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黎将一众贵女们带至御花园就道,“诸位小姐,想要看梅花的,就去那边哈,那边有红白黄粉紫五种颜色的梅花。
若是对梅花不感兴趣的,那边还有一些其他的花卉哈,那边有山茶花,还有几种树状的月季,也有从西域那边传过来的几种矮丛花卉,像虞美人和蝴蝶花,还有波斯菊这三种。
若是对这些都不感兴趣,园子里还有几处假山凉亭,凉亭里置有暖炉茶点,大家可以去那里烤烤火,吃点茶点暖暖身子。
另外就是这连着下了几天雪,园子里的积雪比较厚,有可能下面还有被掩埋着的枯树枝或者小石头什么的,小心被绊倒啊。
那湖边也是,虽说上面也结了一层冰,但是那冰面却并不结实,所以大家还是得多加小心一些啊,可千万别掉进湖水里了,这湖水还是挺深的。”
“喏,”众贵女小媳妇们齐齐向她屈膝行礼,然后就有贵女小媳妇们三两人一起结伴着朝自己感兴趣的花卉走了过去,但是也有一些贵女没动。
萧黎侧过头看着她们道,“你们不去?”
几人就说,“我们同小公主一道。”
萧黎就点了点头,然后径直就朝着另一个方向走了过去。
她身后的那几个管家小姐们赶忙跟上。
萧黎来到一棵大树前站定,然后就对着一旁的辛夷道,“辛夷姐姐,你去看看,看它还在不在里边?”
“喏!”
辛夷过去了,踩着那粗壮低矮的树干一步步地往上面攀着,随她们而来的几个闺女都一头雾水地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最后有人就小声地问一旁的雪见。
“殿下是让她去看什么?”
雪见就跟几人解释道,“殿下前些天进宫来探望陛下,后来在同陛下一起逛园子的时候发现了一只受了伤的鸟儿,殿下在将它给亲手包扎了之后就让人将它放到了这棵大树上的鸟洞里,她这会儿让辛夷去看的就是那只鸟儿。”
几人听后都就点头,然后就见有人拍马屁说,“殿下可真是心善!”
跟着立马就又有人阿谀奉承,“是啊,是啊,若我是那鸟儿,定会感动得死!”
萧黎没吭声,仰着脖子依旧是上方那处,雪见却是一脸傲娇地道,“那是自然,我们家殿下向来就很心善,别要说保护这些弱小的小动物了,就是去了北苑狩猎,遇到那种怀了孕的动物们她也是从来都不会猎杀的。”
几人又就点了点头,然后就听到上方就传来了辛夷的声音,“主子,它还在,不过好像不怎么动。”
“是死了么?”萧黎就问。
“等一下啊,我看看,”说着辛夷就伸出了手,跟着就听到他又道,“还是活的,不过好像也活不了多久了。”
萧黎就道,“你把它带下来,到时候咱们重新给它上些伤药包扎一下,然后再给它喂些东西。”
“唉,好嘞!”
辛夷将它给带了下来,然后大家都围着那只鸟看。
“它好小好可爱啊!”
“是啊,你看它的羽毛多漂亮,多艳丽夺目啊,蓝得发光!”
“它的嘴巴好长啊!”
“这鸟我认识,叫翠鸟,据说西齐那边的人最是喜欢捕杀翠鸟了,他们将那翠鸟捕捉了,趁它们还是活的时候将它们身上的羽毛拔下来,然后制成装饰品或者首饰。
用翠鸟的羽毛制作而成的装饰品或者首饰,据说颜色鲜亮,永不退色,在他们那边可受那些王宫贵族们的喜爱和追捧了,在他们那边若是谁手上有几间翠鸟羽毛制作的装饰品和首饰那是绝对值得炫耀的事。”
然后就听到有人立马就对着萧黎提议道,“小殿下,您这只翠鸟的羽毛也可以拨下来制作成首饰,到时候准好看!”
然而还不待萧黎开口,就见又一个长着一张圆脸,稍微有些胖,且个子不是很高,在穿着打扮上也不及现场其他贵女们精致的少女就道,“我也听说过西齐国的人喜欢用翠鸟的羽毛来制作装饰品和首饰,不过大多数人只知道这翠鸟羽毛制作的装饰品和首饰是如何如何的流光溢彩,华贵无比,却不知道这份美丽是用鲜血铸就的。
据说用于制作装饰品和首饰的羽毛只生长于翠鸟的翅尖和尾巴处,而这两处都是翠鸟身体的脆弱部位,它们一旦失去了这两处羽毛的保护,很快就会死去的,像殿下这般心善之人是万万舍不得去伤害它们的。”
萧黎看着她就道,“我也听说过,在制作寻常点翠之时,需要用到翠鸟身上大约二十八根左右的羽毛,若是要做出那种色泽灵动且富有勾魂摄魄的上品首饰和物件来,就只能是它脖子周围的这一小点儿羽毛。
仅是一只小小的点翠簪子,就得用上数十只翠鸟的羽毛,就更别提一些大件繁复的饰物摆件了,那还不知道得捕杀多少只的翠鸟。
西齐国之所以沦落至此,无不是与他们举国上下所形成的享乐主义之风和奢靡之风盛行脱得了干系。
我大魏朝的子民向来民风淳朴,生活简单,所以像这种身上随便一件饰物就聚集了数百只甚至数千只翠鸟冤魂的行为可不能有。
这样只能助长一个人的贪婪和虚伪之心,一个人最贵重的是自身的道德修养和精神需求,而并非是那些俗物方面的追求与攀比。”
“喏,”众人向她齐声行礼应和。
萧黎就看到那个之前想她提议拨翠鸟羽毛制作首饰的少女脸上就显现出一抹不自在的红晕来,不过她假装没看到,而是将目光投向了那个圆脸胖姑娘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姑娘就一阵诧异,而在场的其他几个贵女也都是神色各异,有羡慕的,也有不自在吃味的。
那姑娘的丫鬟就轻轻地推了她一下,“小姐,殿下在问你话呢?”
那胖姑娘随即回过神来,赶忙跟她行礼道,“回小殿下的话,民女叫王宝儿。”
“民女?王宝儿?你是新进仕子王佑宁的妹妹?”
那王宝儿顿时就惊讶不已,其他人也都是一阵诧异,那王宝儿就道,“殿下怎知?”
萧黎就道,“今日来宫中参加宫宴的,都是在京五品以上的官员及其家眷们,还有就是一些皇亲国戚外加勋贵们,然后就是皇祖父首次取仕的那十八名仕子。
她们对我都自称臣女,而你却对我自称民女,我听说皇祖父有特旨,就是今晚凡参加宫宴的仕子,若是有家眷的,都是可以带着家眷一起的。
你有江浙口音,而仕子王佑宁就是江浙人,在今年皇祖父所取的十八名仕子中只有王佑宁是江浙人,而且也只有他一人是姓王,所以很自然而然地就想到了啊!”
那王宝儿的心中就甚是佩服,“殿下真是聪慧过人!”
“你也很聪慧,”萧黎就朝她调皮地眨了眨眼,然后就将她从上到下地快速扫了一眼,明明是江浙大户之家的姑娘,可却偏要打扮的如此低调,她这分明是不想出风头呢。
那王宝儿随即就是一怔,很快就反应了过来,然后就朝她微微地笑了笑。
萧黎也朝她笑了一下。
突然旁边一个勋贵小姐就插话道,“原来殿下还懂得朝中之事啊?!”
萧黎就一脸无辜地道,“我不懂啊,今年首次恩科,朝廷拢共也就只取了十八人,现在外面有几个人不知道的啊,更何况她家兄长还是第四名。”
“是,小殿下说的甚是,”那突然插话的勋贵小姐面上立时就有些不大自然了起来,她没想到自己的这马屁竟然拍在了马腿上,不过话说回来她还真是有些不大知道。
茯苓上前将那小翠鸟的腿上绑着的小布巾给打了开来,然后就对着萧黎道,“主子,它的腿好像是还没有怎么好全,估计是这些天下雪,那鸟洞了太冷了,又加上它受伤了没办法出去寻找吃的,所以这伤口就好得慢。”
萧黎就道,“赶紧把它带到那边亭子里去给它重新上些药,然后再给它喂些热水和食物,那边靠着炉子会暖和一些。”
“喏!”辛夷赶忙将它捧好,然后一群人就又急忙的往亭子那边而去。
就在萧黎她们一行人正在亭子里为那小翠鸟为食物的时候,突然就听到不远处有人在喊,“不好了,快来人啦,我家小姐落水了!”
亭里的众人都就惊讶不已,然后都就伸长着脖子朝声源处望了过去,萧黎几乎是在听到有人落水了之后就立马地朝那处跑了过去。
而其他的人也赶忙地跟了上去,原本正在给那小翠鸟喂东西吃的茯苓也赶忙地将那小翠鸟用手帕包了揣进了自己的怀里,然后跟了过去。
大家伙边朝那边快步地急行过去边还不住地议论着,“唉,你们说是谁啊,谁这么倒霉的掉进了湖里?之前小殿下还特意地交代过她们最好不要往那湖边而去,谁这么不听告诫呀?”
大家都就摇头表示不知道。
然后就听到有人又就道,“那个叫喊的丫鬟眼生得很,不知道是哪家的。”
就这这时候,王宝儿突然地就扭过头来对着她身后的一个贵女说道,“唉,你推我干嘛啊?”
见周围之人都朝她看了过来,那贵女就道,“我哪有在推你啊,只不过是大家都走得急切了一些,然后不小心踩着了你的衣摆罢了,你说你,人本就不高,还偏要披这么长的斗篷干嘛?”
周围的贵女们都就忍不住地笑了起来。
“你?!”遭到了嘲笑,那王宝儿顿时就有些气急,瞪着那贵女就停步了下来,那贵女也就停了下来,但是其他人却还是朝那边快速地跑了过去。
待周围都没什么人了,那贵女突然就嘴角勾起了一抹讥讽之色来。
“你刚才是故意的!”王宝儿瞪着那贵女很肯定地道。
那贵女也不隐瞒,一副高傲的神色,“没错,我就是故意的,怎么了?!”
“你?!你怎么能这样?我又没招惹你,跟你无冤无仇的,”王宝儿瞪着那贵女就气愤不已。
那贵女瞪着她就眼露了不悦之色,“没招惹我吗?我那会儿跟小殿下建议让她用小翠鸟的羽毛制作成首饰,可你是怎么来拆我台的?”
王宝儿就道,“原来是因为这事,可是殿下她的确是心善啊,你没看到她舍不得那小鸟,还在救治那小鸟么?”
那贵女就不想听她这话,“那又怎样?可这话无论如何也轮不着你来说,你算个什么东西?不清楚自己的身份么?一个商户之女,也敢跟我叫板,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
说到自己的身份,王宝儿顿时就住了声,也垂下了头。
是啊,就算是她兄长被取了仕,将来被陛下委派了官职,但是也只不过是个小官而已,跟京城里的这些达官显贵们相比根本就算不得什么,而她的身份依旧是跟往常没什么两样,今日也只不过是陛下的恩典,所以才让他们一家有幸进到皇宫来参加宫宴罢了。
那贵女见到她这副模样,顿时就有了一种扬眉吐气了的感觉,只见她扬着下巴走到了王宝儿的跟前,然后放低了声音就又对着她说道,“别以为殿下问了你名字,又同你说了几句话,你就觉得自己有什么不一样了,你有什么不一样的?还不就是个商户之女罢了。
记住了,这里是京城,可不是你老家江浙地区,在那里你或许家里有点钱还算得上有点身份,可是在这里商户它就是只是商户,哪怕你家里堆积着金山银山,那也于你们的身份没有什么改变的。
以后啊在外面的时候,凡是莫要出风头,那样于你于别人都不好,就像今日。”
“呵,刘小姐这是摆好大的谱啊?!就是不知道你父亲和你伯父堂邑候刘彰知道了你这般言行会做如何感想?”就在这时候,萧婕带领着两个丫鬟走了过来。
被唤着刘小姐的贵女倏地就抬起了头来,在她看到来人是萧婕到时候,顿时就惊吓得连忙向她行礼,“安陵郡主,臣女见过安陵郡主!”
王宝儿在听说她是安陵郡主之后,也连忙地跟她屈膝行礼,“民女见过安陵郡主!”
萧婕居高临下地看了两人一眼,“都起身吧!”
“谢郡主!”
萧婕没管那王宝儿,而是又将目光投向了那刘小姐,“别人的身份低贱,刘小姐的身份高贵,就是不知道您的身份与本郡主相比如何?与本郡主的堂妹蜀国公主相比又如何?”
那刘小姐立时就害怕了起来,忙屈膝行礼道,“郡主,臣女,臣女刚才妄言了,还望您赎罪!”
萧婕就冷笑道,“赎罪?我赎你什么罪?那些讽刺的言语你又不是对着我说的。”
那刘小姐就不吭声了。
却见萧婕又道,“记住了这是京城,也是宫里,不是你摆谱的地方,你是勋贵人家的女儿不假,可是这京城中的贵女何其多,论身份地位比你高贵尊贵的又不是没有,你到她们面前去摆谱看看?你这何必又五十步笑一百步呢?”
“是,臣女记住了!”
萧婕看了她一眼,随即就领着人走开了。
那刘小姐起身,暗自的舒了一口气,当她看到一旁的王宝儿的时候,忍不住地又是冷哼了一声,跟着身子一扭然后就离开了。
望着她们离去的身影,那王宝儿身边的丫鬟就忍不住地对着她吐槽道,“蜀国公主是好的,这安陵郡主也是个好的,这越是身份地位尊崇显赫的人越是知书达理,平易近人,可这越是身份地位一般的人还越是喜欢嘚瑟和不可一世。
你看那刘小姐,不过就是仗着她伯父是堂邑候罢了,她伯父是堂邑候,又不是她爹是堂邑候,还真把自个儿当成了正儿八经的侯府千金了?如此的自持清高又自命不凡,难怪她的堂姊妹都不愿跟她玩儿,要是我有这样的堂姊妹我也不跟她玩儿。”
王宝儿就咋唬她道,“好了,这话休要在外面胡言,那刘小姐说的那些话虽然很难听,不过她有一句却是说对了,那就是在外面我们要随时注意自己的身份。”
那丫鬟即刻就低下了头去,“喏!”
“好了,咱们还是回到那亭子里去吧,”说完她就转身往回走。
那丫鬟就追上她道,“咱们不过去看了?”
“不看了,反正也不认识!那里都是些京中的贵女,与其在那里格格不入,咱们还不如回到那亭子里去自在些呢。”
“嗯,小姐说得是!”