾得罪和欺负过我,而我也不是那种喜欢以身份地位来压人的人,所以你们委实没必要跟我这般生分!
咱们可都是亲的堂兄妹堂姐弟呢,说起来,你们比阿淳跟我的血缘关系还更近一些,阿淳可从来都不跟我生分的!”
两人又猛地抬起头来,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她,萧黎就朝他们微微地笑了笑,“刚才阿婕堂姊的那些话我有听到一部分,不过你们不用放在心上,你们是五叔的孩子,五叔又岂会不要你们?
这十个手指头都还有长短呢,或许你们偶尔是会得到一些不公平的对待,但是那又怎样?人生嘛,总是会遇到一些这样那样的事情,不可能什么都顺心如意,一帆风顺的!
就像我,虽说有皇祖父和姑姑的疼爱,但是我却没有父母,也没有自己的亲兄弟姐妹,你们再怎么样也要比我强一些吧,至少你们的父亲还在,阿晨你的亲生母亲也还在,所以没必要去在意别人说的那些话,心性豁达一点,心性豁达一点的人,生活总是不会太差的。”
兄弟俩都就点头,萧黎跟着就问,“你们用过午膳了么?”
兄弟俩都就摇头。
萧黎随手就将她腰间的一个小荷包取下来,然后从里面取出几块卖相极为精致的糕点来递给他们,“这是我随身带的一些零嘴儿,吃吧!”
两人没有拒绝,伸手接过,然后就小口小口地吃了起来。
萧晨在吃过了一块之后,就道,“阿黎姐姐,你这糕点可真好吃,比我们王府里的厨子做的还好吃!”
萧黎随即就又掏出几块来分给兄弟俩,“好吃就多吃几块,我刚才在席上吃的很饱,一时半会儿也不饿,都给你们吃!”
两人就点头,然后不约而同地向她道谢。
“谢谢阿黎妹妹!”
“谢谢阿黎姐姐!”
萧黎一怔,随即就笑了!
萧晨向来嘴巴甜,她倒不意外,倒是萧阳,这少年向来性子沉闷,不大爱与人交际,这会儿倒有了几分朝气。
从辽东王府吃酒回去之后,雪见就忍不住地问自家小主子道,“主子,那辽东王跟咱们是对立面,奴婢不知您今天咋还那么友好地对待他们那兄弟俩啊?”
萧黎就道,“五叔和萧晨的母亲之前对我们那般的讨好也的确是未必就出自他们的真心,从政治的角度考虑,辽东王府也的确是与咱们处于对立之面。
但是五叔和萧晨他娘却不曾对我下过毒手,而萧阳和萧晨兄弟俩也不曾针对过我和对我做过什么。
所以,与萧婕他们兄弟姐妹几个相比,我更愿意多给他们一些善念,俗话说得好,与人为善便是与己为善,只要别人不曾伤害过我们,那么我们就应该也对别人多存一些的善意。
就算将来的某一天,不得不将那种敌对关系摆到明面上,大家相互之间也不得不刀兵相向,甚至是兵戎相见,至少我也会坦然面对,而不是心怀愧疚!”
她屋里的几人听后都就点头,一旁的小冉公公就忍不住地叹道,“小主子的心胸就是宽广!”
萧黎就道,“这不是心胸宽广不宽广的问题,而是格局的问题,一个人要想得安稳地立足于天地之间,光靠杀戮是不行的,还得需是广施仁术,再说,我也从未想过要将我的那些敌对者们都残草除根的。”
雪见就拍马屁道,“主子心善!”
萧黎就道,“我也并不心善,倘若有人故意来招惹我,让我难堪,甚至是想要毒害我,我也绝不会心慈柔软!”
因为是首次实行科考取仕,所以萧黎她皇祖父和朝中的一些重臣们一致商议决定,那就暂时分为三级考试,一是乡试,二是府试,三是殿试。
乡试定了在每年的四月中旬开考,这个时候天气不热也不冷,刚刚好,地点是在各州郡县的县城里举行,府试是在每年的九月下旬举行,地点是在各州府里举行,殿试是在每年年底最后一个月举行,由皇帝亲自出考题,地点是在皇宫里举行。
乡试取中了的谓之秀才,意为优秀之人之意,凡考中秀才者,可以见到县官不跪,惹上官司,官府也不能轻易地就对其施以酷刑,可以免去个人的赋税徭役,每个月还可以领到朝廷分发的一部分钱粮,还可以任私塾老师,赚取一部分外快。
而府试取中了的则谓之为举人,这种人比秀才的待遇更高一些,除了不用向县官下跪之外,还有一点就是县官不能直接处理举人,需要上报州府,由州府的州牧来处决,而且州府处决此人的话,还需得先取消其举人功名,方才能捉拿。
举人可以做官也可以不做官,不做官的话也是与县丞县尉一个级别,只比县太爷矮那么一丢丢。
不过举人要想做官的话,那就得靠等,等出缺,但也只能做到县丞,主薄之位。
还有就是举人除了每个月能领到朝廷分发的一部分钱粮之外,还可以免除家里二十人的劳役和百亩田地的赋税的,所以考中举人的人基本上是他们一家都可以脱离劳作了。
而殿试取中之人则谓之为贡士,凡贡士者便可以直接入仕为官,像贡士的前三名则是可以直接地留在京中就职,而三名之后之人则是直接外派做官,最低官职也是一名县官。
只有通过了乡试之后才能进入到下一个环节,在州府里参加府试,府试取中者才能入京参加殿试。
不过处于多方面因素的考虑,这三级考试可以连贯性进行,也可以分年次进行,像那种自身就具有很强实力的,而家中经济条件有比较好,能及时地赶到京中参加殿试的,你可以在这一年中就把乡试,府试,殿试,三级考试考完,取中的,当年就能获得官职。
像那种没把握的,而且家里条件一般,或者差的,不能及时地赶到京中来参加殿试的,你可以在中了举之后来年或者再过个几年再入京参加最后一场殿试的。
这种对秀才也是适用的,像有的人在考完了秀才之后,对参加几个月后的府试没有信心和把握,这府试是可以允许等到你有了把握再参加的,只不过就是为了免于你对学业的荒废或者是退步,你必须每年都要参加县城里举行的岁考的,只有你通过了岁考,你才能继续地享有秀才的优待,否则你的秀才资格将会被取消。
由于受去年旱涝灾害的影响,所以翻过春之后,朝里朝外的首要大事便是春耕春播,所以这恩科便延后了些许的时日,直到现在才举行,不过尽管如此,全国各地的莘莘学子们都还是激情高涨,他们的家人也都是激情高涨。
就拿京城的学子们来说吧,他们十之八九都参加了今年的乡试。
萧黎她姑姑就道,“也不知今年的恩科考试朝中会取仕多少人,不要到时候人数太多朝廷都没有足够的官职来安排他们吧?”
萧黎就道,“不会,若是那么容易,朝廷也就不会开恩科了,这考试可与读书不同,读书那是只需要你认识那个字,能读懂那句话的意思就可以了。
可这考试是需要些真才实学的,不仅涉及到课本上的知识,而且还是会涉及到社会的各个方面,也会涉及到一些朝中政事和当今天下的局势,所以它是包括了方方面面,是理论与实践相结合,若是没有些真才实学,这个官还真的是当不了。”
她姑姑就吃惊,随即就又有些担忧地道,“这么难,不会这回一个人也取不中吧?”
萧黎就笑道,“不会,姑姑,咱们得相信世上总有那种能力出众之人,今年初开恩科,或许取中不了多少人,但是绝对不可能连一个人也取中不了!”
她姑姑就道,“你倒是对他们有信心!”
萧黎就道,“人活着,总是要充满希望的嘛!今年只要能取中一人,那也是一个好的开端!这样就真的打破了几百上千年的世袭和推荐制度!”
她姑姑就点头,“嗯,这倒是!”
萧黎就道,“社会要发展,国家要变强,老百姓们的生活要变得富足,那么国家势必要革新,只有这样,历史的车轮才能向前。
而恩科取仕,势在必行,只有集中了全国各地优秀的人才,国家才会一步一步地走向繁荣昌盛,若是还是按照着之前的世袭制和推举制,国家只会停滞不前,甚至是出现倒退的现象。
因为他们会觉得反正我的祖辈们将来死了,我便会继承他们的荣光和遗留下来的财富,我不会愁吃,也不会愁穿,更不会缺少社会地位,我干嘛还要去奋斗?直接躺平都是人生赢家。
这样下去,人哪还有斗志?一个国家不衰退不灭亡才怪了!”
她姑姑就点头,“是这个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